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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式微式微 为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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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榎回家时夜色已深,不过她的双亲无什么其他的关注点,话题总是围绕着金钱,权势或者嫁女儿得金钱,获权势。甄曦彤早已习以为常,她无心搭理双亲,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才渐感呼吸舒畅。

    昨天看到哪了?她思索着继续翻阅那相对论的资料。这是以前学堂里的朋友那儿借的,很是珍贵,看完了得还回去。她便拟定这几日照抄一份,顺带理解一遍,可这实在晦涩难懂。

    “你又在干什么,甄曦彤!甄榎!求求你不要再看这种无用的东西了,你都多大年纪了,就不可以想想自己的未来,想想你的父母吗?你怎么那么自私?”她那母亲破门而入,见她手上的资料便一下子怒火中烧。

    甄榎不想理她,她的思路本便不明朗,而今更紊乱了,她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见状,甄秉之大步冲进女儿的房间,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资料,甄曦彤茫然地仰头望向父亲,“你干什么?”

    “苏家这门亲,你不想去也得去。”甄秉之举起那一沓资料,“否则,我一把火烧了它。”望着自己父亲小人得志耀武扬威的模样,甄曦彤死死咬住唇。

    “好,好极了!我会去的,我会好好告诉苏家公子的。”甄榎握紧拳头。

    “自古以来,哪个儿女的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无论同他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甄秉之举起那沓资料,“何况这,你最好知晓些分寸。”

    甄曦彤瘫坐在床上,木质的床已有了被蠹虫侵蚀的征兆,双侧的雕花皆已衰老,但能够想象其原本光鲜亮丽的模样。

    式微式微,自古之道,甄曦彤没有其他办法,她以为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殊不知流水遇阻塞依然会腐,户枢常不开依旧被蠹。世态如此,她不过一介草民,只得学会屈服。

    苏家的弟弟,她是认识的,特别是要同她成婚的那位,打小关系便特别好,好便好,但她并未有那个意思。其实甄曦彤的心里一直藏了个秘密,她对男人没有兴趣,她的爱情荷尔蒙只对女人分泌。

    甄榎自口袋中掏出那张名片来,这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了,她凝望着上边两个字“言椿”,以及右下角的三个小字“字煦姁”。

    “言煦姁,”她念着,“好耳熟的名字,是不是在哪儿听到过。。。。。。言公馆。。。。。。”迷迷糊糊,她进入了梦乡。第二日清晨,甄榎便被拖至化妆镜前,王彩芸便开始替她化妆,然后专车送至一家咖啡厅,甄曦彤低头打量了一眼闭塞的旗袍,蹙了蹙眉,走进。她自觉很诡异,可周围的人似乎对此司空见惯。苏舷早已经等在那儿了,此时见他来,便抬手示意。

    甄曦彤舒了口气,就当是和老朋友共进晚餐吧。

    “如何,嫁给我?”她刚坐下,对方便来了这么一句。

    “开什么玩笑?”她惊得又跳了起来。

    “那你打扮成这样和我吃饭?”苏舷歪着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靥。

    “王女士搞的,与我何干?”甄榎复又坐下,“我此次来不过是想拿回我父亲手中的相对论资料,没别的意思。”甄曦彤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顺带同我的老朋友吃一顿早饭。”

    “那你是不打算嫁人了,这辈子?”苏舷戏谑道,“变成一个老姑娘,执着于梦想,踯躅于这泥途荒滩般的境地,一无所成,用尽全力,度过平凡的一生。”

    “求您闭嘴,苏子砯,你这嘴怎么竟掉书袋,而且还不好听。”甄榎拿起边上那高脚杯,仰首喝去半杯。

    苏舷见状捧腹,他见她放下酒杯便又道:“不与我结婚是不大可能了,只有两种结局,一么离家出走,二么上吊投湖拿豆腐砸死自己。”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你走了恐怕我得面对令人头大的相亲对象了。”

    “所以你已经接受了和我结婚?你就没有喜欢的姑娘?”甄榎突然俯身至案上,直勾勾盯着他,“就这般随意?”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苏子砯桃花眼一弯,“研究过生物学的你不会不知爱情的有效期最多不过三年,我若图一时欢喜而娶之,三年之后呢?”

    “所以在你的眼里当下的首要任务是解决父母逼婚这问题。”甄榎盯得他有些后脊发凉。

    “厝火积薪,好姐姐,不过领个证一块混口饭吃,我从不在乎这些蜗角虚利,蝇头微名,更何况你?”苏舷果真厚颜无耻,从古至今,从未有这样求婚。

    “从此以后我们共赴一屋檐之下,名实不副,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当月光悬在你我的窗口之时,吾二人还可秉烛夜谈。哦!就算你带了几个你喜欢的男人回来,我也不会阻止。毕竟菡萏之见,一夫一妻制算是违背生物本性,多夫多妻制始为上策,不过康德说人与动物的区别么,还是在于懂得自我约束。”苏舷接着道,条理清晰,有条不紊,畅想未来,还带了自己的思想。

    “等等,”甄榎算是接受了,至少和苏舷在一起比和父母在一起爽快,“我同意这门亲事,但是我可不会带什么男人回来。子砯,子砯,苏子砯,你我认识十余载,现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郑重其事地将脑袋凑到苏舷的耳边,非常谨慎且小心翼翼地说:“我,是,同,性,恋。”苏舷的肩膀显而易见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样,娶不娶我看你意愿了。”甄榎缩回头,“这可非什么拙劣的谎言。”

    “我还不了解你?”苏子砯起身,长长的风衣竖起,衬得他身材修长,“等我消息吧。”他挥了挥手,率先走出了咖啡厅。

    甄榎拿起酒杯将那半杯一饮而尽,她有些空落落的,且她真切地知晓这来自于哪里,真的这般草率地结婚,可自己只得和一个男人结婚吧,不然如何面对世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