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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逸带着顾许浧和石磊来到辛馆时,郑央和张含苏都在忙碌着,见他们来了,也只是随口招呼了一声,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几人刚刚到二楼隔间坐下,陈洁欣便上楼来找辛逸,她是之前辛逸在漠河的时候邱明锋的人帮她找来的前台收银。因为最近客流量增加了很多,郑央要负责所有饮品相关的事情,接待客户和统筹的工作便交给了她。这是辛逸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做出的决定,不论是从能力还是气质方面,她都更适合这个工作。
辛逸宣布这件事的时候郑央满脸的不高兴,但又不敢直接反驳,只是那几天做事的时候明显的心不在焉,好几个客人反映咖啡的味道不如从前了。辛逸单独找郑央谈了一次,只对她道,“我们共事这么久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让你把手里的事分出去,不是为了夺权,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去做你擅长的事情。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而现在我们的客流量不断增加,你一个人不可能顾全所有的工作。我们新招了那么多人,也不是让他们来白吃白喝的。你煮咖啡的手艺确实很出众,也很有天赋。但最近两年,你一直忙于其他事情,自己的专业水平没有多少提升,这是我的问题。现在我们有条件了,可以让你专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做得越来越好,以后不仅是在辛馆,就算在K城,甚至全国,别人提到咖啡时,都能想到你,这才是你应该追求的东西。”
郑央听完她的话,沉默着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笑,看在辛逸眼里,却无比勉强。辛逸没有精力去深究她的内心想法,对于郑央,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大度宽和了,如果她还觉得不满足,那也只能对她们这几年的情谊道一声可惜。
辛逸带着陈洁欣去了阳台,陈洁欣看着她憔悴的面庞,想不通为什么出去玩了两天,看着却像是劳累过度的样子。
她故作不经意的问,“老板您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辛逸笑了笑,也不隐瞒,道,“是有点事情,我接下来的几天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在辛馆,所以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不过应该不会持续多久,你不用太担心。”
陈洁欣似乎是觉得意外,愣了一下,才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只是最近几天有好几个客人打电话来订餐,听说您不在之后,都没有预约。今天上午也有一个客人打了电话,指名要您掌勺,我听李司棋说您下午会过来,所以答应了他,我不知道您有事儿,所以……”
辛逸问,“你有没有问清楚他的身份?”
陈洁欣点头,道,“他说他姓肖,昨天和您认识的。”
辛逸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身高,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此时微微低着头,眼睛直视着自己。她突然笑了一下,道,“你知道这位姓肖的先生是谁吗?”
陈洁欣摇头,辛逸道,“他是建设银行k城分行的的行长,我昨天之所以没有按计划回来,是受人所托担任了昨天一场宴会的主厨。参与这场宴会的,除了肖行长,还有绿城集团的罗总、云粮实业的付总、奥城投资的于总。我不敢说他们对我的厨艺有多满意,但肖行长今天会打电话来订餐,至少说明他是认可我的。”
陈洁欣定定的看着辛逸,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明白辛逸话里的意思,还是被辛逸说出来的这些人名惊到了。
辛逸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她看着陈洁欣,继续道,“我不知道当初方总面试你的时候,许了你什么条件,让你甘愿留在这小小的辛馆,但我相信他肯定跟你说过辛馆的情况,也不会信口开河承诺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既然决定了留在这里,就说明你看到了辛馆的可取之处。但是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开始,你就对我抱有明显的偏见,我不知道你的这种偏见是从哪里来的,我曾经以为你只是不甘心听命于一个同龄人,但我现在发现我错了。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并且对我的行为不满。”
陈洁欣想要矢口否认,辛逸抬手阻止了她,道,“据我了解,你曾经是国内知名餐饮连锁店的负责人,你有很丰富的经验,你也有让正恒集团副总都认可的能力,在我回来的这段时间,你也让我看到了你的出众。但是,这就是你先入为主去界定别人的行为对错的理由吗?你是否了解过事情真相?凭什么认为别人所做的事,一定是错误的?”
“我刚才提到的那些人,我昨天才第一次见到,我和他们一点都不熟,可能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把我忘了,但我至少在她们面前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让他们知道了辛馆的存在,争取到了一个机会。这些事其实没必要拿出来说,但你既然表现出了对我的不满,那我也应该把事情的真相说一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没有像你想象的那样,沉迷享乐不思进取。毕竟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经理人,如果我们能达成共识,我会很欣慰,不论是对我,还是对辛馆,都是有好处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如你所想,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老板,那你可以随时走人,当初我们签订的试用协议,是有法律效力的。”
“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心里明明装满了对我的不屑,表面上却依然恭敬,可是又不甘心,想在言语间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企图控制我的行为。你是把我想的太愚蠢,还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陈洁欣脸上的倨傲和自信早就随着辛逸说出口的话消失殆尽了,她此时的脸色甚至比辛逸的还差。她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在脑中搜寻了许久,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出口的词语。
她不得不承认,辛逸所说的都是事实,在她第一次见到辛逸的时候,就对她有了偏见,即使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偏见是源于何处。而且随着在辛馆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对辛逸的不满也在不断增强,她觉得这个老板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差的越来越远,并且开始怀疑当初同意留在这里的决定是否正确。
虽然辛馆的生意很好,客人们似乎也对辛馆的认可度很高,但是她总是觉得,客人们认可的只有张含苏和郑央,这些跟辛逸并没有什么关系。而辛逸唯一做对的事,大概是找来了张含苏和郑央。
可是此时此刻,在辛逸准确无误的猜到她的心思之后,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却如此敏锐和通透的同龄人。她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原来她的那些小心思,早就被她看在眼里,却直到现在才拆穿。
“对不起。”陈洁欣不知道该说什么,呆楞了许久,只能挤出这几个字。
辛逸觉得头有些晕,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陈洁欣,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觉得辛馆不适合你,你随时可以走,我不会强留。如果你还想留在这里,就好好想一想我刚才所说的话,我不会妄图改变你的思想方式,但如果因为你的不合适的看法影响了你的工作,甚至影响了辛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陈洁欣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辛逸,虽然此时她抬头看着自己,可是给她的眼神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自己不敢直视。陈洁欣移开自己的视线,盯着脚下深棕色的地砖,思索了许久,才抬起头,迎上辛逸的目光,道,“我的试用期还没有结束,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辛逸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脸上浮起笑,道,“我很高兴你能选择留下来,之前让你误会,也有我的责任,以后我会改进。一会儿我给肖行长打电话,今天我会留在这里。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因为我不在就没有预约的客人,我想凭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让他们过来尝试一下我们新厨师的手艺。”
陈洁欣点头,辛逸又道,“既然你见过李司棋了,应该也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她的工作我下午会具体和她谈。我不在的时候,甜品相关的事,由她做主,我相信同样的错误,你不会再犯第二次。”
“不会。”
辛逸站起身,拍了拍陈洁欣的肩膀,道,“去忙吧,顺便帮我把李司棋叫上来,我听说她一大早就来了,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听她提起李司棋,陈洁欣脸上带了笑,道,“她从早上到现在都在烘焙房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不知道在干什么。”
辛逸也笑,道,“她估计是手痒了,又不好擅自动手,在看着那些东西解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