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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东西被金钱来量化,无论它本身存在着多少生命的能量,在它们被人们思考时,人类的思维总是理性的。
罗德城向外输送的布太过美好,这个不得不用来炫耀的谈资让更多的人趋之若鹜,也因此,“伊利亚之布”的价格上涨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价格。
于是,产生出了新的销售形势,【谷欠】望比钱包旺盛的贵族们会主动赠送奴隶给伊利亚,比如十个小孩,男男女女,他们支付罗德城的伊利亚教育、材料以及奴隶吃喝的费用,让这波奴隶纺织需要的样式。
伊利亚的名声太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无论对自己的奴隶还是他人的奴隶,对纺织的手艺都是倾囊相授,而且会保证每个参与纺织的奴隶都会目盲。
贵族们毫不担心一条围巾或者一张披风会让同样的贵族看出做工差别,并以此来讽刺自身有些狼狈的财政情况。
而伊利亚也根本就不担心技艺会被除他之外的人掌握——这群小孩都是向着目盲而生活,目盲之后,他们的手艺也再也无法传播。
这些布饰太好,在黑夜中穿上它,能像闭上双眸一样,包含世界并让自己躲藏其中;
在舞会中穿上它,会比百花女神还要曼妙,仿佛四季的花朵在此时统统绽放在了衣着者身上;
在星辰下穿上,你就是降临的繁星,在飞瀑边穿上,你就是灵动的水浪,总之,伊利亚的布艺中展示的,统统都是小孩目所能及的美好。
可是目盲之后,才是奴隶们的深渊,没有一个小孩在工作强度极大的纺织中能让眼睛明亮三年,他们早早的就成为了废人,而这个时候,罗德城才开始了对奴隶们真正的压榨。
伊利亚会把他们统统卖到烟巷和柳巷,如果有队伍停驻,他也会极力推销这样的商品。
目盲的孩子们因为曾经的工作,获得了精湛的手法,他们为顾客的按摩能带来强烈的欢愉,以及疏骨般的放松,又因为目盲带来的特殊性和稀缺性,他们的顾客总是络绎不绝。
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奴隶生来就没有选择。
在因为目盲而只能等待死亡之后,是伊利亚给了他们另外的道路去生存。
在他们眼中,在一出生就注定要被苦难压榨尽最后一点骨髓后,是罗德城给了他们安稳——感谢罗德城的伊利亚,让我拥有了技术,用技术换来了稳定的面包;
感谢罗德城的伊利亚,让我在无法纺织之后,还能继续靠着技艺为生,而不是等待亡灵之神奥犹朵拉的凌辱。
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奴隶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还有选择。
这就是一座罪恶之城,它的繁荣,统统建立在小孩们的双手和目盲后的身体,于是,伊利亚才选择了用一场大火来净化这里的罪恶。
伊利亚从见到眉目低垂的奥威尔之后,就不断的开始织布,他起初以为是自己找到了让人放弃战斗的方法,现在经过阿斯灵开启了思想的暗盒后他才了解了自己,他在赎罪,他想为曾经看到父亲的做法而不制止的行为赎罪,至少要让这双灰眸真正的失去生机。
筑船者的双眼被冲得发肿,他向着岸边游去,当他湿淋淋的站上河岸时,伊利亚苍白的说了一个名字:“伊南娜。”好像这才是能救赎他的女神。
伊南娜,这个和罗德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了沙特阿卡。
......
阿斯灵躲在了阴影之中。
三个身材挺拔的白牛侍卫在绿种播下的地方站成了锲形,他们的头盔上都装饰着一对牛角,牛角上雕刻着精美的符文。
据说,当奥多受到白牛之后,祂满意眼神会在符文牛角之间滋生出闪电,白牛侍卫所守卫的区域会成为一个降雷区,祂吃饱白牛的里脊肉后的响嗝会成为一个无害的雷鸣。
这个神灵的雷鸣会让绿种冬眠的时间缩短,更快的释放出海民所祈祷的丰收和暖冬。
阿斯灵怀疑这种雷鸣的存在,这一定是曾经的某一次巧合。
只不过狂信奥多的沙特阿卡人把这个巧合给逐渐强化,变成了仪式。
当时一定是恰好有三个戴着牛角的战士站在田地中迎来了雷劈且万幸的留住了性命,可能就算之后痴痴呆呆也被视为神迹。
而且——阿斯灵作为史官的分析能力在大陆中属于默默无闻的顶尖位置——同时,他在深挖这段历史之后对牛角上的符文也有了合理的猜测,沙特阿卡人把因果和相关弄混淆了:
是雷劈到了牛角帽子,在牛角上留下了纹路,而不是这个后天得来的符文通灵了奥多的响雷。
不过,躲在阴暗中的阿斯灵也在赞同这种做法,如此久远的雷鸣痕迹居然可以通过完全没有接受思维训练的野蛮人传承,不得不说是一个好事——对史官而言。
嗯,阿斯灵思考至此,越来越坚信这个雷鸣不可能出现,也不可能等来,否则不会有一个新的故事补全这个传说:
有时候奥多会醉心于沙特阿卡人的献祭,忘记了给与凡人回应,于是祂肩膀上的渡鸦奥威尔会伸长脖子,代替奥多进行祂忘记的事宜,渡鸦会对着凡人嘶鸣三声,第一声为收到祭品,第二声为答应祈求,第三声为不要打扰。
这一定是白牛侍卫站到春耕时节都没有等来雷鸣时强行杜撰的故事——阿斯灵在想,要不要利用下沙特阿卡人不太开明的智慧。
他躲在阴影中,在脑海里演练乌鸦的叫声,该死,该怎么模仿?
史官决定赌一把,在大陆,通过外表的装饰以展示自己获得神灵偏爱的人,往往拥有着最世俗的心灵,如果环境的不同不妨碍人性的一致,这三个装扮得如同神侍的侍卫不会没有加入狂欢的心,说不定心里正激烈的爆发着要用这身装扮去争夺更多的爱情。
阿斯灵在向主神埃拉祈祷之后,捏了捏喉咙,“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感觉滑稽。
这哪是乌鸦叫,是被鱼刺鲠喉的荒唐。
“嘎——嘎——”
阿斯灵在第一声之后,又接连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