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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副躯体下的两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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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佳佳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劝的短信,到最后骂她没有良心的字字诛心,昔日的好友的话语间,已经包含了满满的埋怨和不解。

    莲渃回忆起往日和柴爸爸的种种,脚步便不自觉的向家的方向疾步走去,好似自己的内心依旧有柴小冉的存在,那份痛苦莲渃感同身受,那份不舍有切肤之痛,莲渃看看自己的伤口,触碰还有隐隐的血丝,却都没有心底那份失去来的痛苦。

    当众人眼中的柴小冉来到柴家门口的时候,街坊邻居很是不解的看着她,她怎么今天才来,今天已是柴爸爸的头七了。

    刘佳佳慌忙站起,拉着矗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柴小冉,低声不满的说:“冉,你怎么才来啊。”

    这时的柴小冉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墙上的遗像,他依旧是那么慈祥,这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他的好从来不参加任何的利益纠葛,只是单纯的将她视为女儿,莲渃心里总归是有一丝动容的,不由得想起柴小冉来,也许这个时候让真正的柴小冉出现才是最好的。

    “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躲不掉,不论时间是长是短,小冉,你该出来了。”

    刘佳佳听到这样的话,再次埋怨道:“柴小冉,你怎么这么一副淡漠不管你事的样子,躺在那里的可是你的爸爸。”

    柴小冉看向刘佳佳,眼神变得不太一样了,从开始的淡漠疏离到慢慢的惊讶伤心,最后蓄满了伤感的眼泪。

    看到这样伤心的柴小冉,刘佳佳也不好再指责什么,只是伸出手臂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上前给柴爸上柱香。

    柴小冉的单纯善良让摒弃魔魂的莲渃尚存一丝喘息之地,让她们在一副躯体中共存,而当冯芳不停的埋怨她,骂她并说她已经死了的时候,对于当时只有八九岁的柴小冉来说,是不堪忍受的,故她选择蜷缩在了莲渃的灵魂里,不再听不再看这个世界,也不去听来自最亲的妈妈的恶语相向,这时已然失忆的莲渃站在了柴小冉的前面,为她挡去一切风雨,像小小的柴小冉给莲渃一个避风的港湾一样。

    在她们俩个的认知里,柴小冉就是莲渃,莲渃也就是柴小冉,因为她们拥有同一个身躯,莲渃经历着柴小冉所经历的,感知着,会做出和柴小冉一样的举动和决策。

    柴小冉以为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哪怕面对妈妈的指责,她依旧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相信,可以说不愿去相信,可周围的一切都提醒着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刚刚醒来,便遇见了如此大的变故,使柴小冉哭的撕心裂肺,柴爸可以说是被她害的。她就应该再最开始时远离所有人。

    柴小冉自责愧疚,心痛难过,所有的情绪参杂在一起,让柴小冉哭的甚是悲恸,让在场的人都无不动容,慢慢的也不再为她的迟到而指责她。

    冯芳的心死了。

    儿子死了,女儿死了,如今丈夫也死了,她没有理会柴小冉的哭丧,仿似她的哭没有惊扰她半分,更似当她不存在一般。

    刘佳佳哭着劝慰柴小冉,哭着劝她,劝着哭着,这时才发现一句:“节哀顺变。”是多么的让人心伤无力。

    冯芳终于看了一眼柴小冉,冷声冷气的说:“他就是那么固执,上杆子去送死,被撞的满身是血……”

    柴小冉哭喊:“妈,不要说了……”

    冯芳不停继续道:“血流了一地……”

    “妈……”

    “我感觉到他的体温在一点一点的消失,血液从温热变得冰冷……”

    “妈……”

    听着柴小冉的声音终是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是这一眼,她发现了些许不对,尤其是听到柴小冉的这最后一声:“妈……”

    此时柴小冉的眼里多了一丝往日没有的气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的情景,冯芳终是无法自制的看向柴云生的遗像,最后从低沉的咆哮哭喊到愤恨的捶打地面,这里面掺杂了无边的悔意和无尽的懊恼。

    柴小冉跪步向前,拦住冯芳的动作,喊了声:“妈……”之后便是两人抱头痛哭。

    这些看在外人眼里确是母女两人摒弃前嫌,相拥慰籍与失去亲人的痛苦,事实上,是冯芳看出了柴小冉的不一样,故而她们更像失散多年,重获相见重逢的感慨。

    冯芳错了,错的很是离谱,她不愿接受自己的失误,所以更加不能容忍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的这种后果,在柴云生死去的那一刻,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眼前的柴小冉就是她的柴小冉,尽管她有着另一个灵魂却也和自己的女儿合为一体了,现在的柴小冉就是她一直以为的柴小冉,也是她从不曾接受,却也是对的柴小冉。

    真正的柴小冉和莲渃同眼看着这个世界,也同样感受着这个世界,感受相同,痛苦相同,就连被母亲爱和憎恨的感受都是相同的。

    她从不曾怀疑过自己的,也从不曾怀疑这个世界,如今却打破了她的所有认知,善良真的就可以被回馈善良吗?好像不曾。

    第一次柴小冉想做一个坏人,想以牙还牙,想以眼还眼,可是她却没有发泄的出口,面前的夫樵,历经千年依旧是夫樵,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和该做的,也就此承受了该受的业果,而她也是做了当时该做的,如今也是承受着身为莲渃的业果,这些都不曾怨怪旁人,可她认为柴云生的死最是无辜的。

    离开灵堂,身穿一袭炫黑的柴小冉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忽然感觉冷的不行。

    天上明明挂着大大的太阳,那么刺眼,烤的身上滚烫,她现在觉得白天的阳光都是碍眼的,看着人群移动,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向何方?

    人那么多,没有相熟的,地方那么大,却没有可以去的地方,这也许就是最为自嘲的地方吧。

    “小冉?”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停住了柴小冉的脚步,她回头看,竟是自己不认识的一张脸。

    那人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清,只是被拉着走近了一张坐满人的桌子,她扫看了一圈,也只有一张熟悉的脸。

    就是这张熟悉的脸,在她是得胜家的时喂她吃了口饭的,在她是若霜时,受众人排挤和嘲笑她杀人的时候,唯一一个出来送她,并为她披上一件御寒衣服的,在她被冤枉关进柴房,偷偷给她送饭的小丫鬟……每一世都有她的身影,她好似春天里的一丝春风,夏日里的一缕荷香,秋日里的一道茶韵,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给她本就无机的生活添了一丝暖意。

    还没走近,她的眼神便躲闪的看了过来,唯唯诺诺的,像是在掩饰什么。

    柴小冉不在乎身旁的人的热络,前来给她打招呼,她径直走到熟悉脸庞的人旁边坐下,见她推了推面前的水杯说:“这杯我没碰过。”

    就是这一句,让久到不知落泪是什么感觉的莲渃,眼泪溢了出来。这时,莲渃,柴小冉才听到一人调侃的说到:“柴小冉你失忆了吧,在座的只有她不是你的同学。”

    莲渃看着发出声音的人,她不熟悉,更加不认识,所以也只是回以一个淡漠礼貌的笑,便再次看向刚才的人,只见她伸出手递过来一张餐巾纸,并没有说什么。

    莲渃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而血液已经渗出来,莲渃接过她手里的餐巾纸,道了谢。

    “不客气。”她在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去看旁边的男人,从他们两人坐的位置,莲渃可以猜到,旁边的男人和她的关系很是密切,因为男人的手就搭在她的腰上。而从莲渃去接餐巾纸时,她急忙抽回的手,并试图去掩饰手臂上的什么东西。

    莲渃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再加上她努力的掩饰,莲渃已经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莲渃看了一眼她旁边的男人,也许莲渃的眼神里充满了肃杀,那男人竟然有些害怕的躲闪,不敢和莲渃直视。

    旁边的男人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从在外人面前极度表现自己是一个十分好男人的时候,莲渃便可以肯定,他有暴力倾向,而刚刚她极度掩饰的,便是之前留下的伤痕。

    谁想让自己的不堪暴露在外人面前,且被围观。

    莲渃微笑着看向梁珊,说:“咱们好久没见了,一起去逛逛如何?”

    面前的女人看了眼一旁的男人,男人明显的为难让莲渃更加肯定,这个女人忍受着多大的痛苦,才能这样出来和他一起参加聚会,且表现的如此恩爱。

    “你们之前认识吗?”男人不甘心的问女人。

    “我们……”女人明显的为难让男人充满疑惑。

    莲渃不慌不忙的打断道:“你们夫妻太恩爱了吧,一刻都不愿分开。“说完莲渃自己斟了一杯酒说:“各位同学,不好意思,你们看我这一身尴尬,你们懂的。”说完后,优雅无比的喝了下去,便看着刚才的男人,意思便是询问他的意见。

    “你这是刚参加完葬礼?”有人问了一句,莲渃却没有回答,她缄默的举止告诉了在座的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老公,我就去一下便回来。”

    莲渃也承诺道:“我会安全无虞的把尊夫人送回来的。”

    方煦和乔延两个人这时也进来了。

    便听到了莲渃说的这句话,乔延上前自己拉开一把椅子自己坐下,好似他是东道主,十分的不尴尬,不拘泥,十分霸气自然,一个响指叫来了服务生,帅气十足的掏出一张黑色金属卡,说:“去帮我开两瓶红酒。”然后宠溺十足的看着莲渃,又掏出一张同质地的金属卡递给她说:“慢慢选不着急,我等你回来。”

    莲渃戏谑的接过他手里的卡,说:“好的呀。”之后还戏剧性的凑在乔延的耳边轻声说:“你自己看着办。”

    乔延一副坏笑的,伸手挑了一下莲渃的下巴,说:“听你的。”

    她们这种亲密的举动,仿似再告诉在座众人,他们的关系密切,不怕她一去不返。

    可乔延知道莲渃的意思,这一桌子的人本来拉莲渃过来就是想让她当冤大头的。

    就在乔延掏出那张金属卡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是绷不住笑的,像是在说无知的冤大头来了。乔延回以莲渃一个宠溺的坏笑,像是莲渃说了什么私密情话,让他欲罢不能的感觉,让在一旁的众人既羡慕又嫉妒。

    服务生拿着一瓶酒过来,站在乔延的身边说:“先生,你看这瓶可以吗?”乔延连看都没看说:“可以。”

    扭头继续对着莲渃,指了一下旁边的方煦说:“让司机送你去。”

    莲渃心想:“司机?”再看一旁的方煦,便知道他指的是谁了,礼貌说道:“好的,那你一定要等我。”说完还在乔延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乔延那副得意的表情,让人只想揍他。

    莲渃看向刚才的女子,这时换成男人主动说:“去吧去吧,小心点。”女人轻轻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