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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蛮王并没有来迎接云若烟,云若烟被玄静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放在门前。
从日出等到日暮。
总算是在最后天黑之前迎到了蛮王派过来传话的士兵,士兵跪在云若烟脚下迟迟不敢站起身也不敢和云若烟对视,生怕冲撞了她。
“翁主,臣是蛮王派来迎接翁主的。”
云若烟看了看他身后,确定他身后的漫漫长路都是空的,只有他一个人来了。
云若烟轻轻的呃了声,有些为难的道:“你这……是,一个人来的?”
“是,蛮王昨日出了点突发状况而被陛下遣回了西凉。”
“哦……”云若烟想了想,“那你是来迎接我回西凉的吗?”
“并非。”士兵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长路,云若烟微微眯眼去看,似是看到了一些似有似无的喧嚣尽处的车马声中的繁华,“蛮王为翁主求情,使出全身解数甚至放了手中的大半军权就为护得翁主周全,所以一会应当陛下派来迎接翁主的车马就来了。”
云若烟还是处于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状态:“嗯,请你等一下,我问你一个问题。”
“是。”
“你口中的陛下可是西凉王?”
“正是。”
“他要带我去哪里?”
“入东陵王城宫中与陛下相见。”
云若烟心里下意识的一咯噔,现在接她入东陵王城好像跟到自己家后花园一样,也证明了这东陵应该的确是彻底沦落了。
她是该开心的。
可是这心里现在却是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她根本就无法清醒也无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玄静迟疑了一瞬跪在她身边小声的道:“翁主,这陛下是千江贵主拥护的那个陛下的儿子,即便有什么恩怨也是上一辈的事了,若是他的确不计前嫌,倒是好事。”
嗯……
她也觉得是好事。
毕竟之前好像的确挺刺激的,自己和墨非离早就和那个西凉陛下动过招也议论过是非了。
怕就怕,他看到自己的时候会突然翻脸啊。
云若烟想了想,轻声咳了一下,说:“那我现在可以逃跑吗?”
士兵和玄静面前皆是一同愣住了。
云若烟心底黯然的叹了一口气,她说:“我开玩笑的,你们别介意啊。”
她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黯然神伤。
“算了算了,”她想,“不过鬼门关里走一趟而已,算不上什么,并且我可不觉得自己做的事算不上是坏事,毕竟自己也是帮过他的啊。”
姜贵妃坐立难安,她也一下子老了不少,虽说现在是安好无恙的好好活着,不过到底却是也极速的衰老了许多。
她着了一袭红色牡丹的常服,神色微冷透着几分的清冷和生人勿近。
不过因为她的慌张现如今却是有几分的狼狈。
西凉王——也就是朝绘。
他一身白色常服,正坐在龙椅上翻看着奏折,神色上带着轻笑,似笑非笑,到底是笑居多还是威胁居多,姜贵妃也不敢直接打包票。
朝绘笑着轻轻的抬起头瞥了姜贵妃一眼,淡淡的道
:“这就是东陵国库所有的资本?”
“是。”
姜贵妃叹了一口气,虽是说紧张万分,不过她却还是强迫着自己和眼前的这个西凉出了名的喜怒无常的对峙。
“啧。”朝绘随手把折子扔在了桌子上,淡淡的道,“这东陵该不会是被娘娘给弄空了吧,否则怎么会泱泱大国,名下却这么少的财产?”
姜贵妃吓了一跳立刻道:“不敢,不敢,是那老皇帝偏心,每次都会大肆赏赐墨非离,这国库里的资产就是全都给了他墨非离!”
“哦~”
朝绘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眉眼轻垂,唇角是冷然嘲讽的笑。
究竟信或者不信,那是他的事情。
“这墨非离现在已经战死沙场,自然什么是非黑白都由你说,孤也无处可循。”
姜贵妃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轻笑。
有谁在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
姜贵妃侧头去听,听后脸色微变,她伸手让宫人退下,面上情绪翻涌半晌,最后还是又谄媚的轻笑看向朝绘:“西凉陛下,如今东陵已经臣服西凉,但东陵也是泱泱大国,如今不能无君无主,您看……”
朝绘轻飘飘的看了姜贵妃一眼。
“你想说什么?”
“现如今墨非离战死沙场,也无人能再同西凉抗衡。我有一个儿子,文韬武略虽比不过墨非离,但也是人中龙凤。”
说着她注意到朝绘轻轻皱了皱眉,立刻道:“不过人中龙凤是人中龙凤,他性格懦弱,不敢与西凉抗衡,若是西凉陛下扶持他登上皇位,东陵自然永远臣服西凉,且年年缴纳朝供。”
唔,这待遇的确是不错的。
朝绘云淡风轻的看着手中的折子,一时没有说话。
心底却是明白这姜贵妃为什么突然提议如此。
本来嘛,这场战争之所以能挑起来多半归功于姜贵妃,她暗中得知这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却也得知了这皇帝看出来墨非离性格大有好转,多半可能是要把这皇位传给墨非离的。
可是,凭什么?
她争夺抢斗了一辈子,竟然还是斗不过一个墨非离?
几十年的光阴。
她放弃了所有的东西,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也什么都没有落到自己掌心。
世人不明所以,说是她才是最后赢家。
毕竟她是活到最后的人。
可是她才是最凄惨的。
活到最后却永远也比不过那个千江和墨非离。
真可笑。
所以她越想是越气不过,最后终于是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西凉一同把东陵给吞噬,来个逼宫。
可老皇帝软弱了一辈子,却在最后的时候有了几分皇室中深埋在骨子里的几分韧性和骨气,他身穿龙袍,在乱军攻入宫之际,纵身一跃。
这朝代的光就此湮灭。
姜贵妃本来也是有所顾忌的,万一这西凉蛮夷翻脸不认人,不同意她的条件好把墨非钰扶上龙椅该怎么办?
她想到了南越。
自己毕竟是南越的郡主,而如果西凉准备一口将东陵吞噬的话,多少会顾及到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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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贵妃一直不急不慌。
而就在刚才,她刚才身边的宫人却对她说南越来了消息,消息很简单,三言两语——
南越表示中立。
也就是说南越是看笑话的,这场战火绵延遍地狼烟的战争,南越既不趁火打劫也不会雪中送炭。
姜贵妃就成了一个人。
很无奈的一个人。
所以她只能软了语气的去求西凉陛下,也只能去求朝绘。
毕竟她现在就好像那蜉蝣。
漂浮在浮萍之中,朝绘一个不顺眼卷过来一个风浪,那她就会全部完了。
朝绘特别会卖关子,他也特别喜欢看别人苦苦挣扎而他就掌握着那人的生杀大权的感觉,好像天地为书,自己握着笔,一笔一划都决定着众人的生死。
他轻笑了声,却突然波澜不惊的问:“你刚才一说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了。”
他说,“墨非离有一个王妃娘娘,似乎名叫……云若烟是吗?”
姜贵妃内心一跳:“是,那个……那个女人惹怒了墨非离,墨非离便说她是西凉人,前不久就问斩了。”
“前不久是多久?”
“西凉攻进来当天。”
朝绘啧了声,眉眼骤冷,显然是非常的不悦,他冷笑着说:“孤当年和姜贵妃有过约定,孤派人攻打东陵,事后东陵臣服西凉,西凉扶持你儿子登上皇位,是吗?”
姜贵妃虽然不明白他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代表着什么,不过还是战战兢兢的表示了同意的点头,“是。”
对,就是这样。
朝绘冷笑了声:“如果孤现在告诉你,那个云若烟是孤的人,你觉得,孤会不会原谅你在暗中一而再再而三对她的谋害?”
云若烟……
是朝绘的人?
姜贵妃脸色一白,显然她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云若烟是什么时候成了朝绘的人。
这……
她战战兢兢:“我知道云若烟是千江的女儿,但陛下的父亲却是万般憎恨千江的,所以我还以为陛下也会憎恨千江的女儿。”
唔……
朝绘似笑非笑:“可实际上你了解的都是假的,孤的父亲深爱着千江贵主,到离……到离世的时候还在对她念念不忘,要孤照顾千江女儿周全。你以为?你以为孤会憎恨她?”
朝妄……居然深爱着千江?
姜贵妃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张大了嘴巴,唇色尽失,眼底却缓缓聚满了泪:“不可能的,千江那么对待朝妄,他怎么可能还深爱着她?”
“那是孤父亲的事,同你不可能无关。”
朝绘轻轻的拿起折子瞥了一眼,上面写着的是蛮王为云若烟求情的折子,他淡定的轻轻敲着桌子。
“你是姜圆圆,南越的郡主,当年因为一念之差,若是千江贵主没有起兵造反的话,你差点便嫁给了孤得父亲,是吗?”
是,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憎恨千江的原因。
姜贵妃不说话。
她固执的站在原地,像是很多年前她得到你暗卫探查回来的那封信的反应一样。
结果显而易见却让人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