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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霞不到四十岁,她的一张脸很有轮廓,特别是双颊的颧骨突出,典型的闽粤人的外貌。阿霞的男人叫马丘,这个名字有些搞怪的味道,就连周悯农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笑,可他没有笑,因为他看得出马丘对他们的态度也很不友善,一双醉眼死死地盯住朱毅他们三人:“他们是谁?”
这话是问阿霞的。
“我们是从黔州来旅游的,两年前……”朱毅还没说完,马丘就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问你们。”他望向阿霞。阿霞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得出她怕马丘:“我,我不认识他们,只是见过两次。你别误会,我是在阿彩家见的,吃饭的时候,很多的人。”
马丘皱起了眉头,象是在喃喃自语:“阿彩,阿彩!”接着他抬起头来望向朱毅:“就是你们害死的阿彩?”朱毅淡淡地说道:“阿彩不是我们害死的。”马丘的情绪有些激动:“是你们害死了阿彩?”他根本就无视朱毅的回答,周悯农有些忍不住了,他走上来拦在了马丘的面前:“我们来就是想搞清楚是谁害列了阿彩!”
周悯农还想说什么,被朱毅拉住了,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这如发现的第二个阿彩的尸体,如果说出去的话很容易会引起不安。周悯农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他歉意地看了看朱毅。
马丘的一双醉眼突然睁大了:“真不是你们害了阿彩?”邓琨说道:“你和阿彩是什么关系?”听邓琨这样一问,马丘楞了一下,阿霞上前来拉住马丘,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就让我和他们谈谈吧?”马丘盯着自己的妻子看了很久:“好吧,我去喝酒。”
马丘说完就离开了家。
阿霞这才对朱毅他们说道:“对不起,他好酒,喝了点酒脾气就不太好,可是他这人心不坏。”然后招呼朱毅他们坐下,泡上了浓茶,自己局促地坐在另一边。
“你们怎么又来了?”阿霞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邓琨说道:“我们是为了阿彩的事情来的。”阿霞脸上满是苦涩:“人都已经死了,而且过去了两年的时间,再追究还有意义吗?”朱毅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话不能这么说,你是阿彩的好朋友,你就愿意她死了还背着个罪名吗?你难道不希望她能够上天国,而不是下地狱么?”
阿霞楞住了:“可是警察都已经结案了,你们还能做什么?”朱毅的目光坚毅:“找到事实的真相,还阿彩一个清白。只要我们掌握了足够的事实,我想警方会给阿彩正名的。”阿霞听了也有些激动:“好,我答应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朱毅并没有急着说要阿霞怎么帮助他们,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能告诉我你丈夫和阿彩是什么关系吗?他好象对阿彩也很关心?”
阿霞的脸微微一红,眯起眼睛想了想:“马丘和阿彩曾经是恋人,可是阿彩的阿爸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最后逼着阿彩嫁给了傅春来,马丘很绝望,那些日子他一个劲的糟贱自己,整日都喝得滥醉如泥,一次还险些掉进了河里。我是阿彩的好朋友,我明白他对阿彩的那份感情,也为之感动,刚开始我是想要安慰他,后来,后来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一起。”
朱毅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问道:“你就不介意他的心里一直有阿彩吗?”阿霞咬着嘴唇:“如果我说不介意你会相信吗?”朱毅摇了摇头:“不信。”阿霞苦笑了一下:“可是介意又怎么样,有用吗?马丘对我也很好,这就够了,很多人的心里都会想着一个人,那个人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妻子或者丈夫,无关背叛,只是一种美好的惦记。”
邓琨说道:“这句话很有文采!”阿霞笑了:“是吗?我自己写的,我原本就是做文字工作的,在文化馆搞文学创作,只是遗憾得很,一直没能够出一本自己的书。而我又不屑自己花钱出书,那样除了沽名钓誉就没有别的意义。”
周悯农也笑了:“是啊,现在很多所谓的文人人,自己花钱出几本破书就自诩是作家了,那书根本就没有人看,他还腆着脸逢人便送,我家里就有好几本,倒也不是全无用处,垫下不太平的桌子脚还是可以的。”
阿霞听到周悯农这番话也忍不住笑了:“你们也太埋汰作家了。”
朱毅这才言归正传:“听马丘刚才那口气,好象他也不信了彩真会做出贩毒的事情?”阿霞点了点头:“不仅他不信,我也不信,可以说认识阿彩的人都不可能相信。阿彩是个善良的人,你们也和她接触过,甚至可以说她的性格中还充满了懦弱,就拿她和马丘的恋情来说吧,假如她坚强一点,坚持一点,他们也不会分开。”
朱毅点了点头,虽然和阿彩的接触不是很多,但他也大抵了解阿彩的性格特征,他说道:“阿霞,你还记得阿彩当时是怎么失踪的吗?她在失踪的前几天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还有她的亲人或朋友在她失踪后有没有谁让你感觉到反常的?”
阿霞想了一下:“阿彩失踪前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我记得头一晚她还和我通电话,她说让我第二天陪她去保健站一趟,我问她什么事她也没明说。她回来后你们也看到她那个样子了,根本就无法沟通。”
邓琨来了精神:“去保健站?妇幼保健站么?”阿霞点了下头。邓琨说道:“阿彩和傅春来结婚以后一直都没有生育,他们是不是谁有那方面的问题,是阿彩吗?她是不是为了这事儿去保健站的?”朱毅望了邓琨一眼,在听到保健站的时候他也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只是他想的和邓琨不一样,他在想那时候阿彩是不是就已经有了身孕。
朱毅轻声对周悯农说道:“你设法和县警察局联系一下,拿到第二具阿彩的尸体的验尸报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阿霞虽然有些好奇朱毅和周悯农的耳语,但她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回答邓琨的提问:“那个我就不知道了,其实阿彩和傅春来平时也没少被街坊磨牙,试想想,一个不会生娃的女人别人会怎么看?”
在闽西,家族传宗接代的观念还是很强的,由此看来阿彩的傅春来的压力确实也不小。阿霞叹了口气:“我也问过阿彩,不能生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傅春来的问题,不管谁的问题现在科学不是很发达了吗?只要不是太严重也能够医治的,实在不行,可以试管婴儿吧?可她却不听我的话。”
朱毅问道:“你回忆一下,她打电话给你邀你陪她一起去保健站的时候她的情绪怎么样?”阿霞很认真地想了想:“这个我还真记不起来了。”朱毅最后又问了那订做衣服的事情,阿霞说的和他了解的大概差不多,不过阿霞把市里做服装的那家店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朱毅他们临离开的时候阿霞叫住了他道:“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如果能够做到,我们会尽力的。”
回到旅店的时候还是那个老头守在柜台旁,老头是阿彩的父亲,从这点上看傅春来对他还是很不错的。老头还是用仇恨的目光望着他们,只是他的情绪不再激动。
只有朱毅和邓琨回来了,邓琨已经知道周悯农让朱毅打发去县警察局去了。他说道:“朱哥,你是不是怀疑阿彩之所以邀阿霞陪她一起去保健站是因为她怀孕了?”
朱毅点了点头:“太有这种可能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阿彩临失踪的头一天傍晚,也就是她失踪前我们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吗?我们从外面进来,她正在柜台里面,远远地就冲我们笑了,她那笑脸,让人有一种感觉,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分享她的喜悦。对于她这样一个结婚了数年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女人来说,什么事情才值得她有这样的心情?”
邓琨恍然大悟:“只有她已经情了孩子才让她这么开心,希望能够把自己的喜悦和别人分享,可是好象傅春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吧,他是当事人,阿彩没有理由不告诉他这件事吧?”朱毅点了支烟:“很有可能的,如果阿彩自己也不是太确定,又或者阿彩想等保健站给出了结果然后再给他一个惊喜呢?”
周悯农很快就回来了,他没能够把县局协调下来。虽然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他并不能够让对方相信这不是他个人的意思。朱毅对邓琨笑了一下:“看来这件事情得你出马了!”邓琨望向周悯农:“你小子,就这点小事你都弄不好。”说罢他拍了拍周悯农的肩膀:“好了,别杵在这儿发呆了,跟我走吧!”
邓琨和周悯农离开了旅馆向警察局去了。
朱毅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原来他并不想让周悯农太早暴露身份,现在看来是包不住了。朱毅闭起了眼睛,他倒真希望能够从警方对第二个阿彩的尸验发现什么,比如说死者在死前就已经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