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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云攀这才站了起来,秦氏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你封侯之后,就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了。”
褚云攀冷笑:“母亲何出此言?”
秦氏脸上一沉:“你这是明知故问吗?瞧一瞧绿枝!都被你打成什么模样了?”
“呜呜,老爷,太太,你们要为奴婢作主。”绿枝见秦氏为她出头,连忙哭了起来。
褚云攀好看华丽的眉眼闪过笑意:“真是好笑,你这个丫头,好端端的叫太太作什么主?”
“三爷……这是不敢承认?”绿枝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生怕褚伯爷维护褚伯云攀,便急急地看着褚伯爷:“老爷……我这脸是真的被三爷打的!呜呜……掉了一颗门牙……还有下面两颗,这是补不回来的,我毁容了……”
“这?什么毁容,也没多严重吧!瞧瞧,不张嘴,也不出来啊!”褚伯爷不断地发挥着他和稀泥的特长。
绿枝气得脑子一晕:“呜呜……”
“唉……看过大夫没有?”褚伯爷皱着眉头,这么点小事,他觉得算了吧!闹个什么。“看过就……”
“老爷!”秦氏却是冷喝一声,“你这是想说算了吗?你这是要包庇三郎吗?这是让他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吗?”
褚伯爷一噎,老脸铁青,“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唷唷,究竟怎么回事啊?”费姨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嗤笑。
秦氏恨不得有个人称提起这个话来,冷笑道:“我只想着,家里的规矩也该立起来了,但大早上的,书姐儿姐妹,大朗夫妇和二郎,还有姨娘们,人人都过来请安了,却迟迟不见三郎和三郎媳妇,绿枝见状,这才去催一催,没得坏了规矩,让人笑话。”
此言一出,白姨娘和褚妙画连忙垂下了头,而费姨娘却嘲讽地扫了褚云攀夫妇一眼。
因为秦氏跟本没有说过今天开始立什么规矩这话,而她们今天一早也没有来过。但现在秦氏说他们来请过安了,不过是用这个借口埋汰褚云攀夫妇而已。
白姨娘和褚妙画不敢吱声,而费姨娘乐得褚云攀夫妻被埋汰,便高兴地开始嗑瓜子。
秦氏冷笑一声,继续道:“绿枝过去了,谁知道,侯爷好大脾气啊,居然朝着绿枝扔了一个大砚台,毁了绿枝容貌。这个砚台啊,不是朝着绿枝扔的,而是朝着我扔的。侯爷当了侯爷,心里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嫡母了。”
这是大不孝!被御使抓到可是要被弹骇的!
“这……”褚伯爷脸色一变,担忧地看着褚云攀。
不料,褚云攀去嗤一声冷笑:“我还以为在说什么呢,原来是我扔的砚台啊!我砸她,那是因为她该砸!”说着,他眸色阴冷,“她是母亲的大丫鬟,但她到底只是一名丫鬟!她以为自己是哪个主子吗?居然跑到我的院子来呼呼喝喝,还要闯进我们夫妻的屋子来。母亲,这就是你教她的规矩?”
秦氏和费姨娘等人脸色一变。
“就算她真的是主子,也没有道理不顾丫鬟的阻拦乱闯进人屋子的。”褚云攀说着,锐利的目光往褚妙画这边一扫,“你会吗?”
褚妙画被他的目光吓得身子一颤,不知为何,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连忙摇头:“自然不会!我……我怎会做这种有失礼数之事……”
“连一个主子都不敢做这种事,她一个丫鬟,凭什么闯我的屋子?”褚云攀俊逸的脸更冷了:“这就是母亲教出来的丫鬟?”
秦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对啊,绿枝这丫鬟也太无礼了。”褚伯爷喝了一声,“整天呼呼喝喝的,成何体统?”
秦氏气得脑子一晕,这个老东西,居然来拆自己的台!
想着,便冷盯了绿枝一眼:“让你去叫人,你进别人的屋子干什么?”
绿枝小脸煞白一片,眼圈红肿,委屈得憋了一泡泪水:“我……我一时心急……想着三爷和三奶奶迟迟不出来,生怕……生怕他们在里面出事了……所以……”
“所以什么?”褚云攀嗤笑一声,“若真出什么事了,我们院里的丫鬟比你清楚,无须你自作聪明!你没看见秋桔和惠然拦着你么?你侍候了太太这么多年,有些规矩和道理你不懂?”
那意思是说,他们夫妻俩小别胜新婚,晚上劳累了一点的,门自然关得紧紧的。
这话隐蔽,但成过亲的过来人都懂这道理,而绿枝是侍候秦氏这种已婚的太太的,也该懂这规矩。
事实上,绿枝就是明知故犯,故意这样想要臊叶棠采和褚云攀的。
白姨娘脸红了红,垂头喝茶,褚妙画却歪了歪头,一脸不解。
费姨娘却呸了一声,心里骂叶棠采银汤。
“说白了,就是有失礼数,没有规矩吧!”叶棠采嗤笑,“而且一个丫鬟,居然敢闯我们的屋子。”
秦氏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对绿枝冷喝一声:“你个混帐东西,滚出去自打嘴巴二十下。”
绿枝脸色煞白,很是不甘和委屈,但只得转过身,跑出了门口,然后啪啪啪地开始自抽嘴巴。
站在外间的秋桔和惠然听得她抽嘴巴的声音,心里一阵阵的舒畅。
“绿枝也不过一时心急而已。”秦氏回过头来,冷声道。那目光又扫向叶棠采和褚云攀,“但你们也太没有规矩了吧!就算绿枝的方法是错了,但到底是把话传到了,说让你们过来立规矩,你们拖到现在才过来,这是不把我这嫡母放在眼里吗?”
她说得激昂,但褚云攀却云淡风轻,一脸嘲讽:“母亲这是叫我一早来立规矩?”
秦氏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着,便一脸苦涩,呵呵冷笑:“好好好,你现在是侯爷了,便觉得不需要立规矩了。”
叶棠采深深地皱起眉头,下首的费姨娘和褚从科一脸的幸灾落祸,啧啧,今天真是来对了,这不不孝!不孝啊!
不想,褚云攀轻笑一声:“母亲知道,我为什么会提前出宫么?”
秦氏一怔,不说话,褚伯爷却急道:“为什么提前出宫了?这连凯旋台都搭了,定会留宫数日以示恩宠的。便是上次的许将军和康王,也在宫里留了一晚,我听说你也会留宫数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褚云攀道:“皇上当时说,原本想让我留宫数日,促膝长谈。但他知道我一路奔波回京,几夜没有合过眼,而宫里规矩大,定不能好好休息,而且我家里又近,就让我回来好生安歇休息。”
屋子里的人俱是一怔。
若是别人说出这翻话,一定会被人以为不过是不受宠,所以才不能留宫。但这是褚云攀,立下的那可是不世之功,是护佑了整个大齐的功劳。若皇上不爱重他,就不会封爵封侯的。所以,那是皇上真心实意的想法。
一时间,秦氏等还回不过味来。
叶棠采却拉着褚云攀的手笑道:“皇上身为天子,身为咱们大齐至高无上之人,居然也这般体谅相公。那是因为皇上也知道,相公这几个月为咱们大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好几次都险死还生,这才能胜利归来。便是外头的百姓知道了,也会劝着三爷好好休养。”
此言一出,秦氏和费姨娘等脸色一变,总算回过味来了,接着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的。
但叶棠采却不打算放过她,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一脸伤心地道:“连皇上都体谅三爷,觉得三爷劳苦了,怕宫中的规矩让他无法真正地休息。哪里想到,皇上失算了……回到家里,还未睡个安稳觉,一大早就被人大呼小叫地奔过来,捉着过来立规矩!这规矩,比皇上还大。”
秦氏被这话吓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你……你……”
“我怎么了?”叶棠采说着红了眼圈,“三爷这么辛苦,这么累。好不容易回到家了,皇上都让他好好休息,好好歇着,但母亲却不让他休息,不让他歇,一大早就要捉过来立规矩。就算三爷不是母亲亲生的,也不该如此搓磨啊……”
秦氏脑子一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你、你胡说……”这是说她忤逆帝皇了!秦氏哪里敢担这个大罪啊。
“我哪里胡说了?”叶棠采道,“刚刚明明是母亲亲口说,一早叫三爷来立规矩,否则就是对你不孝来着。”
秦氏见她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简直要快要气死了,牙都快要打颤了。
“瞧你干的好事!”褚伯爷冷瞪了秦氏一眼,“三郎山长水远地到回家来,不知多少晚没睡了,你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吗?立立立个屁的规矩!”
“我、我只是想着……”秦氏颤抖着声音反驳:“想着不论如何……规矩不可废……”
褚伯爷冷喝:“规矩是该有的,但也不是什么情况都要过来。难道别人病得快死了,你还规矩不可废?人家躺棺材里了,你也要挖出来给你立规矩吗?”
“你……”秦氏要气晕了。
“你个什么!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现在三郎劳苦,让他歇一下怎么了?他是你儿子,你是他嫡母。你要他孝顺,你也得有个慈母的样子。”说着冷哼一声,把手中的茶盏往地上一扔。
他很少发脾气,但现在却扔了一只茶盏,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
秦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坐在榻上,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握着。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啪啪地打着,响个不停,现在连皇帝都说让他好生地歇,而她偏要把褚云攀给挖过来,立刻规矩……所以,如果她不打脸,那就是打皇上脸!
下面的费姨娘气得直运气儿,她原本是来瞧褚云攀出丑的,哪里想到,人家不但没有出丑,还显示了一翻皇上对褚云攀的恩宠。
上首的褚妙书紧紧地拧着自己的帕子,连母亲都压制不住他了……那她的婚事怎么办?
“三爷!三爷!”这时,一名丫鬟急急地奔进来,激动地看着褚云攀:“宫中有人来宣旨啦!”
秦氏身子一僵,脸色更难看了,恨恨地瞪了那个丫鬟一眼。
她恨的,不是宫中来下正式册封圣旨,而这个丫鬟的态度。
以前,要报告什么事情,开口就该喊太太,现在居然略过她,而直接喊褚云攀,这算什么意思?
“走吧,一起去接旨。”褚云攀拉着叶棠采,又回身对褚伯爷说:“爹,去接旨了。”
“好好好。”褚伯爷激动地说着,又对下面的丫鬟说:“把全家所有人都叫到正厅的那边。”
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秦氏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的背影,气得快要晕了。这样的场面,是她最不愿意经受的,偏偏避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