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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6 我只是做了一场梦,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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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

    陈思简扑过去想要拦住他,可他却摇摇头,竟是哭着笑着,喃了一声:“报应,这都是报应。”

    可是为什么不报应在他陈序的身上?

    他愿意肠穿肚烂满身毒疮死无全尸,也不愿他的女儿,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深夜里死去。

    她走的时候,疼不疼,怕不怕?

    爸爸妈妈都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亲近的人也没一个在她的身边。

    她说了什么,她哭没有哭。

    有没有最后想吃的东西,有没有最后想见的人。

    有没有什么……一辈子都化不开的遗憾。

    赵厉峥站在院子里,漫天的阳关无遮无掩的洒落下来,可他却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冷。

    那一场七年前,在年少的陈知恩生命里突兀降下的暴风雪,终于在七年后,缓缓却又沉重的降落在了赵厉峥的心上。

    “妹妹。”

    他只是很轻的呢喃了一声。

    心脏深处,像是什么东西忽然爆裂开来,他痛的面色青白,唇色一片灰败。

    “赵哥哥,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是不是?”

    “当然啊,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年少时的誓言,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赵厉峥啊赵厉峥,你怎么就,你怎么就……

    陈思简忽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他。

    他像是一头发了疯的小兽,他冲出来,不管不顾,一拳一拳狠狠往他的身上脸上砸去。

    “赵厉峥……你王八蛋,你混蛋,你无耻,你这个人渣,畜生!你把我姐还给我,你把我姐姐还给我,你把我姐姐还给我啊赵厉峥,赵厉峥,王八蛋,王八蛋,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思简,思简……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周睿行两眼红肿手忙脚乱的想要拉开他,陈思简却一把将他推开,他指着周睿行,又指着赵厉峥:“我姐死了,死了!你们满意了,高兴了吧?赵厉峥,你记着,我陈思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咱们不死不休!”

    他转过身,踉跄走回父母身边跪下来。

    姐姐走了,家里就剩他一个孩子了,他必须得撑起来,他必须要撑起来。

    赵平津和许禾赶到的时候,许禾已经无法走路。

    但她执意要赵平津带她去周家。

    天气已经暖和了,知恩只能被放入水晶棺中。

    陈思简抱着姐姐已经僵硬的身体往水晶棺中放时,简瞳忽然挣开陈序的手扑过去挡在了棺木上。

    “不要,不要把知恩放进去……老公,老公求求你……别让知恩进去,知恩她怕冷……她讨厌冬天,这里面太冷了,我的知恩受不了的……”

    简瞳哭着哀求陈序,又望着儿子:“思简……你最心疼姐姐的是不是?别把她放进去,好不好?你把她抱回家,抱回咱们家,让我再抱她一会儿,哄她一会儿,让我这个当妈的,亲自把我的孩子送走,好不好?”

    周太太哭的泣不成声,上前去劝:“孩子已经去了,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吧……”

    周家的亲戚也劝:“是啊,天气热起来了,别让孩子走的不体面……”

    简瞳只是无助的,哀求着望着陈序。

    陈思简满面泪痕,抱着姐姐的尸体,软软跪在了地上。

    陈序缓缓站起身来,他走到周家人跟前:“对不住了亲家,我和瞳瞳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们对她,爱若珍宝,她现在去了,我妻子实在舍不得,就让她……再陪陪女儿吧。”

    陈序这样说,周家人也只能应了。

    “那丧事……”

    “我们陈家来办吧。”

    “这,这不太好吧……”毕竟,哪有儿媳妇去了,娘家办丧礼的,别人还以为婆家怎么苛待儿媳妇了。

    “与你们周家没有任何干系,放心,我会对大家说清楚的。”

    陈序既然这样说,周家人也知道拗不过,干脆应了,送了这个顺水人情。

    “思简,抱你姐姐走,咱们回家去。”

    陈序扶起简瞳,“瞳瞳,走了,带咱们女儿回家去。”

    经过赵厉峥身边时,所有人都没有看他,只有简瞳,红肿着眼看向他。

    但也只有那么一眼,无悲无喜,无怨无恨,仿佛,他只是一个陌路人。

    他怔怔然想要跟过去,却被陈家的佣人拦住了。

    “赵小少爷,让我们家小姐清清静静回家吧。”

    佣人拱拱手,转身跟了上去。

    他仍浑浑噩噩的跟着,陈家的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

    赵平津和许禾赶来时,正看到陈思简抱着知恩往车边走。

    “柚柚,柚柚怎么样了……”

    许禾已然无法走路,下车时等不及赵平津抱她就要跌撞向前,赵平津差点没能拉住她。

    她鬓发有些凌乱,满面仓惶泪痕,其实在得到信儿那一刻,就知道不可挽回了。

    但就是不肯相信,柚柚她,才二十五岁啊,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简瞳看到她,嘴角无法控制的下撇,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滚:“禾儿,柚柚,柚柚她没了……”

    许禾的心像是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坠着,瞬间跌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中去。

    “禾儿,禾儿……”

    赵平津连声唤她,她一双眼,沉沉暗暗,恍惚的看向身畔的丈夫:“赵平津,我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了,我是不是,一直都在一场梦里……赵平津,你把我叫醒,你把我叫醒好不好?”

    “禾儿……”

    赵平津只能紧紧抱住她,除了抱住她,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曾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但到了这样的时刻,面对死亡,面对永别,赵平津忽然觉得刻骨的恐惧。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禾儿,你别吓我,禾儿,你看着我……”

    许禾哭不出来,她甚至望着赵平津,很轻的笑了笑:“赵平津,我做了好多年的美梦,只是可惜,梦的结尾太苦了,好在,我要醒了……赵平津,我的梦要醒了……”

    “禾儿……你别乱说,你只是太伤心了,柚柚走了,大家都伤心……”

    许禾摇头,“我不伤心,梦里面的事,没什么好伤心的,都是反的,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