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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佳琼想象的那么惬意悠闲。
小郡主得了空闲就来别苑找她,缠着她说东说西,她连自己的时间都不能有了。
佳琼原先还幻想着下了课就能躺床上做春秋大梦,现在有这个小粘豆包缠着,连睡懒觉都是奢侈。
就连长公主都有些吃醋,女儿去佳琼那里的次数,比来她这里晨昏定省都频繁!
和佳琼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女先生们更是吃惊,李佳琼竟然能将小郡主收拾的服服帖帖,当初真是小看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了。
小郡主黏着她,佳琼只能忍,毕竟这个长期饭票是保住了,这样高薪稳定的工作,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佳琼趁着小郡主上课的时候告了几次假出门采买,把租的小院子里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了,让娘和弟弟得以拎包入住。
终于到了十五这天,小郡主随长公主进宫,佳琼和其他先生们都可以休沐。
佳琼早早的起床,离用饭的时间还早,她等不及就吃了些点心填饱肚子,想了想又把身上穿的黑色锦衣脱下来,换上她刚进公主府时穿的那身衣服。
然后雇了辆马车就朝外祖家而去。
到了村口,佳琼让车夫在这等她,她步行朝外祖家走去。
她不能让外祖家的人看出任何她有经济能力的迹象,以免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她。
拐进歪脖子枣树胡同,她就看见外祖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在伸长脖子往里看。
她大呼不妙,撒腿跑过去。
挤过人群,她就看见二舅母叉腰站在院子里,一脸凶悍样。
“我娘呢?”佳琼着急问。
二舅母一看是她,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佳琼两手空空,很是失望。
“你娘要上吊。”二舅母阴阳怪调地说。
佳琼不再理她,快步冲进屋子里。
刚进屋就看见娘被几个人围着坐在厅堂里的矮凳上,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两只眼睛通红。渝修靠在她身边,满脸惊恐。
谢天谢地,人都还好好的。
渝修率先看见佳琼,眼睛“腾”地亮了,惊喜地喊了声“哥哥”就朝她奔过来。
他紧紧抓住佳琼的袖子,想喊声哥又咽了下去,扁扁嘴把头转向一边,很委屈的样子。
这是知道了啊,也是,在外祖家住了多半个月,是什么都瞒不住了。
佳琼附在渝修耳边轻声说:“不管叫哥还是叫姐姐,我还是原来的我,还是一样的。”
外婆也看到了佳琼,冷冷地对乔三娘说:“你闺女回来了,这下该放心了吧。”
佳琼走到娘身边,问:“出什么事了?”她才不信娘会因为担心她而上吊。
娘猛然捶了佳琼一下,哭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出去就二十天,你也不给娘捎个信。”
见娘不说,佳琼看向渝修。
渝修眼睛里蹦出愤恨,说:“他们要娘嫁给一个瞎了眼的瘸子。”
这时二舅母走了进来,闻言冷笑道:“他不瞎眼能瞧上你娘?”
佳琼扫了一眼二舅母,不知为何,二舅母撞上她的眼睛竟然心底升起莫名的寒意。
很难相信这种带着杀气的眼神竟然是一个小姑娘的。
二舅母一想不过是个孩子,怕她作甚?
她更加来气,继续叉腰道:“张老板是开豆腐坊的,谁不知道他生活滋润的很,这镇上上赶子想给他续弦的大姑娘多的是,他能看上你娘,那是她的造化,她能嫁给哑巴,怎么就不能再嫁个瞎了只眼睛的。”
张老板只是一只眼睛看不清楚,一只腿瘸了而已,这点小缺陷又不耽误他发财,如果他看上的人是她,她肯定立马和乔二郎那个无能的废物和离了跟张老板走。二舅母又酸又妒地想。
“二舅母,”佳琼半眯起眼喝道:“把你嘴巴放干净,注意你的态度。”
二舅母不干了,这是她的地盘,她还能受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辈呼喝?
二舅母扯着嗓子嚎道:“真是讨债鬼呀,我这是遭了什么孽……”
“我们的确是来讨债的,”佳琼打断她的哭嚎:“我父亲在世时,你们拿了我们多少东西、多少钱,今天一并算清楚了,只要你们把账都还清,我们立马走人。”
二舅母的嚎叫戛然而止,她指着佳琼的鼻子:“什么债,你别红口白牙的敲诈人。”
这时候门口的街坊邻居都呼啦啦进来了,将厅堂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名义上是担心乔三娘,其实就是来看热闹。
来的正好,佳琼对着人群说:“街坊们都可以证明,我爹活着的时候,三个舅舅轮流着去山东,每次回来都拿了好多东西,我娘挂念着娘家父老乡亲,也让他们给你们带些过来,你们可收到了?”
人群中有人点头,他们确实是得到不少好处,话说拿人手短,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是向着乔三娘的。
就听见有人说:“这些东西加起来值钱的紧,我听三子的娘说过,她大儿二儿的两处宅子也是三姑爷出钱置办的。”
“不光是宅子,娶媳妇的钱也是三姑爷拿的吧。”
“三姑爷活着的时候是没少帮了他们。”
佳琼趁机道:“我爹死后,我们娘仨在老家实在过活不下去了,不得已才来外祖家,其实我想并没有打算靠他们生活,我可以找工做,娘也能干活,我们只是暂寻一个落脚的地方,这不过才住了多半个月,他们就将我娘逼上了绝路。”
人群中传来唏嘘声,有岁数大的开始数落外婆一家人的薄情。
外婆听不下去了,用训斥的口气对佳琼说:“你这丫头说话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你舅妈是好心给你娘找个依靠,怎么就叫逼她了。”
佳琼问:“我娘愿意吗?她不愿意这就是逼迫。”
外婆冷哼:“她不知好歹,那么好的亲她都瞧不上,还当自己多值钱金贵。”
“这是你当娘的说的话吗,孩子不愿意你好好劝,过上两天等她想明白不就得了,你大清早就在院子里骂,谁能受得了。”说话的是刚来那天在胡同口遇到的婶婆婆。
外婆脸上挂不住了,说:“我能不着急吗,这要是别的时候,一年半载我都能等,可现在不是三子的媳妇就要进门了,她一个寡妇在门上总不像话不是。”
二舅母附和道:“就是,三子的未婚妻一听有寡妇姐在娘家住着,都要悔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