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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冲进去,先把县令抓了,别让他跑了!”金品昧吩咐手下。
“冲啊!”
“杀啊!”
“啊!——”
七八个汉子叫嚷着跳下骡子和驴子就往县衙里边跑,还十来个汉子紧追慢赶往金品昧这边跑。
如今的县衙已经几乎没人了,除了一个任职二十多年的老文吏和后衙县令的老仆,已经没有一个活人能阻止这边匪徒了。不过这两人,也阻止不了匪徒。
“说,县令去哪了?”匪徒穷凶极恶地问道。
“早,早就上……上城墙了!”文吏哆哆嗦嗦地说道。
“娘的!”一旁的土匪一刀劈在柱子上。
金品昧也是没想到,这县令也是个狠角色,直接带人上城头,而不是坐在县衙等消息。要是这样的话,还得回去城墙上再打一回,还想着抓了县令,城墙上那些家伙会不战而降,真他娘的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直接和众人攻打城墙就行了,不过,不知道老冯他们进展如何,顺利的话,自己就是有兵有粮了。
另一边,守卫粮仓和武库的士兵瞧见了土匪们跑来,于是,他决绝地跳下台子,按照县令的吩咐,先在泼了油的武库里点火,而后再跑去粮仓。
看着眼前的地方冒出了浓烟,冯庄主不由大骂一声,今日就是攻打不下县城,抢了武库也是不虚此行,早就传说县里的武库有能装备八百人的家伙,现在他娘的着火了!还有粮仓,打下县城来却没了粮,怕是招不来好汉,招不来人,光剩下这一百来号人,怕是连县城都守不住了!
“快!快!”骑着骡子的冯庄主激动道。
到了门口,他本想一脚踹开门,却不想就像踢到钢板一样。于是他一边抱着脚跳,一边叫嚷:“快砸开门,把火灭了!把东西救下来!”
其他汉子闻言赶紧去撞门,只可惜这武库向来是官家重地,大门也是特制的,这些汉子一时还真奈何不得。
“撞不开就翻墙,从里边开门,别那么蠢!”
站起来的冯庄主一脚踢在地上骂道,却不想又踢到了刚才脚丫受伤的位置,只得再次抱脚呻吟。
两个汉子闻言身子一叠,一个把另一个送上墙头,而后从里边打开了门,十几个匪徒这才进去,还留两个扶着冯庄主。
“庄主,这火太大了!”里边的人刚进去就被烟尘和热浪熏得直流泪。
本来粮仓和武库都有专门的防火措施和防火设置,不容易就这么被烧着,可是县令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搬走了必要的守城军械后就吩咐士卒做好准备,于是冯庄主刚探头,这火就烧起来了。
“那就往外搬东西,能搬多少搬多少,他娘的,快啊!”冯庄主骂道。
“快!”
“快!”
汉子们互相催促。
“快!!!!!”城墙上县令一样在催促,城里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冒烟了,这样下去,即使打退贼寇也要组织人力救火;还有粮仓、武库那里,自己这边还有赢得希望,他可不能就那么一把火给烧了啊!自己也真是,瞎吩咐什么啊。
“快!”金品昧也在催促,在县衙抓不到人的他制止了手底下人想劫掠的念头,驱赶着他们先跑到监狱,准备释放里边的犯人,然后拉上他们一同造反。
只是很可惜,县令大人连街上的二流子都要抓一部分去守城,更何况是这些不安定分子呢?第二次上城头的时候,县令甘大人就对他们承诺了,只要这次肯在城头卖命,那么他们的罪过县令会帮忙解决的,既往不咎;当然,这也是由于县衙大牢里还真没有什么重刑犯的缘故,犯死罪的早被送到州郡里了。
连续扑了两次空的金品昧又郁闷又恼火,面对耗子都躲起来的县衙大牢,他愤怒道:“都他娘的跟我走,去武库找老冯!”
娘的,从武库那里搞到官府的家伙后,带着换了兵器的这四十号人还能打不下城头吗?金品昧恼怒地想道。
城外,汉子一边呻吟一边打量四下,金品昧那帮人似乎都进城去了,可是这城头上的喊杀老半天还没停止,怕他们造反的事情还是不成,自己不能等了,还是赶紧溜吧。逃回庄子里,收拾点细软赶紧走,现在庄子里的男人都出来了,自己回去“拿”东西应该没人能阻止。
他左右瞅了瞅,远处是几具尸体,不远处是一些哼哼唧唧半天动不了的人,就自己目光所见,好像没有能站直的了,能直着上半身坐起来的都没几个。很好,不过还是谨慎些。
汉子边想边假装无力地挪动身体,慢慢地躲到灌木丛里,然后左右一打量,飞快起身,向码头那边跑去。那里有几艘船,而且离城头尚远,不会被射到。
汉子这么一跑,本来几个轻伤装重伤的人也不瘫了,一个个都能爬起来了,于是又有七八个人拄着木棍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城下。什么圣母娘娘,什么吃香喝辣,都见鬼去吧,自己爬城墙命都快没了,还是规规矩矩回村里种地吧。
真正重伤还神志清醒地,看着他们离去又是羡慕又是恨,只可惜这帮重伤的人要么腿断了,要么腰折了,他们能动的大都只有眼球和脖颈。
城下的人能逃跑,城上的却无处可逃。宋押司有时也奇怪,看着城头都死了四十号人了,两边的怎么还都能顶住?算上重伤等死的,这城头上基本走两步,就有一个横着的,他们是怎么还打得下去的?
这问题,高克明不知道,现在他已经打疯了,虽然他在边郡守过寨子剿过匪,甚至还和六七个土匪在深夜对峙。可是从来就没有打得这么惨过,守寨子的时候一直是负责射箭,剿匪更像是踏春,唯一危险的那个深夜,对面几个也都是鼻青脸肿,根本不耐揍。哪像现在,贼寇三次上了城头,两次刀碰刀,肉贴肉,从太阳偏东一点的位置都打到太阳老西了。
城头就像人间地狱,能在地狱里活下来的,已经没几个能保持清醒了,许多都是像高克明这样,他们不知道饥饿困乏,不管不顾地打着,灵魂已经茫然,身体全凭一口气吊着,要是战斗突然结束的话,怕是许多人都要两眼一黑,睡到明早。
虽然靠着城墙上源源不断赶来的援军,官府这边渐渐压倒了匪徒;原来下边守城门的十来人,和堵在另一侧城墙上的十来人即使全部参与战斗,也慢慢扛不住了,城门上下左右这几十号人似乎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有两三个机灵的带着伤躲到城门下,要是一会还见不到金品昧,他们就准备开溜了。
就在匪徒们被打得都快从城头上撤下来的时候,金品昧宛如救世主一般,一骑绝尘地跑来了东门,然后跳下马,抽出刀就往城门楼上杀去;他踏上阶梯的时候,冯庄主和另一位首领才骑着骡子姗姗来迟,随后是几个严重破坏气氛的土匪骑着骡子和小黑驴赶来,再后边是二三十号弄到官府腰刀弓箭的家伙。
这几十号人一来,城墙上的贼寇们又有了活力,虽然原来的歹徒打起人来依旧没什么力气,可是金品昧他们有啊。很快,高克明和宋捕头他们就被隔开了,以台阶口到城门楼为界,这里的歹徒们占了绝对优势,城门楼前边虽然还是混战的情况,可是这里官府的人渐渐少了,高克明和一部分民夫撤到了靠近北边城墙的地方,宋押司等人在慢慢往南退。
城头上有战斗力的土匪又变成六十多号人了,高克明他们打了半天算是白辛苦了。惟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城头不像刚开始只有钱百副一个人冲上来,除去死了的、重伤的那二十多号人,官府这边好歹还有八十来个能动的,光从人头上看,还是有优势的。而且匪徒也再没没有任何后援了,他们能战斗的只有这些人了,剩下还在城里活动的那十几号人,都忙着放火和抢劫,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他们心里已经没有城头上的战斗了。
当然,官府这边也有人意志动摇了,可是环顾四下后他们发现自己没有逃跑的路线,只得再咬牙坚持。在这左右都是天空,前后逃跑路线都被刀兵隔断的情况下,本来开始怯懦和已经忘记怯懦的那些奴仆们,面对的是逃无可逃的境地。匪徒占据了向下的惟一通道,身后的城墙甬道又被堵住,他们这些人陷入了绝境,在杀死了那么多匪徒之后,投降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么,能选择的就只有杀了!
抱头鼠窜是死,继续拿着刀拼命或许还有一条活路,那么这些人已经没得选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这大概就是城头官府人的真实写照。
于是,明明自己这边生猛无比,却始终无法弄死这城头守城的人,金品昧、冯庄主等人的锐气开始被慢慢消磨。而在这两步一躺尸的地方,人很容易就被某种生物遗体和某种粘液所影响,两方的战斗就在这糟糕的环境下,敌我双方都无比难受的情况下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