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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万诃德对于书斋骑士团的组建还刚刚停留在招募的阶段,圆台上柱形的呜咽声打断了塞万诃德的计划。
在没有任何齿轮的帮助下,两根灰蒙蒙的圆柱出现在了受肉塔的穹顶。
婴孩断断续续的啼哭,每间隔六十下,粗大,但在比较之下显得细小的柱子就轻微的挪动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嚎叫着的霜狼之柱。
嚎叫着的柱子移动得更快,它们共用着同一个轴心,在同样的移走当中,霜狼慢慢靠近了婴儿。
婴之时柱随着霜狼时柱的靠近越叫越大声,越来越焦急,叫声让塞万诃德心痛,而霜狼时柱在靠近它时,哭声反而衰微起来。
当两个时柱重合,圆台虽然上没有升起明月,然而这个不影响狼群对月的嗥叫。
时间很快,主考官在规定的时间准时来到了。
狗叫在大肠楼梯再一次响起,黑狗用脑袋和前肢体支撑着楼梯口,灰狗抱住了它的前身,做了三次不雅观的动作之后滑到了黑狗后腿处抱紧,最后下来的的白狗,它分别在两只狗身上都做了三次不雅观的动作后才滑到灰狗身下,抱紧了它的腰。
侏儒慢慢悠悠,用大腿上更肥大的两坨肉故意贴住了三只狗的脸之后,还抓住了白狗的腿荡悠了一会儿才跳上了圆台。
“嗯”侏儒和蔼的眼神露出了思考的神色,“看来有比塞万还要心急的骑士诞生了。”
邓肯抱歉的一笑。没错,在你看来,我心急到都跳上了圆台。
邓肯恰到好处的露出的那八颗牙齿被塞万诃德捕捉,他猜测,这么整齐洁白的社交牙,一定是从十岁起就开始用柔韧性极好的木作为矫正木器整理过,毫无疑问,在邓肯的诸多优点中还有一条必须补充在克己中张扬引人舒适的个性。
“各位骑士,我知道自查工作一直在紧张而有序的进行,同时我也知道这个事情的工作量巨大,但是我们事先已经定好了时间,当对月嚎叫的霜狼吃掉了呜咽着的婴儿,我们就将继续开始我们的审阅。”
侏儒的和蔼更进一步的放大,看起来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就像突如其来的盛情。
“那我们开始吧?我们重新开始吧?”
看见侏儒的笑容,塞万诃德感觉一把弯刀已经割断了自己的臭肠,这哪里是笑,这是暗杀者礼貌的问候,他的笑不是在向你问好,是在确认你是不是他要杀的人。
“从谁开始?”侏儒看了看圆台下的骑士,凌厉的眼神下是亲近的笑容,和屠猪匠挑选着最肥壮的猪时想象着赚一袋子钱的表情一模一样。
“从你开始?可以吗?心急的骑士?”
塞万诃德被死死盯住,他感觉自己活在逃不了的噩梦中。
“从我开始吧。”高尚的邓肯用高声阻碍的侏儒对塞万诃德的直视。
“我当然乐意接受你的答卷,不过”侏儒看着高个儿骑士的文章说,“你能下去吗?来自风车国的骑士,邓肯。”
邓肯跳了下来,足够大的体量扬起了满地的鹅毛笔,使他看起来像刚收敛了翅膀天使。
侏儒的大拇指黏满了口水,翻了翻邓肯交出的厚厚一摞羊皮卷,又把每页正面和背面都看了个遍,“合格。”侏儒悦耳的声音在说。
合格?
你的灰雾呢?你逆走的四步呢?那只悬空在天上,刀口锋利的胖头蟹呢?
塞万诃德连环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释。
“所有的骑士们,现在的规则变了,你们都听了我在离开前所说的注意事项,我必须这么认为留下的骑士都具有如下的文字美德,追求讲述,不追求说理,追求爽快,不追求深刻,追求速成,不追求十年打剑,那么,我如何去判断你们有这些特点呢?很简单,骑士在极短暂的写作时间中只要能够做到凑满四千行,就是合格,像邓肯,不仅是合格,简直就是文字界的白银天神,我不要精雕细琢,我要凑满,即便你在五贤王纪事中有六百行关于鱼刺的诗歌都行。
“所有未满四千行的骑士,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你们可以离开,但是我要说的是,请你们不要放弃初心,即便你只能写两千行,我也可能有时间看你的文字,曾经有一位骑士,他累积的诗歌直到六十万行,我才去过目,各位请坚持,如果你们还没有一次性写完四千行诗歌的能力,请保证每天都在锻炼文字技巧,一旦中间有一天没有锻炼,一切希望都会成为灰烟,我也不会花精力去看没有接受到足够锻炼的骑士文章。”
如果一个笑容能包含所有的欺骗和陷阱,那就是侏儒的笑容了。
“那我开始了,可以吗?”侏儒没有等待,已经用塞万诃德怎么也理解不了的跨步来到了一方台沿上。
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灰雾又弥漫起来。
邓肯的故事快要上演。就在侏儒的第四步结束之后。
第四
侏儒踩到了矮个子侍从从腔道中泄出的污秽,狠狠的摔了一跤,撕毁了邓肯的答卷。
邓肯面不改色,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他的侍从威尔也稍稍从疯狂的状态苏醒过来,用一种颇有官威的眼神和侏儒对峙着。
“嗯”侏儒端庄的神情中掩饰不住尴尬,可以这么说,只要是侏儒,这个群体的一切行为,除了滑稽本身,都是滑稽的。
塞万诃德想对这一出闹剧发笑,强大的道德感又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于是一张肚皮,在衣服下不断的起伏着。
“嗯嗯嗯”侏儒还在思索的词汇,“有了!”
侏儒者,大多数都具有捷才和狡黠的特点,能成为骑士的侏儒在这两点上更胜一筹。
主考官原地转了四圈,一抹细长的灰雾从圆台上蜿蜒的升起,一圈圈的在无形的横柱上环绕,由细到宽,又到细。
“面包被掰成两半,不会让所有者因此饥饿。”灰雾组成的面包应声变成两截,“还会让另一个更需要的人活更长的时间。”
“牛排被切成小块,完全不影响它的美味”灰雾变成了鲜活的牛排,它被一块一块的分割,“反而更易入口咀嚼,让拥有者去品尝它的滋味。尤其是我,我的嘴更塞不下大块的肉。”
侏儒的自嘲没有多少效果,包括邓肯在内,都有了不满对于这张考卷,你看不看?你怎么看?
“威尔!”邓肯叫了一声完全恢复过来的侍从。
“哼。”威尔轻蔑的走到了邓肯身旁。
“他看起来是不敢在圆台上逆走了。”
“哼。”
“威尔!变成拖布!”
“哼。”
最大的抗阻是最谄媚的服从,威尔后脑着地,哐当一声倒了下来。
经过询问并得到允许后,高大的高尚骑士邓肯扛着威尔再次走上了圆台,他按住威尔的肚子,真的把威尔当做了拖布,清扫了圆台上的污秽。
威尔被踢下了圆台,邓肯也跳了下去。
侏儒看见圆台重回干净,感谢的对两人点了点头,重新逆走了四步,灰雾再临。
邓肯的文字脱离了羊皮卷,悬浮在了灰雾上,一双灰雾之手把文字一拍即散,文字变成了墨色的线条进入了两块分割了的灰雾中。
胖头蟹再一次升上,谨慎的眼睛打量着台下。
因为邓肯的羊皮卷被一分为二,灰雾中也出现了两个画面。
一边,是一个落魄又残酷,头发油腻肮脏如马粪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空旷的鄙夷着一切。
另一边,是一个在任何一个遗迹中都找不到的战场。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那个男人用万念俱灰的声音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