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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夕阳衔山。
在齐云山脉栖霞峰的山顶上,有一段叫做‘金鞭崖’的悬崖。
此崖向前凸出去十几丈距离,两侧宽不过数尺,因此,经栖霞岭上晚霞一照,宛如一只直指天际的金鞭一样。
所以,才有此得名。
金鞭崖下,即是万丈之高的绝壁悬崖,没有人下去过。
路过的山民,不知悬崖底下有多深,因为金鞭崖底下,常年四季飘散着一些山雾,根本看不清悬崖下到底有什么。
倒是山壁上攀附着一些蔓藤植物,藤萝披覆,黛色援接,许多不知名的星白小花长在其间。
今日,从栖霞岭的山径上,走上来一道年轻的白衣身影。
白衣青年嘴角噙笑,倒背双手,悠哉悠哉地迎着夕阳的余晖,径直朝金鞭崖凸出的巨石上走去。
然而,巨石尽头即是万丈深渊,白衣青年轻松写意,如履平地的走在凸出去的崖角之上,表情未见丝毫怯色!
即便两侧是深不见底的绝壁悬崖,行走其间,与过独木桥也差不多了!青年仍旧缓步轻移,笔直向平台尽头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影在如剑指天的悬崖巨石上。
等到白衣青年快走到巨石尽头,他突然没有身影。
原来,此人竟是抓着金鞭崖下的一根如臂粗细的古藤,逐渐向下攀爬!
也不知要爬到哪里去。
“巨力粉!”
卖药李三一只手抓住结实的古藤,另一手竟是十分大胆地伸进腰间的百药囊里,掏出一个姜黄色的竹筒,往身上倒了一蓬硫磺状的粉末。
随后,可以看见他抓住古藤的手背,青筋毕露,皮肤微微泛起红晕,卖药李三浅笑一声,继续向下攀爬。
不知穿过多少层崖下的浓雾,也不知攀爬荡过无数条藤蔓。
崖壁上攀登的白衣青年,在快要接近谷底的时候,他双足一蹬,竟是跳到了一株生长在崖壁上的青松树冠上。
“老大,我又给你送东西来了!你怎么谢我!”
卖药李三嬉笑一声,脚上使力,再次在树冠上一踏一踩,凌空落在与崖松同一水平线上的一块伸出去的平台之上。
原来,这里的崖壁上,竟然开阖得有一块数亩大小的院坝。
细看此处,端的是不似别处,宛如仙窟灵宅,洞天福地一样。
只见四面俱是灵峰秀峦,从崖壁上垂下无数绿萝须藤,许多星星点点的紫白小花绽放其上,清幽别致。
四周白雾蔼蔼,层层迷雾之中,似有无数亭台楼阁,围绕平台中一块数亩方圆的院坝修建,飞檐叠角,若隐若现。
薄雾中,突然闪现出一道红光。
从某个方向飞来。
“老三,你来了!我在‘集宝轩’这里清点物品,你过来此处!”
那道红光穿透薄雾,传来丝丝振翅的声音,飞于卖药李三两丈开外的半空中停下,竟是一只木头做的木鸟。
鹦鹉般大小,此刻正呷呷张嘴,有模有样的学人说话。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从他的鸟嘴中竟是传出一道十分逼真的男子声音!
卖药李三见此,咧嘴一笑,便向此处院坝的东北角走去。
“嗯,昆仲山‘孙家’缴纳一株三百年的‘彩菌芝’。”
“黑虎岭——端木当家,申请一批用于维系法阵的灵石,有急用!”
“清河水寨,剿灭百秽鲶,门中损失惨重,请求免去明年上供!”
“常磐山‘邬太岁’弟子外出失踪,入世寻找,两年后再缴纳上供……”
……
还未走进远处东北角落,一个两层高的木制阁楼处,便听见从阁楼敞开的木门内,传出一阵喋喋不休的念叨声。
这座楼内的布置,倒是与世俗界的凡人药铺差不多。
居中是一个直进直出的走廊,走廊两侧的木墙之上,横纵交错,竟是开辟有一个个药柜般大的小隔间。
此刻,正有一名身穿黄衫的男子,站在走廊上,手持一杆墨笔以及一本赤色书皮的小册子,不停在记录什么!
“孙麻子送来的‘彩菌芝’,嗯,我看看是什么货色。这小子向来不老实,不能尽信,得留意一下!”一道饱经沧桑、厚沉的烟嗓声从男子口中传出。
听声音颇有些故作深沉之意,仿佛是一名稚嫩的年轻人,学人做事,在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一样。
“天七地八,天七地八……”
“孙麻子送来的上供,应该是放在这间储物柜里!”黄衫男子放下手中蘸着金粉的墨笔,抬起头,朝左侧的那张墙上数了一数。
他心头略一琢磨,纸笔夹在胸前,手腕如车轮般转动!
一条土黄色匹练,立马从他指尖射出,投入到左侧第七列、第八排的某处木制物柜上。
那处货柜的表面,霎时浮现一种黄色丝网般的玄奥灵纹,之后,就见那处货柜缓缓自行推开,那条土黄色的匹练立即化为一只土黄色的大手。
抓住货柜中之物,斜飞着朝男子怀中飞回。
“嘿嘿,我倒要看看!三百年的彩菌芝,可并不多见啊!这孙麻子是吃错药了,会这么好心吗?……”
黄衫男子低语几声,一把接过飞向他的一大包货物,佝着腰,蹲在地上仔细检查起那大包货物来。
这时,才可以看清这名男子的样貌!
原来,这竟是一名留着八字胡、皮肤白皙的中年男子,最多三十岁左右,头戴短翅帽,身穿土黄色绸衣,粗看之下倒像是世俗界的员外打扮。
奇怪的是面目有些浮肿,头大身小,身体修长,白净‘饱满’的下巴,顶在一副竹竿般的修长身体上,不得不说有些不伦不类。
他半蹲在地,凑在地上一株五彩斑斓的菌芝上,眼角边的鱼尾纹动了一动。
只是在夜光石的照射下,那道鱼尾纹细弱发丝,男子长相极为面善,浮肿的脸庞非但没有突露狰狞,反而更显和善!
感觉白白胖胖的,让人如沐春风,乐于与之打交道,如同凡间小镇上的客栈老板。
“嗯,不错不错,果然不错……孙麻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读作三百年,原来只有二百六十几年。谁不知道,这彩菌芝每过一百年,毒性便会加强一倍!这二百六十多年的彩菌芝,价钱可是跟三百年的相比,差了好几倍啊!”
“罢了罢了,我也不是个爱斤斤计较之人……收录!记录五月初三,收下昆仲山孙家两百六十……算了,四舍五入,收入两百年的‘彩菌芝’一份。”
黄衫男子摸了摸颌下的八字须,蘸了蘸地上的金粉,笑眼一眯,在一张赤色封皮的小册子上记录下来。
“嗖”
一支顶端冒着火焰的木签,忽然没来由地从木门口的方向,笔直射来!
“有敌袭!”
黄衫男子本来慢条斯理地记录账本,立马放下手中纸笔,在空中一个灵巧的鹞子翻身,直接躲开那火签射去的地方。
手掌在地板上顺势一抹,收拾好地板上的杂物。
“老三,你又调皮了!”
黄衫男子单脚点地,金鸡独立的落定之后,笑盈盈地望向木门口的方向。
“老大,许久不见!你在金鞭崖下久不出门,独守此处,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你的功夫生疏没有!”
站在阁楼口的木门外,卖药李三早已倚门而立,灿然轻笑,咧开一口银灿灿白牙,双手抱胸地半开玩笑道。
“嘿嘿,对不起!我是掌门!”
“你还是差远了!”
黄衫男子大袖一挥,手中纸笔立马消失不见,一张金光闪闪的法器突兀出现在他双手上,也是似笑非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