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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天月没有醒来之前她就一直在做梦,梦到她和姜勿籍和姜五晟的往事纠葛。那些本该在她死后就尘埃落定的往事即便是在她死后都不放过她,依旧是纠缠着她,一次次的拉她下水入梦。
于是……
她做的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梦此时再让她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心惊胆战。
姜勿籍是死在她手上的。
说来嘲讽,姜勿籍位极人臣功高一时,在姜五晟身边蛰伏许久。之后不知造了什么孽,接二连三的露出马脚,终于被姜五晟一举拿下。
王府没落,一干座上宾皆押进了天牢。
姜五晟叫来天月,“苦口婆心”的劝她:“姜勿籍毕竟是你先前的主人,此事我不好插手,便由你去查他吧。”
天月便亲自审查姜勿籍。
“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
“你当真是摈弃初心甘愿深陷淖泥?”
“……”
天月被姜勿籍漠然的态度激怒,一开口就没了分寸:“你想位极人臣我不阻拦,最初初心摒弃我也不说什么,只是你怎么能背叛皇上他待你如亲兄弟,事事都在替你考虑!”
姜勿籍终于收了眼中漠然,起身怒斥道:“你闭嘴!”
他眼底尽是嗜血。
天月觉得他眼睛太让人难过,里面的暗红阴鸷他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
她心里一痛,自己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到底因何而起,便也只能咬牙切齿,恨恨的诅咒了一些有的没的就把他给扔了出去,扔进了王府里做了一个被囚禁着的被折断了羽翼的王爷。
姜勿籍的座上宾皆受了牵连,问斩、流放、贬谪、抄家。唯有姜勿籍一直被关押在监牢中,天月不定他的罪却也不肯放他出来。
渐渐的,姜五晟就发现天月的不对劲了:“若是要定罪的话就尽早的做,晚了就真的晚了。”
天月便不再说话。
赵舒也察觉到不对而劝她:
“爷从进了这监牢就水米不进极速消瘦,怕是身体出了毛病。”
天月恨恨道:“他死在王府也是活该!”
可他到底口嫌体正直,到底是带了大夫去王府见姜勿籍。姜勿籍不为所动,听了她的话后,方慵懒的挑起眼尾,冷声道:“你这么担心我,难道是心悦我?”
天月再次被他眼里的阴沉气的拂袖离去,不过这次却耳稍处染了红,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天月故意好几日未再踏进监牢,直到第四日,宫人着急忙慌的握着圣旨来了此地。
一张圣旨,寥寥数语。
要天月放了姜勿籍。
天月随着宫人去王府准备把姜勿籍接出来,遥遥看到他躺在枯草堆上睡着了。
宫人去叫他。
天月看到一枚桃花承了经年的寒,穿过这几年光阴,穿过厚重的铁栅栏,辗转流离落在姜勿籍的睫上。
他没醒。
死了。
姜勿籍死后第二天,有人自称是他的好友云游归来,踩着一路的白绫白花,眼里也染了一江初夏的水。
满衫春季节终是过去。
那是个女子,和天月有几分相似。
姜勿籍的葬礼由推开亲力亲为,大到葬身之处小到陪葬的东西,都是她亲自挑选。
可世事难料。
不知道是谁放出来了消息,说姜勿籍最后是被他的养着的狗给咬死的,还说天月不知感恩,以怨报德。最后还说,姜勿籍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呢?不过是因为姜勿籍被做了天月的禁脔,为她所蹂躏至死罢了。
那是天月第一次发疯。
她想,她害死了姜勿籍不假,可这些人这些歹毒的人为何要把姜勿籍的最后一点名声也给败坏?
这些八卦市井宵小之徒。
天月把茶馆几乎都拆了个底朝天,不少百姓看客都受了伤,最后还是姜五晟的一张圣旨把了给镇压。匆匆赶来的赵舒眸底光滚烫,许久也只能叹一声。
是孽缘。
醒后的天月挣扎着要送姜勿籍最后一路,赵舒都没拦,可在天月要撬开棺材见姜勿籍最后一面时,却被姜勿籍的友人一掌掀翻在地。
“天月姑娘。”友人疏离的笑,她眯着眼睛笑,“诸事还是不越矩的好。”
“我……我就想和他说说话……”
友人拂袖,掩住了袖口的忍冬花,“爷死在这王府,被囚禁,最后的一段时日都是在你的地盘,想必是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应该早就说尽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
“你这么担心我,难道是心悦我?”
她没给回答。
可现在她觉得难受的很,她颤声问:“他们说我折辱他我送他上的黄泉路,可是真的?”
友人应的干脆:“真的。”
天月感觉到喉间的腥甜。
怎么会是她呢?她不记得了……
好像那些事的确是她做的,又好像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到底是谁呢?
友人眸底藏了万水千山,她沉声道:“天月姑娘可是觉得对不起爷?”
“是……是对不起。”
她答应的干脆,倒让友人默了一瞬。友人拂袖示意下人抬棺出门要去下葬,这才淡定道:“这不过是爷的命数罢了,该是如何天命书早就写下,天月姑娘无需介怀,料想爷也不想要天月姑娘这句对不起。”
棺材同天月擦肩而过。
之后。
千帆过尽至姜勿籍的故事完全落幕,有了新的王爷追捧,茶馆酒肆也懒得浪费口舌在姜勿籍身上。天月无处去探听姜勿籍的消息了,才终于开始疯狂的后悔和想念姜勿籍,也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心悦姜勿籍。
于是这般。
当晚她终于做梦梦到姜勿籍。
梦里是初遇。
初遇那时——他的笑清澈干净,似是能使世间阴霾退散,浊世也因为他眼睛中的笑而变得澈净明通。就像阳春四月的暖,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晶晶亮亮,瞳仁中满满的,都是春风和自己。
梦里他伸手递给她:“和我走吧。”
天月看见梦里的自己也笑了,眉眼含笑,声音似是淬了糖一般:“好。”
天月在梦里才发现,自己原来和姜勿籍初遇的时候,自己望着他的眼睛里是有春风有星星的。
初遇就是惊鸿。
可却偏偏到故人江海别时方恍然大悟。
天地落魄。
一场雪纷纷扬扬,寒潭小亭放了一把摇椅,旁放置着火炉茶点,红衣女子正躺在躺椅上眯眼休息,手中还握着一本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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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太瘦。
已经看不出昔日清高冷傲的模样。
姜五晟悄无声息来到她身侧,宫人试探的叫了她几声没叫醒她,干脆就不叫了,姜五晟给天月搭上了云锦棉被,方轻声道:“朕,给你下了蛊。”
“……”
“正是因为那蛊会吞噬你真心,逼你真心和你心里最不堪的东西相撞,你才会这么仇视姜勿籍,姜勿籍不知,你也不知。如今你这么落魄,我倒是有些后悔了。”
姜勿籍终于掀开了眼皮。
天月眸底已经染色万水千山,声音裹着哑却没丝毫情绪:“我也是后悔极了。”
后悔什么?
后悔曾那般狠戾无情的对姜勿籍还是后悔和姜勿籍的惊鸿一瞥?后悔前半生和姜勿籍的痴缠还是后悔这后半生同他的死生不见?
姜五晟不会问。
“我到底是个冷血狠毒的人,从刚开始就想着设计姜勿籍让他生不如死,但我从没想过要设计你,可我也的确骗你很惨。故而,你体内的蛊时隔这么多年,在姜勿籍死后就解开了。”姜五晟掩下眼中的悲凉,骨节处青筋暴起,他神色却看不出端倪,“你应该也发觉了吧,从姜勿籍死后,你就开始疯狂的内疚和想念他。”
天月却淡定异常。
“是。”
“不过。”她说,“这般结局是我亏欠他,是我的错也是我的不是,我没话说。”
姜勿籍的友人再度云游,左右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太多,故而也不能在一个地方驻足停留太久。
她离开前提笔落墨写了一封信,让人送给天月,很快天月收到了一封信。
已经入春。
窗外的已经死掉的桃树不知被谁家的春风吹活了,竟又抽了新芽开了新花。
她打开这封信。
为友人所写,寥寥数语——
“芸芸蜉蝣。”
天月仓皇跑到王府,下人依旧是拦着不让她进去,天月不甘心的径直翻墙进去,老远就看到亭子里躺着的公子。
她就这样望着。
像是这样看着,就能看一辈子。
姜勿籍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醒来,起身投来一眼。
二人中间隔着万水千山。
姜勿籍扬唇一笑:“你是?”
天月咽下口中腥甜,不敢上前,就颤声道:“天月。”
她话说出来自己也愣了,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脸,比划着试探着去看姜勿籍的脸。
她竟然是小时候了。
姜勿籍轻笑:“好聪明的人啊,你愿意守在我身边吗?我太寂寞了,没有人陪着。”
天月想哭。
她没有去管为何会回到小时候,此时却终于清楚。
她想要的人。
是姜勿籍。
从头到尾都是他姜勿籍。
醒了。
梦终。
天月睁开眼从光怪陆离的梦中回到现实,怔了会,就看到姜勿籍的笑脸,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醒了就好。”
于是天月终于得相信,身后事皆不足为重。
毕竟,身后事为身后事,眼前人却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