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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谢谢你,还让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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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外,是一片村庄。

    他行走在其间,却没有炊烟袅袅的味道。

    大片大片的土地,无人机在天上飞,智能农机在地上奔忙,懒惰的橘猫,连声呻唤的力气都没有,傻傻地看着他,卷了卷尾巴。

    “米达,你小子这些天去哪了?怎么没见你上网?”

    一个穿着春装的老头,满脸的褶子,手中却在不停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冷不丁看见他,笑呵呵地抬起头来。

    “这是你三叔!”系统连忙提醒他。他这才凝神打量了他一番,果然是他在农村的三叔。

    “三叔啊,还在打游戏啊?赢了吗?”

    “赢个球,一群小兔崽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三叔顿时变了脸。

    “别打了!伤身体!”他连忙上去瞅了瞅手机屏幕,屏幕上一片漆黑,他啥也看不见,只得违心地劝道。

    “你小子厉害,要不你试一试,帮我长长脸!”

    “算了,我还得回去种地!”

    “种地?”三叔愣了一下,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小子没病啊,说啥瞎话,现在谁还亲自种地!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自带编程,根本不用操心!”

    “我们家,呵呵!编程系统坏了!我想试试自己种!”

    “狗日的,你家有啥编程,你们几十年没种地了。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想自己种地,你能种啥,你能懂啥!你别不是玩游戏玩成傻子了吧!”三叔大吃一惊,看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没事,你忙!”他只得硬着头皮,打着哈哈。

    没等他走远,从屋里走出一个老婆子,见着老头,连忙问道,是米达?

    “是这小子!”

    “出啥事了?”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坏了,他居然想自己去种地!”老头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悻悻地摇了摇头。

    “指定是脑子坏了!傻里叭唧,还种地,他能种出萝卜来,老娘把它当糖吃!”老太婆手里一边忙着给朋友圈点赞,一边哼哼地骂道。

    “这小子父母走得早,没人管,尽干一些没有名堂的事情!好好的大咖辞了,回来喝风啊!”

    “不行,我得去瞅瞅!别让这小子弄出什么事情来!”

    “行你去瞅瞅,我再发一个朋友圈。晚上我让智能管家弄点好吃的,叫他过来!这小子,也真是的,尽干傻事!现在种地,除了机器,谁还弄得懂!又是测土配方,又是滴灌精耕,还得微生物防病虫!得博士生才能入门,他一个本科生,这不是瞎胡闹吗,他连把锄头都没有,还种地?玩过家家还差不多。”

    听了老婆子一阵数落,老头子更加着急了,连忙叫了一辆平衡车,跳了上去,赶紧追了上去。

    “一天,老子成傻子了!”

    “傻子好,傻子才能干人事!”

    “你他娘的,骂人呢!”

    “我说的是真理!”

    “屁他娘的真理!”

    “老子只想活得高兴!”

    “那就高兴地活呗!”

    沿着村道,来到自家的老屋。

    老屋还在,三间大瓦房,一溜的青瓦灰墙,墙上还挂着吐着新芽的爬山虎。门前的月季花已经开了,大红大火,一朵朵的,就像他母亲在时候的样子。

    推开门,屋里的陈设依旧,居然没有灰尘,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的眼眶顿时泛起了泪光。

    “米达,这屋子还像那个样子吧!”

    三叔将平衡车停在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连忙说道。

    “三叔,这是你和三婶弄的?”他连忙擦去眼角的泪光,惊讶地问道。

    “除了我们还有谁,本来你们这屋子早该拆了。可你娃大学毕业之前,不是给村里捐了款嘛,我和你婶寻思着,你娃肯定还想回来看看,便给村里打了报告,作为村里的民宿给保留了下来。不过谁都没有住过,我们呢隔三差五的让机器人管家给整理整理!”

    “谢谢,谢谢你们!让我还能有个家!”

    “说啥傻话,有句话不是说嘛,父母在犹知来路,父母不再焉知归途。我们想着有这么个屋子在,你也能多个念想不是?”

    “三叔,我?”

    “别哭,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啥!回来就回来呗,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三叔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他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声音却又要哭出来了。

    “好了,回来就好!你们再不回来,恐怕连我这个老骨头都看不见了!你能回来,我高兴!”三叔也感伤地抹起了眼泪。他的孩子都住在城里,虽然智能交通很便捷,但却鲜有回来的时候,大都是靠全息投影,才能见上一面。

    很快,两人都收不住了情感,抱在一起,各自掉着眼泪。

    良久,两人方才松开。三叔歉意地笑了笑道,只不过老物件,都被村上送到村上的博物馆了,都成了文物。你若惦记,得去博物馆看。

    “没事,只要家还在就行!”

    “你这回来好几天,我都没见着你的人影。这几天,你去哪了?你三婶担心得都快骂娘了!”

    “去山里看了看!”

    “封山育林的,有啥好看的!”

    “就是念想,想看看小时候的样子!”

    “人没老,心倒是老了!年轻人,看远一点,你别总是看过去,这样子没出息的!”

    “是,是!你老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

    “哎,这就对了嘛!听三叔一句劝,这地不是你该种的!现在天管地管,啥子都是智能化,你不懂种地,破坏耕地可是大罪!咱们担当不起,你呢也折腾不起。你还年轻,你的路子都在城里,都在网上!回来看看就行,别犯傻!种啥地啊,三叔我都不种了!又不缺吃缺穿的,还闹腾啥!”

    “不,三叔我要种!”

    “你这娃这么这个牛德行!私自搞小作坊,都是哪个年月的事情了!现在行不通了!”

    “反正地还在!”

    “地是还在,但管理起来很难!你懂不,现在如何种地?你啥也不懂!我都退出了历史舞台,更何况你从小就没有种过。现在种地的学问深得很,不是你想种就能随便种的!”

    三叔的苦口婆心,并没有改变米达的执念。因为他也没法,他必须种地。

    “你个倔驴子,跟你爹一个样!走回去吃饭,真要种地你先得去村上念农专!考了试,拿到合格证你才行!否则你要瞎胡闹,从哪来还回哪里去,别给我们添乱!污染土地,破坏水土,我们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当历史的罪人!”

    米达思量了一番,三叔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智慧农业,已经不再是传统观念的老农业,而是与互联网、物联网、全产业架构一体的融合型新兴产业。一切都得靠科技。环保更是头等大事,谁也不能破坏。

    “那就学呗!”

    “哎,你这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两人出得门来,又唏嘘了好一阵子。父母在的日子,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记忆中仅存在那个世界的父母,因为一场突发的车祸去世,他成了遗孤,被村里集体送到了高等学府上学,这一走就是28年。

    那个世界的村子,是否也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并不知道,因为他少于关注,连全息投影视频都没有与村里连接过。

    那个村子,属于他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离群孤岛。他想回,却又不敢回去。

    他突发感慨地对系统说道,一天,谢谢你,还让我活着!

    系统嬉笑了一声,没有作声。

    “三叔,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村里的博物馆看看,看了我就过来!”他转头对三叔说道。

    三叔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一切老物件老手艺都成了文物,兴许你能找到你小时候的样子!”

    三叔的目光,望着远处的田园,嘴角微微颤动,想来他也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