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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承淮冷着脸走过来，握住了纪白羽的手指，霸道的雷属性真元在手指上一卷，就带走了那股让人不舒服的魔气：“事情解决了你们就走吧，去一趟青虹门，清剿剩下的魔门中人。”
这时又有两个剑宗的弟子来了，戚承淮头也不抬地道：“你们把这个魔修带回剑宗，问宗主如何处置，需不需要公开。”
“是，少宗主！”
纪白羽有些怔忡，由着戚承淮握住自己的手，回捏了他一下：“我想去姚思思家看一看。”
戚承淮回眼看她，深不见底的黑瞳将担忧掩藏得极深：“去那里做什么？”
“告别。”纪白羽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戚承淮皱起了眉，牵着纪白羽就往外走：“稳住心神，你的识海有些动荡。”
纪白羽难得乖顺地任由戚承淮带着自己走：“我知道。”
身后四个剑宗的弟子不禁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未来少宗主夫人？”
其实纪白羽活得不算久，就算她走过的路再远，也只活了二十余载。可是作为纪家的少主这一身份而言，纪白羽见过的杀戮和死亡一点也不少。她亲手杀过许多人，也见过许多人被杀。
纪白羽只杀该死之人，可姚思思不一样。姚思思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她最开始不过是为了寻人替父亲和弟弟报仇，然后才和纪白羽有了交集。
纪白羽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最开始不选择去帮助姚思思，那么姚思思就算到今天也没有报仇，至少还能好好地活着，不会莫名其妙就被牵扯到青虹门与她的恩怨中去。
或者假如她能够做得更仔细一些，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姚思思与她互相认识……
即使这些假设都是徒劳无功，纪白羽却仍旧一遍又一遍地忍不住去做假设。
而她最不明白的，就是姚思思死前最终的台词居然还是谢谢……
谢？谢她终于亲手让他们一家重新团圆了吗？
要是有死的勇气，倒不如用那份勇气好好地活下去啊！
纪白羽咬了咬牙根，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力道已经越来越大，捏得戚承淮都回头看她了。
戚承淮叹了口气，手指强硬地分开纪白羽的五指，强行让两人十指交缠：“纪白羽，这不是你的错。”
“……不，至少有一部分错是我的，剩下是青虹门的。”纪白羽回过神来，平静地摇了摇头，推开了眼前院子的大门。
姚思思的家里一如既往地一贫如洗，不过能看得出主人在用心打理，只是几天没有人照料，连院子里种的一些小菜都有些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纪白羽环视了一圈，想要松开戚承淮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垂眸想了片刻，纪白羽轻轻道：“陪我坐一会儿吧，戚承淮。”
戚承淮低头打量了眼纪白羽，应了一声，却是自己先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直接将她抱到了自己怀中。
纪白羽将耳朵贴在戚承淮的胸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声，合上了眼。
戚承淮冷着脸保持最严肃的坐姿将纪白羽环住，还得分出一份精力保持自己心跳的频率不加速，也是非常辛苦。直到发现纪白羽似乎睡了过去，他才缓缓放松了下来，犹豫半晌，在纪白羽额际吻了一下，用自己的真元替纪白羽处理起身上的外伤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承淮才突然感觉到纪白羽身上的真元气息有一阵没一阵地波动了起来。
这气息的波动十分古怪，先是一个劲地上升两个小境界到了金丹大圆满，又被强行给按回了金丹后期，接着又激烈地往上涨了一会儿，突破了金丹大圆满，停了许久许久，又开始向上攀爬。
这是要突破到元婴了？戚承淮来不及细想，只能用自己的真元在院子周围布下屏障避免闲杂人等靠近，也阻隔一切威胁——突破大境界的时候是十分容易失败的，他现在甚至不能把纪白羽放下，生怕这一点动静就打扰了纪白羽的突破，更不要提纪白羽现在的状况本身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朦朦胧胧中的纪白羽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为刚才与青虹门大长老的一战再次提升了修为，又在姚思思之死的刺激下情绪波动太过剧烈，水到渠成地走到了元婴大关的面前。
等到纪白羽的神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真元已经在自发自主地从金丹散开，再重新凝成一个与纪白羽面孔一致的元婴了。
纪白羽一惊，匆忙地打起了精神重新控制真元的走向——纵然真元自己模模糊糊地知道要做些什么，但是它们极其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在没有主人引导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就会导致走火入魔。
好在她醒来得还算早，凝结元婴的过程才刚刚开始。
虽然早就知道情绪的大起大落很容易引起境界突破，但是纪白羽本人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真的是姚思思的死引发了这场突破，那么她还有很大的一道坎可能会跨不过去……
至于外界，戚承淮应该会照顾好的吧？这个念头在纪白羽的脑中一闪而过，居然就让她觉得无比地安心。
那道坎说来十分简单。纪白羽原本以为自己短期内不会碰到瓶颈，谁知道就正好遇到了姚思思香消玉殒的事情。九问诀的九问中，一问何为善？二问何为恶？突破到元婴的三问则是……
“何为死？”恢弘的声音如期出现，这一次的纪白羽却没有之前任何一次那么轻松写意了，她盘腿坐了下来，说服自己沉下心来，审视自己的想法。
她在这个空间里有无限的思考时间……不，应该说，在这个空间里面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她才能进行无限的思考。
何为死？凡人受到致命伤，修真者重伤不治，金丹以上者元婴被毁……这就是死亡，也就是生命的终结。
但是纪白羽很清楚这个答案不会被九问诀接受，因为她自己根本就没法认同这么简单的答案。
究竟……何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