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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斌对吕子纶使个眼色。
吕子纶收回为云苏运功的手,掸了掸雪白的大袍,离开床畔,对屋内剩下还没走的段萧、宋繁花、薛尉、肖雄、薛凌之说,“王爷暂时情况不太好,你们也不用围在这里了,等王爷清醒,我会派人到府上去通知。”
这话说的温柔客气,但赶人之意很明显。
段萧微微挑了挑眉头,望一眼被苏八公、苏进、苏昱、苏墨围住的大床,因为大床被他们围住了,段萧看不到床上云苏的情况,只得又收回视线,说一声,“好。”
他拉起宋繁花,转身就走了。
薛尉和肖雄虽然也很想知道云苏的情况,但段萧都走了,他二人自也不会停留,跟着离开。
薛凌之见老爹都走了,他也走。
等人都离开,吕子纶立马运出吕氏风云谱,风云谱一出,浩然仙风之气瞬间萦绕而上,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当风云天池落于画中之时,吕子纶单手一运,那画嗖的一下袭上云苏,眨眼之间,床上的人没了。
吕子纶将画收起来,对苏八公说,“我带他去闭关。”
苏八公老脸微沉,虽然目露担忧,却是没法,只得道,“你放心去吧,那些不要命又喜欢蹦的蚂蚱,我会一一捉来。”
吕子纶嗯一声,不再多言,带着画卷走了。
等吕子纶离开,吕如宁也拉了杜莞丝的手,离开。
刚走到门口,两个姑娘就看到抱臂靠在墙上的韩廖,杜莞丝一怔,咦了一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韩廖冲她笑道,“进京好几天了,你不来看我,我自是要来看你的。”
杜莞丝叹道,“云苏受那么重的伤,我哪有心情去找你。”
韩廖听着这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没表现,如果哪一天杜莞丝不关心云苏了,那才奇了怪了,他抿了抿嘴,带着关心的语气问,“王爷现在可是好多了?”
杜莞丝忧愁道,“没有。”
韩廖见她满面忧容,劝慰地说,“你也别担心了,王爷吉人自有富相,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他不会有事的。”
杜莞丝肯定地说,“他当然不会有事。”
韩廖跟着没原则地附和,“嗯。”
吕如宁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又看一眼韩廖,韩廖不是第一次进京,却是第一次来吕府,吕如宁也是第一次见他,不认识,但看他跟杜莞丝似乎很熟,便笑着问,“这位公子是?”
韩廖看她一眼,没应。
杜莞丝热情地为二人作介绍,介绍罢,吕如宁吃惊地看着韩廖,“你来自衡州的韩府?是韩府的公子?”
韩廖不大热络地嗯一声,嗯罢,转脸看向杜莞丝,问她,“要去哪儿?”
杜莞丝被问的一怔,要去哪儿?
她还真不知道去哪儿。
原本她住进吕府,就是能够日日看着云苏,日日照顾云苏的,可如今,云苏被吕子纶带去闭关了,她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好像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杜莞丝皱了皱眉,站在那里,傻了一般。
韩廖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抿了一丝笑,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拉,“你不知道要去哪儿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杜莞丝被他拉着走,倒也没拒绝,只问,“去哪儿?”
韩廖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杜莞丝唔一声,随着他走出堂屋的大门,到了院子里,已经不见那些士兵了,韩廖拉着她直直地走,然后又走出院门。
出了院门就看到了姜小黛和素音。
姜小黛和素音见自家小姐出来了,纷纷迎上前,看到韩廖,二人笑着喊一声,“韩公子。”
韩廖道,“我带莞丝出去走一走,你们去备伞。”
姜小黛眨了一下眼,明显是被韩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惊了一下,再去看杜莞丝被韩廖拉住的那一只胳膊,虽然没有拉手,但似乎,这二人相处的模式越来越像夫妻了。
姜小黛吓一跳,被自己这突然而来的想法吓死了,她连忙道,“好,奴婢去备伞。”
备好伞,韩廖就带着杜莞丝出了吕府,姜小黛和素音自然是跟上。
云苏被吕子纶带去圣泉闭关,画一入水,就有一股雾气从水面上蒸腾而起,片刻后,雾气消散,云苏雪白的衣衫泡在水中,他整张脸也是毫无血色的,却在入水的一瞬间,睁开了眼。
眼前是缥缈的山云,神境一般的天地。
云苏默默地转了一下眸,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看到吕子纶双腿盘着坐在一株花上,他将自己往水里又沉了沉,沉的越深,浑身皮肤就越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往毛孔里钻,其实水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只不过这里是吕氏一族的圣泉,圣气十足,而他体内有很多残留的污秽之气,早先的鬼剑之气,醉暖香的毒气,媚术的媚气,在他体内残留交织,他之所以气血一直翻滚,就是因为受伤太重,一方面内力在强力排斥这些想要侵害身体的残留物,一方面又在损耗内力,内力一虚,肉体就跟着撑不住了。
尤其想到他昨晚碰了柳纤纤,他就恶心的直想犯吐。
身体和心理的原因,让他在解决了真假朱礼聪和真假安筝后一下子就晕倒了。
如今,这圣气是在治愈他,虽然疼的难以忍受,云苏还是忍了下来,脸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一如继往的平静,他找个好的位置,缓缓坐了下去,任由着身体接受圣气的进犯。
吕子纶见他醒了,开口说,“现在段萧和宋繁花以及所有的大臣们都认为你命在旦夕了。”
云苏淡淡扯了一下唇角,“宋繁花在长乐关的那一次大火后化明为暗,暗入江湖剪除我苏府的羽翼,本王也用这招来对付她。”
吕子纶笑道,“你倒是开始跟一个女人计较了。”
云苏撇嘴,“自己的女人,计较一下没有关系。”
吕子纶戳心口窝地说,“宋繁花是段萧的女人。”
云苏冷笑地说,“早晚会成为本王的女人。”
吕子纶说,“但愿你能如愿,不过现在你得好好养伤,外头的事儿就不要想了,苏八公既来了京城,薛尉和肖雄也蹦跶不了多久了,等这两个老贼一除,段萧在京都的支撑就没了,到时候你要收拾他,很容易。”
云苏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却没说话,安静地养伤去了。
吕子纶也不再说话,稳坐花台,镇住这一方圣泉之空。
苏八公在吕子纶把云苏带走后就回了九王府,苏进、苏昱、苏墨、苏子斌都跟着去了九王府,云苏的四个贴身侍卫倾心、弥月、墨砚、水英也跟着去九王府。
夜辰眼眸转了转,也脚步一抬,去了九王府。
原先九王府的管家是林新竹,不过,如今林新竹入了燕洲玉府,九王府的这个管家就等于名存实亡了,云苏受伤,回京也没住进九王府,苏八公就让自己的亲信郭力暂任这个管家职务。
九王府有很多人,宫女太监一大堆,人虽然很多,却是个个都识得苏八公,也识得苏府的四位公子的,苏八公以及苏府的四个公子回来后,郭力让宫女奉了茶,等茶水斟好,郭力又挥手让宫女们退出去。
偌大的客厅,坐着苏八公、苏进、苏昱、苏墨、苏子斌。
几个人都没说话,大厅里空的渗人,过了很久,苏八公伸手托起桌边的茶杯,缓缓端起来,杯口入目,水中的倒影清晰可见,却不是他的面目,而是头顶的金壁横梁,横梁上雕着腾龙,龙爪狰狞,眼神凶煞,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在陵安城吃喜酒的时候与非池对视的那一幕。
苏八公眯了眯眼,看着水中的倒影,一点儿一点儿地将茶杯口递在了嘴边,然后将那影子全部喝进肚子里,喝罢,他将茶杯挪开,对苏进说,“段家军中的这个非池就是朱礼聪,那天的刺杀行动惊动了段萧,他必然提早做好了防范,今天带来的这个人被掉了包,你去查一查是谁在暗地里帮段萧,今天这个人的脸与非池的那张脸一模一样,宋繁花敢把他带来,就说明她不怕我们撕他的脸,所以,此人有很高的易容术,或者是易身术。”
易身术这个词一出,苏府的几个少爷均是一怔。
苏进沉吟片刻,出声说,“听过易容术,从没听过易身术。”
苏昱冷着声音接话,“确实,以我们苏府的见识都没听过,可见,此人能为绝非一般。”
苏墨不吭声。
苏子斌说,“早年二姐在闯荡江湖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出神入化的易身术高手,只不过,二姐当时只随便提了一句,却没说那人是谁,我也是不知晓的。”
苏八公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查。”
苏进即刻站起身,一脸认真地说,“孙儿这就去。”
苏八公嗯一声,对他嘱咐一句,“小心点,将军府里的人都不是好对付的。”
苏进笑了笑,“我苏府也不是好惹的。”
苏八公觉得这话没错,便放心地挥手,让他去了。
苏进离开九王府去将军府查今天那个易容或易身高手,而此时的宁北已经随着段萧和宋繁花一起回了将军府,他要在将军府等轩辕凌来,轩辕凌早上以第一衣铺的掌柜送布料的借口进的将军府,自然晚上来,也会以这个借口来,什么借口?就是布料送错了,得来换取,为什么定晚上?因为白天轩辕凌要睡觉,谁让宋繁花那么大早就把他吵醒的。
宁北进了将军府,段萧自然是一番寻问。
宁北报上了姓名,但没报轩辕凌,可即便他不报,段萧也在听到他名字的一瞬间想到了在陵安城的时候无方递给他的拜帖,当时无方说了,递拜帖的人叫宁北。
段萧当时没有看到宁北本人,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位,便出声问,“在陵安城向我侍卫递拜帖的,就是你?”
宁北笑着说,“是。”
段萧惊奇地问,“为何无缘无故给我送拜帖?”
宁北看一眼坐在段萧隔壁背靠椅里的宋繁花,段萧何其精明,虽然宁北的眼神只是眨眼的时间,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他挑了挑眉,视线在宋繁花与宁北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想到今天吕府里的那一幕,料定宋繁花必然是认识此人的,不然,这个人也不会白白地淌进这趟浑水来,当然,是不是白白淌进来的,还得问宋繁花。
段萧沉思想了一会儿,对宁北问,“你家少爷什么时候来把你换回去?”
宁北说,“晚上吃饭的时候。”
段萧哦一声,点点头说,“这个时间比较好。”又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现在还早,你可以在府上休息休息。”
宁北是跟在轩辕凌身边的人,自然也是精明人,一听段萧这话就知道他是在委婉地说,“你下去吧。”
宁北笑着说,“昨天晚上没睡好,将军派人给我弄个房间,我去躺一会儿。”
段萧冲门口喊,“风泽。”
风泽立马推门进来,“将军。”
段萧道,“找个房间让这位先生去休息。”
风泽看一眼宁北,应声道,“是。”说罢,冲宁北伸出手,“先生,请。”
宁北客气地嗯了一声,说了一声谢谢,抬腿迈出了书房。
风泽将门关上。
门一关上,段萧就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往宋繁花这边倾了一些,他一只手臂搭在椅把手上,一只手臂横过桌面,去拉宋繁花,宋繁花没给他拉,只端起茶杯喝着茶,边喝边问,“把宁北赶走,你是想跟我说事吧?”
段萧笑道,“嗯。”又加一句,“手给我。”
宋繁花斜脸看他,“我在喝茶。”
段萧道,“一只手也可以喝的。”
宋繁花将茶杯放下去,没把手递给他,只看他一眼,说,“正好我也有事要与你说。”
段萧一挑眉梢,笑着问,“什么事?”
宋繁花道,“关于朱礼聪的事。”
段萧脸上的笑缓缓一收,严肃了很多,今天有柳纤纤拿朱礼聪说事,明天就会有苏八公拿朱礼聪说事,只要朱礼聪不死,就容易被别人拿来当枪,可他又不可能真的让朱礼聪死,所以,这事儿真有点棘手,他能靠宁北躲过一次,却不能再靠他第二次,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
但是,怎么解决?
段萧没什么好的想法,也没头绪,只得让宋繁花说。
宋繁花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段萧听着,一时没吱声,过了半晌,他抬头看着她,声音低沉地问,“你跟轩辕凌很熟?”
宋繁花停顿了小片刻,出声说,“不是很熟。”
段萧不相信,语气不大好地说,“不是很熟他能将他的人借来给你用?我虽然对此人不了解,也从没接触过,但他的名字我还是听过的,他不是一般人,更不会是活菩萨,谁有难他就帮,再者,他跟我们是两个王朝的人,没道理插手我们的事,之所以插手了,必然是因为你的关系。”
说着,顿了顿,冷酷的脸庞微微地绷紧了,出声问,“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宋繁花略微顿了一会儿,说,“他是天下第一铺的幕后东家,跟我们宋氏商号有生意来往,就那样认识了。”
段萧问,“很早就认识了?”
宋繁花想了想,说,“也不知道是多早认识的,反正有记忆起脑海里就有这个人,我听我哥说,在他接管商号以前,也就是我爹和娘还在的时候,天下第一铺就与我们宋氏商号有了生意往来,我爹娘死后,大哥接管了商号,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人都没来过。”
段萧唔一声,说,“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宋繁花笑着说,“知道。”又加一句,“我们宋府的人都知道。”
段萧沉思地道,“他倒是对你们宋府毫无防备。”
宋繁花想着好像真是这样,便道,“确实。”
段萧往她脸上瞟一眼,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大概牵扯的就很多了,比如,轩辕凌是轩辕王朝的三太子,位高权重,就算喜欢经商,商业帝圈遍及九州各国,也不可能与早年的宋氏商号有什么往来,当年的宋氏商号可没现在名声响亮,宋天夫妇经营宋氏商号的时候,唯有一样东西是拿得出手的,便是茶叶,或许轩辕凌是看中了那茶叶吧,但这只是猜测,很可能,轩辕凌与宋天夫妇是有什么关系的,所以,真有关系的话,这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了,再往下推测下去,那就不得了了。
段萧虽然习惯了遇事就会多设想几种可能性,以便在面对突发的意外时能够顺利应对,却不愿意多在轩辕凌的话题上纠结。
这个人不管是谁,都跟他没关。
不过,宋繁花的提议很不错。
段萧微眯着眼,习惯性地伸手在椅把的扶手上敲击了起来,斟酌了很久,最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对候在外面的沈九说,“把高御铁喊来。”
沈九应一声,去喊高御铁。
高御铁来到书房,段萧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暂时把朱礼聪放到另一个人的身边去,那个人的身边如今比我要安全,朱礼聪跟过去不会面临被追杀的危险,就算真的面临被追杀的危险了,那个人也有能力保护他。”
高御铁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人话我当然是同意的,这对我徒儿好,对将军也好,不过,”他不确定地问,“真有这样的人吗?”
段萧沉声说,“有。”
高御铁问,“是谁?”
段萧看他一眼,下巴微微抬了一下,示意宋繁花知道。
高御铁看向宋繁花。
宋繁花笑着说,“不是云王朝的人,是轩辕王朝的人,晚上他会来,高师傅晚上一起见一见。”
高御铁倏然一怔,“轩辕王朝的人?”
宋繁花点头,“嗯。”
高御铁诧异之极,但想到是轩辕王朝的人,朱礼聪就真的安全无虞了,他也不问宋繁花是如何认识轩辕王朝的人,反正从一开始,这个小丫头找上他,找他要天外飞银,又让他打造烈日银枪,就已经很让他吃惊了,他连考虑都不考虑,很信任地说,“我没意见,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段萧沉默看他一眼,问,“你要不要跟他一起离开?”
这句话是问句,可听在高御铁耳中,那就是肯定句,高御铁怔怔地看着段萧,段萧却没看他,独自地端起茶杯喝了起来,高御铁跟随在段萧身边也有一年了,不说摸透他十分的性子,一分的性子还是摸透了的,他心想,段萧这是在给他们师徒另谋生路?
高御铁问,“你觉得我应该跟着我徒儿走?”
段萧将茶杯缓缓放下,笑着说,“轩辕王朝的这个人是商人,商人讲的是利,虽然很可能他会看在软软的面上答应这个请求,但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让你去,自然是因为你曾经是云王朝内御的打铁手,天下工匠莫能与你匹敌,你随便打造一把兵器出来那都是绝世珍品,这样的人才,他不可能不要,而我白白地送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才给他,他定然很感激,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把朱礼聪带在身边,如此一来,就不是我请他帮忙欠他人情,而是他欠我人情了。”
高御铁听后,觉得颇有道理,他说,“那我去了,你怎么办?”
段萧道,“你给我打造的兵器足够用了。”
高御铁便没话可说了。
宋繁花觉得段萧这个人真是会算计,谁欠谁人情还得算计一下,偏让别人欠他的,不让自己欠别人的。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段萧把高御铁这么一个高级人才给了轩辕凌,给他增加兵力和财富,是不想让宋繁花欠轩辕凌的人情,他的女人,凭什么要欠别的男人人情?
段萧是决计不会允许的。
三个人商量沟通罢,做好决定,晚上,轩辕凌带着朱礼聪再次来到将军府,这一次来,朱礼聪手中捧了一匹软缎,登上台阶去敲门。
在等开门的时候,轩辕凌玉树临风地站着,虽然是大夏天,他穿着薄衫,但肩上还是搭了一件质地上乘的披风,披风被夜风吹起的时候,他静淡的眼神也往某个地方瞥了一眼。
那里,不动声色地隐藏着苏进。
朱礼聪敲了门,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门被打开了,高御铁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两个人,眉头皱的很深,一副很不耐烦的语气说,“早上送过缎子了,怎么晚上还来?”
轩辕凌儒雅轻笑,“抱歉,早上送错了,我是带伙计来换的。”
高御铁声音猛地拔高,“什么?送错了!”
轩辕凌歉意地说,“是,因为今天的订单比较多,有一个掌柜是新来的,把将军府跟状元府的货弄错了,实在是很抱歉,明天我们得把状元府的货送过去,不得已,只好晚上来打扰。”
高御铁很是生气地说,“早上的匹缎都已经入库了,你们一句弄错了我还得派人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出来!”
轩辕凌笑道,“是我们的失误,我们等着就是。”
高御铁哼一声,又往他们二人脸上打量了半天,这才不甘不愿地让开门,对他们道,“进来吧,别乱走!”
轩辕凌和朱礼聪都连连应是。
等将军府的大门关上,苏进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当然,他也进不到里面去,他今天在将军府周围都观察过了,守卫很严,明明墙下面是没人的,可就是能感受到无声的杀气。
苏进沉默地等在隐蔽的一角,看这二人是搞什么的。
轩辕凌进到将军府,一进去,走过临门的台阶,踏进院里,就看到了对面的大客厅的门前站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不认识,女人是宋繁花。
宋繁花看到轩辕凌,惯性的是挑剔的眼神,先哼一声。
段萧看她一眼,伸手把她的小手一拉,走到轩辕凌面前。
轩辕凌看着那一对交握的手,很快的收回视线,看向段萧,目光带了几丝打量,淡笑地说,“最近在云王朝走动,时常都会听到监国将军的大名,本人倒是第一次见。”
段萧笑道,“就是普通凡人一个。”
轩辕凌被他这个回答给逗的轻笑出声,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宁非,就问,“我的小童呢?”
段萧道,“白天在睡觉,大概还没睡醒,我已经派人去喊了。”
轩辕凌笔直地站着,嗯一声,说,“那我就等会儿吧。”
段萧却不会让他就站在大院子里等,不说他与宋繁花是认识的,不说今天是有事要与他谈的,就是寻常待客,也没有让客人就站在院子里等人一说,他把她领到前厅。
进了前厅,段萧问他,“公子吃过晚饭没有?”
轩辕凌道,“吃过了。”
段萧便不邀他去吃饭了,在等宁非的时间段里,他直白地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了轩辕凌听。
轩辕凌听罢,却不关心朱礼聪如何,眉梢一勾,很是感兴趣地问,“那个打造了朱帝尚方宝剑的一代神铁手高御铁在你手上?”
段萧道,“嗯。”
轩辕凌说,“此人我要。”
段萧就知道他会要,此人既是轩辕王朝的三太子,又富可敌国,自然看不上一般寻常之物,不说朱礼聪现在不是太子,就算朱礼聪真的是太子,轩辕凌大概也对他不会很上心,他要的是别人没有的。
段萧说,“高御铁给你,你得保朱礼聪和他二人安全。”
轩辕凌说,“当然,我是个惜才的人,不会让这么一代神铁手在我手上没了。”
段萧嗯了一声,不再多言,把高御铁喊过来,正式拜见轩辕凌。
拜见完,风泽就把宁北带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一匹今天早上宁北拿来的绸缎,似乎没什么问题了,但进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变成四个人,总会让人生疑。
轩辕凌却不管,带上直接走。
段萧眉头一挑,问他,“如此明显,会被人认出来。”
轩辕凌笑道,“没关系。”看一眼宋繁花,又看着他,说,“我将敌人的注意力转走,于你来说,是好事,当然,这也是你一开始的打算,抛出了高御铁,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一口应下,而朱礼聪与高御铁有师徒之宜,我为了高御铁,也定然会保朱礼聪一世安危,而我想一直留住高御铁,就得把朱礼聪带上,这是诱惑,也是危险,可我不得不接,因为诱惑明显大于危险,作为商人,又像我这么出色的商人,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如此,你解决了一大危机,同时,又保全了你想要保全的人,还让我很想跟你说一句谢谢,因为我找了高御铁很多年都没找到,如今得了这么一个大便宜,自然是感激万分。”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宋繁花的头,“你的眼光不错,找了个相当厉害腹黑的男人。”
宋繁花脸一红,轩辕凌收回手,带着人走了。
段萧在大门关上之后瞪着宋繁花,“你脸红什么红?摸你一下头你就脸红?他是不是经常这样摸你?”
宋繁花瞪他一眼,“无理取闹。”
说罢,转身就走。
段萧危险眯起眼角,跟着她往饭堂走,到了饭堂,看到宋昭昭已经坐在那里吃了起来,宋繁花额头一抽,宋昭昭仰头笑道,“等你们了好久,你们都不来,我以为你们不吃了。”
宋繁花指着一大桌子丰盛的菜,打趣地说,“这么多菜,就给你一个人吃啊?”
宋昭昭点头道,“可以啊,我尽量吃完。”
宋繁花噗嗤一笑,逗她,“怎么可能比我还能吃,不过,我真是饿了。”
她拿起筷子就吃饭,压根不管坐在她身边冷气直冒的某个吃醋吃到心坎里去的男人。
吃饭吃到一半,韩廖和杜莞丝来了,韩廖来倒是能理解,毕竟他住在这里,可是杜莞丝怎么也来了?
看到杜莞丝被韩廖带进来,宋繁花立马搁下筷子,拉杜莞丝坐下,又是摆筷又是摆碗的,随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出,宋繁花猛然觉得自己像个得了个儿媳妇的婆婆似的,殷勤地伺候着儿媳妇。
宋繁花噗地一笑,然后就控制不住了,咯咯地笑出声来。
坐在餐桌前吃饭的几个人都是莫名其秒地看着她。
宋繁花勉强止住笑,对他们说,“吃饭吃饭。”
随着这句话说出,她越觉得自己像婆婆了,又是一阵大笑,简直把人笑的一脑门的问号。
韩廖表情很难看,瞪着她,“你笑什么笑,看我来就笑?”
宋繁花心想,可不是呢嘛,我这会看你就像儿,看杜莞丝就像儿媳,但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肺腑,不能说出来,说出来韩廖大概会恼羞成怒地杀了她,杜莞丝会羞的再也不进将军府,不与韩廖一起了。
她轻咳一声,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地说,“没有看到你就笑,我是看到莞丝来了高兴。”
韩廖冷哼,“你那是高兴的笑吗?”
宋繁花道,“当然是啊。”
韩廖哼一声,看着段萧,“好好管管你的女人,吃饭的时候笑成那样,成何体统。”
段萧轻飘飘地睨他一眼,“看不惯你就走,她想怎么笑就怎么笑,想在哪个场合笑就在哪个场合笑,我由着她。”
韩廖一噎,怼一句,“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段萧看一眼杜莞丝,意有所指地说,“你不也是?”
韩廖又一噎,眼神瞟到杜莞丝身上,终是没再说什么话了,可是杜莞丝却份外喜欢这样的氛围,尤其是没想到像段萧这般冷冰冰的男人也会有这么淘气拌嘴的一幕,简直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宋昭昭跟杜莞丝打了一声招呼,她二人也算是老熟识了,在琼州,杜莞丝被宋繁花拉到宋府玩乐,她就与宋府的几个姐妹们都熟了,打过招呼,杜莞丝埋头吃饭。
宋繁花问她,“你今晚还回不回吕府住?不回的话我给你腾个房间。”
杜莞丝说,“回的。”
宋繁花唔一声,抬头看韩廖,果然见他眼里有了一抹失落,她吐吐舌,心想,没办法啊,这真是几头牛拉都拉不到一起去,哎,还得跑一趟马拉松。
杜莞丝今天被韩廖带到了万青寺,万青寺是京都第一大寺,有三颗许愿树,财愿树、情愿树、仕愿树,从这三颗树的名字上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万青寺很远,坐落在万寿山,从京城赶马车,去一趟,回来一趟,得一个时辰,也就是三个时刻,再加上登山,下山,玩乐,这一天,杜莞丝几乎都与韩廖在万青寺,玩到晚上,实在是太累了,韩廖就把杜莞丝带到了将军府,原本以为杜莞丝会住下来,却不成想,她还要回去。
韩廖虽然很失落,却不强迫杜莞丝,吃罢饭,他亲自送她回吕府,虽然杜莞丝说了她有姜小黛和素音两个丫环陪同,不会有事,但韩廖就是固执地非要送,杜莞丝也没办法了,只得让他送。
从将军府到吕府,还是有点距离的,不在一条街上,杜莞丝很累,自然是坐在马车里面,韩廖随车而走,走到一半,杜莞丝掀了帘子,冲韩廖说,“你回去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不用送我,真不用。”
韩廖勾着一双桃花眼,笑着说,“不把你安全送回家,我心里不会踏实的。”
杜莞丝抿了抿唇,问,“你不累?”
韩廖道,“不累。”
杜莞丝又把帘子放下去,靠在马车的车壁上休息,到了吕府,韩廖也没进,就看着杜莞丝进门,等她安全进去了,他才往将军府回,回去后就要拉段萧去喝酒。
段萧现在哪有心情陪他喝酒啊,直接让风泽去。
等风泽把韩廖拉出去喝酒了,段萧就开始找宋繁花算帐,一只手将她提拎到卧室,关上门,把她压到床上,逼问她,“刚刚轩辕凌摸你头,你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