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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会巫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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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把目光放回到办案组在14楼的那一段吧。

    办案人员敲响了14楼那个有些冷漠的女人家的门铃,原先听居民说过这个女孩子有些“诡异”,可能不好“对付”,所以他们也都有心理准备。

    开门的是个像是20岁刚出头的女孩,像是学生模样,长得还挺清纯干净的,就是莫名让人有种保护欲。通过她只开出的只有她一个身宽的门缝可以看出她家也没有居民说的贴满神鬼符咒那么悬乎阴森,很干净很温馨的居家型的。

    “怎么啦?”

    “小姐,你好,我们是办案组的成员,这是我们的工作证。”周探长拿出了工作证,“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的调查,请问你是业主吗?”

    她很礼貌地抿出一丝笑意,像破春的花:“是,我姓叶。”

    “叶小姐,你好,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住在楼上15楼的一位胡女士,你们平时有接触吗?可有什么交流吗?”

    她微笑应答:“没有。”

    她似乎没有打算让办案组的进门,没有从门口挪动过,就只是站着。

    “可是,我们听说,你原先想要租下她的房子,她不肯,是吗?”

    “不,原先是要买下,她不肯,想着租,她也不愿意。”

    真是豪气!这样一个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女孩,出手还真是豪爽。办案组的成员叹气尴尬一笑。

    周探长问道:“听说左右的这两间,正对着的楼下那间,都是你租下的。为什么,要租下那么多房子?”

    “是,我不想被人为地打扰到。”

    “人为地打扰?这小区隔音挺好的。你是在做什么事情吗?”探长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她的房间。

    她的眼睛截住了周探长移动的目光:“不,我很容易被声音刺激到。”

    “刺激到?”如果不是因为屋内藏着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太娇气了。

    她没有回答,就只是礼貌性地看着周探长他们。

    “我们能进去里面看一看吗?”探员试探性地伸手想要推一推门。

    她把手移放在门上,微笑道:“不方便。”

    不方便?探员们更加怀疑眼前这个像是有诸多隐瞒的女孩了,会那样把周边的房间空置想要保持安静,莫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周探长只得试探性地问她:“那她不肯将房子出租给你,你就没有对她有什么想法?”

    周探长那样带有试探性质问的口吻让她很不舒服,她显然很排斥别人突然用话来靠近她的防线:“我知道你现在想要说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确实很遗憾,但我不是疑凶,你们找错人了。”

    她是紧张了吗?周探长像是想要乘胜追击抓住什么,微笑着对她说:“只是循例问一下而已,不用太紧张。”

    “房子是她的,她愿意出租,我自然很感激,但不愿意我也不会想要去勉强。在先前去找她洽谈房子的时候,有律师陪同,他可以为我作证我们并没有闹得不愉快。坦白讲,我们的谈话也就仅是很平常地探访,并没有说非要买下或是租下她的房子那么强硬,我也觉得搬到这边还没有正式住进来体验到环境这样一下子租买得有些多了,我也尴尬。我们虽然就那一次见过,但住在这里的时间里,她也算是友善的邻居,并没有发出过什么吵人的声音,所以我们当中并不存在矛盾。”

    “在那之后就没有见过?”

    “是,再没有面对面地见过。因为我除了周末都没有经常在这里,而在的时候也没有被什么声音打扰过,也就没有再见的必要。”

    跟在周探长一旁的一个探员很诧异地问道:“那,关于死者,就真的没有听到过有什么声音,出入门的声音也没有听过?”这样楼上楼下的关系竟会没有半点交际,连来自生活的声音都没有,真叫人匪夷所思。

    “先生,我没有必要一直去关注别人的脚步声,我只是敏感,并不是存在什么窥听别人的心理问题,所以也没有太去在乎那些声音,只要不会对我造成困扰就好。正如你们所说的,整个小区的隔音效果也还好,对方也真没有必要非得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一定要让我听到好在这种时候为她说明什么吧。何况,我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住,所以也没有想过要去关注邻居。”

    “哦,是。”周探长显然有些尴尬,“那你方便透露上个星期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吗?”

    “上个星期天,晚上?我在这里,在屋子里。”

    “有什么人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我一个人。”

    “既然你不能够说明,恐怕我们需要……”如果她不能够提供自己不在场的证据,他们是可以把她当作怀疑对象并且要求她协助调查的。

    “不,我可以。星期天晚上,我在隔壁租的房间下棋。”

    “下棋,你不是一个人吗?”

    “我习惯一个人下棋。在隔壁1405正对上去楼上1505的住户当晚在开派对,我只好回来。我是7点开始过去那个房间的,刚开局他们的音乐就开始了,所以他们派对开始的时间是在7点15分左右。凶手毁尸要么是害怕死者身份暴露,那就是熟人作案,但如果只是为了毁掉证据就比较麻烦了,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会把尸体完全焚烧,一具尸体要完全烧焦到无法辨识需要多久?在郊外发现那具尸体的时间大概是上午5点40分,而从这里出发到郊外,大概需要2个半小时,开车开快一点也需要2个小时左右,保险推算的话,如果我是凶手,我需要10点左右从这里出发。死者的尸体是在郊外的猪舍找到的,可是非要跑那么远杀人,还对着猪,那里不大可能会是案发现场。她一个中年妇女,在星期天的晚上,会去什么地方?会在家里?肯定不是,不然你们就不会下来找到我这里。所以,你们想要进来我的房子,是要看我这里是不是案发现场?但我这里,不是!照你们的怀疑,我在自己家里杀了人,假设,假设是,那么我就要在10点以前完成整个杀人的过程,把尸体在那个时候拖到郊外焚化。所以,从7点15分到10点这个时间我在做什么,好像变得很关键……”她故作沉思,“我说我在看书,从1405出来后就一直躲在房间看书看到睡着,你们应该不会信。但是,那个派对是在晚上11点12分结束的,我可以证明,因为,到了10点多1505的灯光还在晃,并且通过玻璃映到我的卧室,是我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上来制止的。证据好像不够充分,因为像那样的聚会一般会开很久,我可以先录音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打过去投诉。但是,从郊外回来如果是抛尸直接焚烧没有逗留,我至少是要在凌晨2点前回来,所以要检查那个时候的监控,但是,查了没有我的话,那可能就是我没有开车回来,可是小区凌晨有人出入保安都会记得很清,而我,也没有出入记录。那我会不会在外留宿?没有,因为我习惯在工作日早上6点出门去工作室,星期一上午我出去了,去小区监控室应该能够看到我在6点13分左右出大门。但在凌晨到6点多这个时间段我没有进入纪录。所以,凶手不会是我。”

    她说的那个聚会,从在见到她之前1505的住户那里就得到了证实,投诉了也是真的。她很聪明。她的推理,与其说是为了给自己排除嫌疑的胡诌显摆,更像是一场精湛的自问自答的审讯调查,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纰漏,可就只是清晰紧凑的逻辑就足够碾压一些在旁听着被她绕得云里雾里的探员了,这样的人,不会是什么轻易就可以应付的人。

    “你怎么知道,在郊外,还是5点40分左右发现的。”周探长叹服她的推理,可却一直对她态度保留,他想要从她的话里找出一些破绽。他清楚记得,没有提过,尸体是在郊外发现的。

    她没有显露出半点惊慌,似乎也不打算用微笑掩饰尴尬:“从你们进来后,下面就一直在吵,没有停过,很难不知道。虽然关紧了窗,可多少还是能够听到。”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确实是一个对声音很敏感的人。

    “你为什么,能记得那么清,上个星期天做了什么?”事情过去了快一个星期,问到的住户也大多都不记得做过什么,可她却还能记得,连时间都能够记得清楚,很难叫人不去怀疑她是有准备的。

    “因为,每个星期都在重复,周末也是一样的。我习惯按规律来,不管问到哪一天,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上个星期楼上的聚会是个意外,很难不记得。”

    “可是,你为什么能了解这么多。”

    “我没事会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话到这里或许该收敛些,可她不打算结束,“不过,探长,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样提问。”

    办案多年,从未遇过这样嚣张的建议,周探长也有些措手不及:“怎么说?”

    “星期天晚上楼上在开派对,受到影响最大的显然是住在1506的死者,可是她都没有去投诉。您不觉得奇怪吗?只能说明,至少,她从7点15分左右开始就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在7点15分之前全天的出入纪录?听说,死者每天都会去超市,从她平时去超市的时间那一段开始查起,如果是没有出去的话,不是失踪在外多时就是被囚禁在小区很久。死者这样的生活习惯连我都知道,那星期天早上肯定是有出去过的,所以,现在你们来调查小区门口的保安也才会没有主动起疑。那就只有两种可能,如果是出去了没有回来,小区就不是凶案现场;出去后回来了,在晚上7点15前还没有出去,就是死在了这里。单是问嫌疑人星期天晚上去了哪里是不是有人可以作证,太笼统了,死者完全可以在白天就已经遭遇不测。而且,抛尸焚尸类案件,如果尸体是完整的,从运尸焚尸到清理现场,凶犯一般不会是单独一个人,或许过程中有知情人。所以,即使有可以作证不在场的人,也可能是同案人。”

    她的逻辑很精彩,几乎面面俱到,办案多年的人在叹服她的口才之余也在咋舌,究竟这是一个逻辑怪,还是,真的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凶手。他们宁愿相信是前者,因为,像这样一个逻辑清晰,能够把握住办案人员全部思路的人,真的作起案来是相当可怕的。

    以往,这样一个本身就带有疑点的人,越想显露自己的聪明分析自己有多无辜就只会越明显地告诉别人自己有多可疑。可她的推理,又确实是找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甚至,连办案人没能够考虑进去的也被她三言两语道破,连具体该怎么做也都说出来了。她似乎,找不出来可以被继续怀疑的理由。

    周探长笑得很微妙,恐怕还是有所怀疑:“你真的很聪明。早在上来前就听居民说,在14楼住了一个巫婆,还以为是个爱玩弄些把戏的中年女人,没想到是个小姑娘。”

    她似乎有些不悦,但并没有表露出来:“您相信神鬼说吗?”

    “我相信科学。”

    她不是不知道,像周探长这样的人完全蔑视所有会拿鬼神说来忽悠别人的人,他想要戳破她的“伎俩”,他觉得所有的谣言都是她造出来的。

    她很平静地说:“我信。可是,如果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归咎到鬼神上,哪里还会有真正的罪犯。您既然不信,又为什么要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来猜度呢?”

    她是在质问周探长不该随意猜测别人?不该拿那种看笑话的眼光来蔑视她?

    “我很抱歉。”确实,周探长从一开始就打算来揭露这个困扰别人的神棍,顺便看一看那个闹鬼的13楼,只是不曾想过,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谣言的中心。

    “我从来没有惹过是非,所有的谣传也不过是别人为了满足自己的不可知选择的答案,只是荒唐了些。我不认为一个接受现代教育的人受到这样的误解或是有了这样荒谬的想法是多么光荣的事情。”

    她说的话,就像是每说一句话就会把刺多扎进一寸一样让人震撼。她是在告诉眼前这个周探长,拿那种准备看大戏的目光来消遣荒唐的谣言是可耻的吗?还是,单纯地只是发泄在那些附加在她身上的误会?不论是哪一个,作为一个公正严肃的执行者,显然他说的那句话,不管有意无意都是不妥的。而他那句粗浅的“抱歉”也只是事后,她似乎不打算宽恕。他办案这么多年,面对过无数的罪犯和市民,像她这样敢于直面办案人,逻辑清晰、有态度却不失礼数的人,确实是很少见的,他也从心里佩服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确实,是我冒昧了。不过,你的确分析得头头是道,可也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凶手想要混淆视听。”

    周探长还是怀疑她,她似乎也不急着辩解,不紧不慢地说:“您是想说我是凶手,我想要干扰你们的思路吧。我也不过是说出我的想法罢了,聪明人会被怀疑一点也不出奇。确实,我没有很确凿的不在场证明,拿得出手的那一个刚才也被我否决了。可是,你们又能怎么办?你们也没有很足够的理由来怀疑我啊,就因为我没有能够租到对方的房子?我在这里也住了快两年了,真的要抱怨又怎么会忍到现在?是不是在混淆视听根本就不是我来决定的,你们才是办案的,而我,只是在协助你们调查,我的思路只是参考,能不能干扰到你们不是我说了算。你们也不能贸贸然把我定为凶手,除非你们有确凿的证据将我定罪,不然我就是无罪的,虽然有没有罪不是你们而是判官决定的。”

    她连周探长他们下一句要说的话都给噎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确实,她说的那个打给物业的电话不能完全证明她的清白,可是足以成为她的理由,而他们没有理由将她列为嫌疑人。把她带回去协助调查吧,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要释放的,而且,像她这样一个生活讲究还擅长应付的人,不会缺少愿意出面保释她的人,他们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扰乱了周探长的怀疑和思路,却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得意,平静得像水。

    周探长决定先将她定为怀疑对象,对她进行严密调查,再决定进一步。

    周探长试探性地问她:“听说,你还在13楼租了房子,有不少居民反映13楼有些古怪,能带我们去看一下吗?”他也很好奇,究竟在13楼藏了什么,才会有鬼神这样的传言,也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和那些传言有什么关系,而最直接的,就是去看她楼下那间租下的房子。

    “当然。”她一点也不避讳。

    就在她锁门准备离开前往13楼的时候,停住了:“有人上来了。”

    但其他在场的没有人听到,周探长问了句:“什么?”

    一个探员急匆匆赶来:“探长,有发现!13楼1306看到了大量血迹!”

    “小姐,我们可能要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