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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万诃德在莫宁的墓碑前收起了羊皮卷,他咂摸咂摸嘴巴,好像对自己清晰的逻辑,简明扼要的表达非常满意。
“要是那天主考官真的看到了我的试卷,晋升成准圣杯骑士的,肯定是我,不是邓肯。”
塞万诃德嘴上说着遗憾,但是表情却很满意,似乎被自己的写作折服,他心满意足的把羊皮卷揣进了内兜,拍了拍文字覆盖着的胸口,阳光洒在他的前额,让塞万诃德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扬起了头,短暂的回到了年轻时不可一世的样貌。
“老友,我了解你的性格,你要是在我对面,听到我讲解这么具有学术性的文字,你不仅会破口大骂,还会拿着铁锤追着我打。
“这也是我的无奈啊,任何存在着些许知识属性的文字,都必须属于少数人,你听到这些,不仅会觉得枯燥无趣,还会认为现在的时代考证这些有什么用,说实话,我也不考证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就是觉得那个时代我无比熟悉,我可以轻易的就辩证任何一个历史记录的真伪,找到记录之中真相想透露出的信息,仿佛,我曾在那些时代生活过,仿佛,我就是那年的明月,把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
“我还相信,当我来到了奥纽斯,让贤王把以前将星落城交给我管理的许诺应验之后,要把这些文集送给白塔,挂名一个荣誉学士的头衔,哈哈,那时候我会在笔擎广场,命令最出色的工匠,雕塑一个巨大的交叉的铁锤和巨笔,用来纪念你和我这次并肩作战的战斗。
“好了,我也要启程了,我还是有些遗憾,当时在受肉塔,我把羊皮卷一分为二,写了两份试卷,一份就是你听到的基于理性和逻辑的精密的历史考证,另一份,就是我书写的罗德城之战,是一份可以以小见大的史诗之战的一角,遗憾啊,我的那份试卷是你一定能够喜欢的故事,可能是全星落城,隐月城,全格兰特大陆都喜欢的故事,他们吃了太多精神燕麦,量大管饱,毫无营养,可是如果我的那份试卷如果能够得到传播,相信我,莫宁,任何有人的酒馆中,只要那位吟游诗人学得了一星半点,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因为我的文字,毫不夸张的说,是精神牛排。
“我都只能祈求,他们不要把我的故事当做模板,否则我就成了另一个束缚思想的威尔。好了,我需要上路了,那份手稿被当成手套落到了威尔的手中,他可能会把手稿的署名改成他的名字,重操旧业,也可能会挑字眼,用高超的断章取义的技巧,让我陷入牢狱之灾。
“然而我相信的是,我总有一天能和自己的故事相遇,如果在路途中,我心情大好,我会向梅菲斯特讲述罗德城的故事,那个时候,如果你要听,就可以过来,如果我在夜间的篝火中讲故事,你就动动火把,让火焰藤藤的叫,这时,我就知道你来了。
“如果我在长久的行程中讲故事派遣路途的无聊,你就换成铁风,在坚定我的意志时,让我清亮,这个时候,如果我感觉到风的袭来,我也知道你来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不要吹掉梅菲斯特的兜帽,她是个美好的女孩,也是我发誓效忠的主人,但是她怕强烈的光——莫宁,我说了太多,这是我第一次经历有人为我而死,我自责得没有奈何,但是啊,骑士得向前看,我要走了,莫宁。愿你的铁锤和砧板能永远在天城响彻。”
塞万诃德本来是站在莫宁的墓碑前,肃穆的在朗读自己的手稿,可是当他念到《关于神灵崇拜》的篇章时,他心理的年轻不足以承受烈日和劳累,因此盘坐了下来念诵了之后的论文——在他准备继续自己的骑士远征时,他刚一站起,就重重的摔到了地面。
书斋骑士感觉不到对双腿的控制,像是坏血填满了脚,在被土地中看不见的恶灵拉扯。
糟了,糟了,糟了!
森林中的狩猎一直没有进行的安魂仪式最终还是反噬了星落城,它们从森林中跑出,来到了灵性最大的墓园中,它们在抓住我的腿,要分享我的肉。
完了,完了,完了!
塞万诃德用双手支撑着身体,艰难的爬着,想要挪到最炙热的阳光下——这是多么强大的恶灵!不仅在白天出现,还!还不怕阳光,我已经感觉到了,密集的嘴在啃咬我的双腿,一点都不疼痛,是无力抗争的麻刺!
我知道了,它们不是在吞噬我的血肉,是在分享我的生机,当它们进食完毕,我的双腿将会安然无恙,毫发不伤,但是会迎来更大的灾难!我的双腿将会慢慢发黑!会逐渐枯萎!会变成朽木的树枝,终身坐在粪桶,排泄失控!
“梅菲斯特!”塞万诃德的脑袋也被恶灵从墓园之地攀出来的双手抓扯一般,半个脑袋陷入了地面,“你快逃!逃!”
抱歉,我无法被你走到圣都奥纽斯了......塞万诃德在心中说完了他认为的最后一句话。
“塞万?”梅菲斯特的神情充满了尴尬,“你——又在干什么?”
“快逃。我无法保证我能把恶灵喂饱!”
梅菲斯特蹲了下来,按摩着塞万诃德的小腿。
“啊!”塞万诃德感觉激烈的麻刺被挤压到了腹股沟,他的身体自发的运动,回到了本能中认为最安全的状态——重回还在母胎中时,蜷缩成一团的样子。
当小腿迅速的从梅菲斯特眼前收起,女孩就又走了几步,她的小手握成了拳,继续在捶打塞万诃德的腿。
“你坐太久,腿坐麻了。”女孩冷漠的在说。
哦——塞万也确实感觉到双腿重新得到了控制。
“你啊啊啊的叫我明白,腿麻确实不舒服。可是——”梅菲斯特看到塞万诃德站起,满脸困惑的在问,“你为什么要说得这么严重,又是逃,又是恶灵的,就像在说遗言——”
“我——”塞万故作坚强的理顺了头发,“我在——我在给莫宁讲故事。”
墓园中,女孩开怀的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