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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堂采抱着个西瓜进来,然后放到庭院的芭蕉树下的青石桌上。
“好大的西瓜!”叶玲娇、钱嬷嬷和阿佩一起走过来。“这么早有西瓜吃了?以前都是大热天才有的。”
钱嬷嬷道:“一般要五月才有,现在不过是四月初而已,的确少见。”
“秋桔,去拿一把刀来。”叶棠采坐在石墩上。
西边厢房里的秋桔和惠然已经闻到动响,停止了打扫,二人一起走了出来,秋桔去拿刀和碟子,惠然抱着西瓜去洗。
不一会儿,二人就回来了,西瓜切成两半。
红莹莹的西瓜又甜又水,又是今年第一次吃西瓜,几人吃得高兴,西瓜又不大,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然后就剩一块了。
叶棠采连忙捧起来,放到碟子上:“这是三爷的。”
站在门口的予阳要哭了!
“予阳,你回来啦!”惠然看到予阳,连忙唤了一声。
叶棠采回头,果然看到予阳,然后她突然想起西瓜说好给他留一半,嘴角抽了抽,指着碟子上的那一块:“你吃。”
“不了,留给三爷。”予阳苦着脸,他哪敢跟三爷抢吃的啊!
“我给你苹果和糕点吧!”叶棠采说完就叫秋桔去拿,又回头对予阳道:“可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予阳点头,他们以前为了打听消息,与一些闲汉或是说书的有着长期联系,这点事儿,予阳出去一趟就能得到消息:“是许瑞干的。他花了几个钱,收买一些闲汉在戏楼茶馆等地说嘴,所以才会越传越凶。”
“什么东西越传越凶?”叶玲娇听到许瑞的名字皱着眉头。
“你跟那个孟鑫的事情。”叶棠采说。
叶玲娇和钱嬷嬷脸色一变。
钱嬷嬷气恨道:“那个小贱种!到了这个田地居然还作妖。”一边说着,她眼里闪过狠光:“总不能这样放任着。”
“明儿个我会让人去祖父说,让他早点去户部改了娘的户籍书。”叶棠采说着眼里闪过嘲讽,“这件事妥了,许瑞那边咱们不用出手他就会倒。”
钱嬷嬷怔了怔:“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嬷嬷回去尽管等着就行了。”叶棠采淡淡一笑。
“好。”叶玲娇立刻答应。
钱嬷嬷听着也是心中一凛,她觉得叶棠采是个厉害的。虽然殷婷娘这件事看不到她干了些什么,但自此至终,叶棠采都气定神闲,而结果,殷婷娘和许瑞都被毁了。
若说叶棠采背后没干点什么,打死她都不信。
“那,我先回去了,玲姐儿在这里好好的,不要胡思乱想。”钱嬷嬷说着就起身离开。
惠然道:“玲姑娘,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
叶玲娇看着是西厢,突然想起什么,望向叶棠采:“棠姐儿,我住这里方便吗?”
“怎么不方便,方便。”叶棠采笑着点头。
秋桔端着一碟子切好的苹果和一碟子桂花糕出来,听得这话,便皱着小脸,三爷已经住在外面了,玲姑娘住这里,三爷更加不会过来了。
“但我住这里,你家三爷不是不能回来了?”叶玲娇说。她就算心再大,也知道自己住到人家的院子里,夫妻二人不方便。
“没有的事。外面兰竹居是他的书房,他要念书和工干,惯歇在那边。”叶棠采轻皱了皱眉,神色淡淡的,“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一边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往外走,来到别人家里小住,自然要跟主母打一声招呼。
叶玲娇瞧出叶棠采神色不自然,连忙追上她:“你和侄女婿,是不是在吵架?”
“才没有。”叶棠采嘟了嘟嘴,去挽着她手,“快走吧,慢了那边又要说嘴了。”
叶玲娇想到刚才叶棠采给褚云攀留西瓜,瞧着没有吵架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
第二天一早,叶棠采就让惠然去了秋家让那边催叶鹤文改户籍。
蔡嬷嬷就与秋璟一起去了叶家。
叶鹤文这两天都在装病,他坐在书房里,听得蔡嬷嬷和秋璟一起过来,脸色就变了,对刘二吼:“让他们滚!”
不想秋璟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外,对叶鹤文说:“叶家舍不得我们小姨吗?想着什么时候把我家小姨求回来?”
叶鹤文老脸一阵青一阵白:“谁要求回来?行!我明天一早就去户部,行了么?送客!”
刘二连忙走了出去,比了个请的姿势,秋璟和蔡嬷嬷这才一起离开。
叶鹤文实在不想不出门,但温氏的人都逼到门上了,只得一早就让刘二抱着户籍去户部。
谁知道,他跟户部侍郎姚里才坐下来,张赞就带着人冲了进来,收了户籍书,而且还把他们两个给拖到了大理寺。
叶鹤文的内心:一万只泥马奔腾而过!
看着张赞这个亲家,这个老匹夫,叶鹤文更是心里卖马批。
叶棠采还让庆儿拿了一百两银子,到外面收买那些闲汉,让他们说点别的。
许瑞坐在一间小小的茶馆里,听得那群最爱聊八卦的百姓没有再说叶玲娇,反而说起别的事情,他脸上就露出一抹恨恨的冷笑。
他就知道,他们不会坐以待弊,一定会花钱堵住谣言。
但那又如何,叶玲娇名声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了。
只要有他许瑞一日,他就不会让他们好过。
可惜他手里头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只好等!
先出京城避一阵子,等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之后再回来。到时太子也该放出来了。虽然那次苗基和的事情已经办砸了,但那可不关他的事情。
等过一阵子,太子的气也消了,以前太子就赏识他,说他是良将,等有机会,自己给太子办几件漂漂亮亮的事情,自己依旧能前程似锦,而且还能换个身份再次科考。
许瑞拿出一吊钱来,从上面捋了一百来个铜板放到桌上,正要转身离开。
不想,此时却走来四名衙差。
许瑞一惊,这身衙服,他死也认得,这是大理寺的,怎么回事?
“许瑞是吧!压走!”为首的一名衙差狠狠地一挥手,许瑞就被拖走了。
“你们要干什么?啊——”许瑞惊叫一声,不想一名衙差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许瑞一颗牙齿就给打脱了过去。
张赞突然把叶鹤文和户部侍郎姚里给压走,整个朝野都惊动了。
御书房——
正宣帝正在看折子,小太监急急地跑来报信:“皇上,大理寺卿把姚侍郎给抓了。”
正宣帝花白的眉一挑:“张赞把姚里给抓了?”说完,那双昏黄的老眼精光暴闪。
手持拂尘,站在一边的蔡结说:“皇上,一定是因为改户籍的事情。”
殷婷娘与叶承德的臜腌事,皇帝可不想为了他们而劳师动众。但当时想到改婚书,那可能连户籍也改了。这可是关系到他的臣子问题,他自然关心。
正宣帝道:“张赞啊,原本他的孙女是要当太子侧妃的,后来没当成。原以为他要跟太子不对付了呢!结果,这大半年里他跟太子依旧密切。”说到这,他的语气冷了冷。
太子,是他属意的继承人。
但他还未死,他才是皇帝。
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老臣子跟太子拉关系,正宣帝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后来张赞的孙女没当太子妃,还间接被弄得声名狼藉,张赞不但没跟太子疏远,反而越发殷勤。
这便让正宣帝无法忍受了。
正宣帝又道:“眼前这件事……关系到姚里,几日前他连问都不问户部一声,只道收买媒官。原本我还生气来着,那个没骨头的,就这样袒护过去了。哪里想到……”
“哪里想到,他是按兵不动而已。”蔡结道。
正宣帝心里这才好受一些,笑道:“那个老匹夫还算忠心。”
“皇上,大理寺卿求见。”小太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正宣帝心情颇好。
不一会儿,张赞躬身进来,先是行了礼,才跪下道:“请皇上恕罪。上次皇上把改婚书之事交给微臣,微臣只报了许瑞收买媒官一事。当时许瑞撒了谎,没有供出户部侍郎姚里。微臣若突然去户部抓捕姚大人,恐叶鹤文得到消息把手上的户籍书消毁,证据不足,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今天叶鹤文来拿着户籍书进来改户籍。两方都拿到户籍书,微臣才将他们一网打尽。微臣对皇上有所隐瞒,求皇上降罪。”
正宣帝看着他低伏在自己跟前,这个老臣子,对自己还是很忠心的,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为了办成此案,都给太子捅刀了!
正宣帝想着,便微微一笑:“张爱卿不必自责,你也不地是为了办案。”
张赞这才敢抬头,看到老皇上皱巴巴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狠狠地松了一气,同时,冷汗都快把他身后的衣服给浸湿过去了。
这些时日来,老皇帝就极少对他笑了,上次他回报许瑞只收买了媒官一时,老皇帝只冷冷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原以为他是病痛所致,哪里想到……
若自己不查姚里,帮着太子糊住这些破洞,说不定真的会如叶棠采所说的那样,还等不到太子登基,张家就在京城毫无立足之地了。
“你回去继续审案吧!”正宣帝道。
“是!”张赞答应一声,就躬身退了出去。
张赞离开之后,正宣帝心情很好,不想,外面的小太监又走进来:“皇上,应城那边有急报!”
听到“应城”两个字,正宣帝眉头就跳了跳。
应城是大齐的国门,咽喉之地,西面鲁族,南朝蛮夷,两个外族的交接之所,时常受于西鲁和南蛮进攻,地势还易攻难守。
当年褚家在那边守了数十年,大齐才有个安稳觉睡,结果褚家败了,来了个冯家守着。但那个冯家也就堪堪守着,时常听到又攻进来的消息。
今天那边突地来报,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拿进来!”正宣帝黑着脸。
小太监白着脸,急急地奔进来,把折子逞上。
正宣帝接过折子一看,老脸一沉,眉头直跳个不停。
“皇上……”蔡结看着正宣帝的神色,心突突乱跳。
“哼!废物!”正宣帝把手中的折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老脸上的松驰的肉不住地抖动着。
蔡结吓得身子一缩,偷偷地瞟了一眼檀木大案上的折子,当看到内容时,脸色一变。
……
户部侍郎姚里被抓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朝野。
翰林院里,陈之恒和赵凡须在低声说着这件事。
褚云攀却在悠闲地洗着放,然后把笔一支支地挂起来,然后就下衙了。
出了翰林院,予翰奔过来,低声说:“三爷,王爷叫你。”
“嗯,这次去哪儿?”褚云攀低声道。
“北庆酒庄。”予翰道。
梁王与褚云攀等人可不止一个联系之地,毕竟常去一个地方,时候多了,总会被人怀疑。
褚云攀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后面的陈之恒去追上来:“云攀,咱们一起喝酒吧?”
褚云攀挑唇一笑:“不约。”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啊?”陈之恒看着他的背影,便苦着脸。
褚云攀七弯八拐地来到了马棚,上了马车。
予翰驾画,出了宫门,走了大约两刻钟左右,马车就停到了北庆酒庄。
褚云攀下车之后,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兰花雅间。
走进去就见蝶戏春兰的巨大插瓶,绕过去,只见梁王坐在窗下的太师椅上。
“王爷。”褚云攀在大圆桌傍的椅子上坐下。
“姚里的事情干得不错。”梁王轻轻一笑,摸了摸下巴,“听说是你媳妇干的!下次这种事儿,就找她干。”
褚云攀嘴角抽了抽:“不准。”
梁王呵地一声轻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王爷答应过我,天子复还令之后,再也不找她做事。这次的事件,刚巧她与有关,才让她出手。”褚云攀道。
“瞧你这护短的样子。”梁王笑了笑。“行了,今天找你来不是说这个的。”
叶棠采做事的确有一套,但梁王也不是非要把她变成自己棋子。他要的不过是投名状。叶棠采把天子复还令放到太子府上,坑害了太子一次。那就是把柄。有了这样的把柄,她就不会出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