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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儿,还好你建议朕来巡视军营,不然朕还真发现不了宁珂这块璞玉!”
皇帝捋着山羊须,看向长子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这朝局还是你看得最透,锦衣卫如今势大欺主,朕正愁找不到人牵制,你就举荐了宁家次子,这宁珂初出茅庐,根基不稳,由他牵制锦衣卫最是合适!”
闻言,顾骁沐只是含笑点头,看着不远处浑身泛着冷意的宁珂,他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她难道也……”
呢喃碎语微不可察,很快消散在风里。
宁珂早已在众将士的呼喝声中走远,只留下一个高挑瘦削的背影。
回到宁家之后,宁珂本想先回屋休憩一阵。
谁知刚跨进大门,庭院里竟已站了一位不速之客。
“……宁洛?”
宁珂放慢脚步,她比宁洛高出半个头,正好能看见宁洛哭红了的眼圈和挂着泪珠的眼睫。
对于宁洛,她的心情一直有些复杂。
前世,她固执地认为是宁洛抢走了她的一切,鸠占鹊巢,害她无依无靠地长大,因此,在回府的第一天,她就大发雷霆,吓得宁洛险些哭晕过去。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柔弱可欺的丫头,在后来得知她被三皇子困住的消息时竟能挺身而出,不惜百般隐忍,委身于顾骁仕,只为寻找时机将她从王府救出来。
可宁洛从小被宁家娇养,养出了一副不谙世事不争不抢的性子,哪里能骗得过阴险狡诈的顾骁仕。
一次刺杀不成后,竟被顾骁仕这畜生转手卖进了青楼。
不难想象,宁洛最后在青楼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宁珂抬起头,把酸涩的眼角藏了起来。
“来找我做什么?”
在她对面,宁洛穿着一袭桃花色的罗裙,哭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眨了眨,挤出了一个真挚的笑:“二姐……不,宁二哥,恭喜你当了锦衣卫的首领!”
宁洛磕磕绊绊地说着准备好的祝福,尽管类似的话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茧,宁珂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软。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
宁洛也急忙点点头,依旧不敢看宁珂的眼睛:“还有,我得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她朝宁珂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不该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见状,宁珂心里更别扭了:“你,你起来。”
宁洛很听话,立马直起身来,然而下一刻,竟直接从丫鬟手里取过一个包裹,抬手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要往外走。
宁珂想也没想,一把抓住了她的衣带。
“你要走?”
宁洛没回头,鼻音却越来越重:“我本来就不该待在这里的……”
“也不是必须要走……”宁珂抿了抿嘴,含糊地说了一句。
“什么?”宁洛没听清。
宁珂抓了抓头发,有些烦闷:“我说,你留下!”
说着,看着宁洛露出诧异的表情,她又赶忙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我很忙的!没空看着宁家,你得帮我一起看着宁家,算是……算是还债!”
宁珂从没觉得张口说话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一股脑把心里话抖落出来后,觉得堵在心里的惭愧和后悔都少了大半。
被揪住衣带的宁洛却是吓得不轻,她像是一只呆呆吃草的兔子,好不容易转过脑子,一双杏仁眼渐渐睁大,直到能清晰地印出宁珂尴尬的脸。
“嗯!”
然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呼。”宁珂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丫头是个一根筋的,虽然脑子轴,却很听话。
突然,她又想到些什么,补了一句:“对了,过段日子,我会向皇上求请废除你和三皇子的婚事,毕竟他不是个,咳,毕竟你们并不相配——”
“嗯!”
宁洛仍旧点头,没有一点犹豫。
她就像是一潭春水,清凌凌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宁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日后你可以好好地找寻自己真正钟情的人了。”
“嗯……”
宁洛又答应了一声,神色却肉眼可见地黯然了下去。
接着,她抬起眼,像是鼓足了勇气,然后,用一种极其复杂且晦涩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宁珂一眼。
这一眼,似乎直直透过了宁珂的皮囊,在极力找寻另一个人。
“不会有了……”
下一刻,宁珂听见了她的呢喃,忍不住心口一跳。
宁洛她……喜欢的不会是哥哥吧。
说完这一句,宁洛便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宁珂心情复杂地在院里枯站了一会儿,忽然,屋外阿白来报:“二公子,门房来了消息,说是三殿下送来了帖子,邀您去风月楼一叙。”
风月楼可是京城有名的青楼,上一世,顾骁仕就是以邀她共享风月为名,在风月楼多番试探,这才戳破了她的女儿身份。
这一次,她可得做好万全准备,让顾骁仕主动钻进她设的套中。
到了风月楼,顾骁仕果然已经设好了酒席接待,席上的酒都是高粱陈酿,寻常人喝上几杯子就会不省人事。
“宁兄,你可算是来了,叫本王好等啊!”顾骁仕像是全然忘了几日前两人打的那场架,满脸热情和善的笑意。
落座后,他先是赞叹了一番宁珂如何武艺高强,又趁势给她灌下了半坛子的酒,又过了一会儿,四面笙歌突然响起。
袅袅的熏香如云腾雾绕,几个身姿曼妙穿着清凉的舞姬从帷幔后袅娜地舞了出来,其中一个唤作“红苕”的更是胆大,竟径自娇笑着倚靠到了宁珂的怀里。
“好香啊。”
宁珂顺势将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虽然只有五六成醉,她却装出了十分的效果。
红苕紧紧贴在她胸前,手指若有四五地从她胸口拂过。
“美人在做什么?”
宁珂故作不解地低下头,凑到红苕耳畔狎昵地呼了口气。
红苕立刻烧红了大半张脸,却还能抽空朝对面的顾骁仕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摸出她束胸的异样。
于是宁珂装作不胜酒力,昏昏沉沉地埋到了红苕的颈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