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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张地图,能把沙特阿卡画进图中。
就算最虔诚的教士,都不敢把他所理解的圣言在孤岛上传播。
这里,用最残暴的形式,隔绝了尘世。
持久不散的雾气,从海里升腾,连接到天,天上的乌色凶云,如鬼魅般盘旋。
鬼魅胡乱的飘,急降着,高飞着,在岛民耳边唱着赞颂死亡的歌,它们无形无态,有时候直接穿过了岛民,短暂了模仿了他们灵魂的样子,顶着一张苍乌的脸在大洋上疾驰。
疾驰的速度太快,划破了水花,割破了海,撞击到他人的航船。
无论是多么精良的船,无论船上的人是多么伟大,只要他们没有海蛇之环,没有高唱赞颂奥多的歌谣,鬼魅们就会带来强劲的海风与巨浪掀翻他们的船,也可能用咆哮着的无形之体吞掉所有的风,让外来者霎时进入无风的海,陷入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绝境——等待死亡。
孤岛,沙特阿卡,在天然的屏障中,遗世的与残酷的环境战斗着。
就算生命之树,也是战斗的形态,叶如盾,枝如斧,在静默中强大而伟岸。
当孤岛的儿子们,他们的战船驶离家园,他们就再也不是普通的个人,当在孤岛最平平无奇的男人,抢上他人海滩,踏上他人海岸,破开他人房门后——每个侥幸生存下来的人,都会告诉他们的领主,他们的伯爵,他们的国王......告诉他们说,末世降临了,有一群魔鬼,他们状如雄山,声如海怪,杀人如踩死蚂蚁一样的来到了。
他们在哪里?
曾经有着骄傲的领主不相信末世这么快就会降临,他相信着圣光的祝福,圣光中的力量无时无刻的告诉他,神灵没有走,神灵没有放弃他们,神灵仍然宠爱着祂的民。
——他们在哪里?
领主,一个个还没有把船头对准沙特阿卡的领主们都这么问过。
他们误以为,圣光可以驱散那些鬼魅,净化哪里的污浊。
他们到了,他们失败了,他们铩羽而归。
不可一世的领主们,陷入了醒不来的噩梦中。
他们面色苍白,在烈阳下裹着兽皮叫冷。
他们在高坐,和下面来请求救援的人一样战战兢兢。
他们的睡床旁不在是陪伴,卧室前是比城门还坚固的铁门,手里握着的,永远都是一把长剑,睡枕下,常常都还有短刀。
他们在夜晚都必须烛火通明,可是,他们仍然会把火焰在墙上投下的影子,认做是从沙特阿卡飘来,进行索命的鬼魅。
他们在白天,眼前都是黑暗。
长久失眠,黑色的眼圈,一夜之间的苍老,让皮肤松弛,脸颊下垂到嘴角,好不容易的说话——尽管语不成句,也让他们如同苍老的斗犬。
所有的领主,都不再相互救援,都在静待末日。
不同的领主,在不同的高堂,坐在不同的高座上,都做着同样的事情:
如呼吸一样不间断的吃着干蘑菇,喝着麦芽酒,嘴里都念叨着同样的一句话——地狱已空,恶魔倾巢;地狱已空,恶魔倾巢——
地狱已空!恶魔倾巢!
所谓的无畏,在面对了恐怖之后,成为了吹弹可破的皮肤,他们的尊严与高傲被彻底击毁,连前仆后继的人都没有了,因为没有人愿意提及恶魔们的巢穴。
因为啊——沙特阿卡,仅仅这个名字,就是不能想,不能提,不能去的索命诅咒。
......
红墙上,白云静谧,太阳温柔的普照。
宫殿巍峨,像巨神把天城的手艺照搬在了大地。
一身秘银铠甲的骑士跪在了大殿,王座上,是他为之俯首称臣的贤王,古斯塔夫——尽管他总是不愿意称自己为王。
古斯塔夫用拳头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完了今天的【正夂】事。
“海盗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古斯塔夫安抚着嘴中的哈欠。
“是,必须遏制他们掠夺的脚步。”
古斯塔夫重新拿起刚刚扔掉的泥板,“上面说,很多人把海盗,称为了魔鬼。”
“那是虚构的。”
“我当然知道是虚构,”贤王把泥板放在手中抛接,仿佛这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战败的人没有哪一个不把失败合理化。”
“不,不是粉饰,不是合理化,我了解他们,了解他们,和那群海盗。”
“哦?”古斯塔夫惊异的看着跪在殿下的秘银骑士,无论多少次他都感到惊异——为什么只有这个人敢对自己的意见提出异议?
“贤王——古斯塔夫,你不要忘记,我曾是佣乒。”
“你连海盗都对抗过?”
“只有我活下来。他们的战斗,吼叫,信仰,确确实实在魔鬼的范畴,不,是让魔鬼都惧怕的范畴。”
“已经有领主选择了不再抵抗,”古斯塔夫停止了泥板的抛接,把它递给左边的侍从,重新拿着新的一块阅读,“而是选择和解。”
古斯塔夫皱着眉毛,轻蔑的注视着泥板上的记录,仿佛已经通过文字的记载,看到了领主们的懦夫的样貌。
“通常是哨乒看到战船后就立马回报,再由三个使者在必经之路上等待,一个端着麦芽酒,一个捧着兽皮,一个拿着金银,恭恭敬敬的等待海盗过来。
“如果海盗的小头领愿意接受,海盗们就转身回航,如果不接受,他们还会为海盗备马,在自己的领地,或者在城墙外提供住宿和食物,由亲卫在领主和海盗之间传话,决定一个返航的筹码。”
古斯塔夫看完记录,“哼”一声,扔掉了这个泥板。
泥板在秘银骑士身边粉碎。
“我视察领土时,他们都没有给我这样的礼遇。”
“古斯塔夫,因为你总是穿着比奴隶还破烂的衣服视察。”
“所以我错了?”
“在一定程度上,是的。”
古斯塔夫的侍卫被很好的教育过,贤王的两个手指一挥,他们就知道此时的贤王是要喝加了冰块的鹿血酒,而不是爽口的麦芽酒。
“秘银的诺兰,你还有什么信息,没有在泥板上记录的信息。”古斯塔夫泛着微笑,牙齿上是一丝丝新鲜的血。
“有。”秘银骑士跪在不愿称王的半神前,“古斯塔夫,你必须尽快让所有人称你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