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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官奥维迪斯收下一个钱袋,他明目张胆的摊开另一只手,满眼都写着填不满的渴望。
“其实你不用遮住脸的,我知道你是谁。”奥维迪斯似笑非笑的说。
遮住脸的人又掏出了一个钱袋,“在任何时候都让人心里发麻,我怀疑你是哀王的子民,那种被哀王宣判入狱后又像老鼠一样逃出来的罪犯。”
奥维迪斯没有用话语反驳,他的似笑非笑中看不出感情,他认为让眼前这个蒙面者支付了双倍的钱,就是对对方更实在的打击。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拿好这一份钱,知道也别说我是谁,嗯?”
“情报的本质从来都不是释放。”情报官奥维迪斯职业性的假笑后,给了蒙面者一个纸条。
蒙面者的蒙面真的是多此一举,他左眼上竖直的疤痕会给每个见过他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只是触目惊心的疤痕,还有他满眼狂热的眼神。
哀王的子民?
情报官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负面评价中听到这种不那么刺耳的讽刺,他一下子还对蒙面者所在的团体有了些好印象。
当然,对这个团体短暂的好印象,不会影响这张纸条将会给这个团体带来的巨大动荡。
奥维迪斯摸了摸胸前的口袋,这个口袋和他形影不离,他在思考时总会摸摸它。
有些不满情报官那张大嘴的人会拿这个口袋取笑奥维迪斯,流言飞传,现在很多人都相信,这个口袋里装着的是奥维迪斯的一部分雄风。
奥维迪斯对这个谣言从来没有反驳过,也没有赞同过,他相信,情报最佳的呈现方式就是在真与假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的模糊界限。
口袋被用力的一握,奥维迪斯情绪转变得很快,这个团体,这个团体的主人,他是终生痛恨的,就像被大火燃烧着住房,可不会因为一杯水而清凉,对蒙面者短暂的好感,就是这杯水。
哀王?那个被囚禁在希隆古堡的诗人?
我和哀王可不一样,他以为诗歌可以不胫而走,传遍人心,但是他的诗只是一张蜘蛛网,等待着人的上钩,如果不是王,他就是一只被自己的顽固饿死的蜘蛛。
情报可不一样,我是把捕获的情报织成网,在用细若游丝的线裹住,掩藏,最后才悄无声息的抽丝剥茧,释放出一部分,一小部分真相,这才是蜘蛛活下去真正的方法,不能等待猎物,要让食物因为你释放出的这一点气味而趋之若鹜,然后在把他们裹住。
奥维迪斯抚平了胸前的口袋,满脸酒足饭饱的样子又一个猎物被粘上了网。
其实我和哀王还是挺像的,情报官不由自主像拿着鲁特琴唱唱心中的喜悦,好像任何一个提及哀王的人都会多多少少的粘上诗意。
至少这一点是一致的只要沾上这张网,任何人都逃不掉,除了贤王,毕竟,是贤王给了他能够织网的房屋。
奥维迪斯乐呵呵的走出了甬道,他的身影不能出现在光芒下,这次,他罕见的出现在了光下,出现在了奥纽斯的目光中。
铁匠停止了打铁,烟花女停止了歌唱,小摊贩停止了叫卖......
今天,他故意在酒馆门口停下,享受这种一瞬间就开始的鸦雀无声,谁愿意在情报官在的地方说话呢?谁知道情报官会听到些什么?更可怕的是,谁都不知道这只蜘蛛会把听来的消息说成什么样。
“嗯”情报官有些无奈的翘起了眉毛,“你们的反应,让我以为走进了罗斯布洛克的领土,那都是,让我想想,那都是格萨尔时代的事情了。”
奥维迪斯说完话掉头就走,满脸还是乐呵呵的愉悦表情,他现在只需要走下戏台,静静观看自己塞过去的剧本会被怎样演绎。
在贸易区外,积聚着大量的外来流民。
老派的奥纽斯人对这个地方很不满,他们把奥纽斯的城墙上另外加固了一道心理上的防线。
第一环,在最中心的城墙里居住的人,是绝对的权威;第二环城墙内居住的富足,健康,且高尚的居民;第三环,这个混迹着来路不正的居民的地方,他们委婉的称谓大奥纽斯人,或者直接叫做三环人,这里因为饥饿的充斥,总是和宣扬的圣光向背。
圣殿骑士团的见习骑士拖着推车在三环走街串巷,分发着黑面包。
“有时候我真在想,我父亲捐赠了田地给骑士团,就为我换来了这个?”
“团长说过,救助苦难也是圣殿骑士必须做的。”
满腹牢骚的见习骑士拍了拍腰上的剑,“我们该做的,是用这个去彻底解决苦难的根源。”
沉稳持重的那位见习骑士不屑的笑了笑,他说:“你没有见过真正的苦难,劳累的人不需要舒适的床,他们更需要安稳的城邦。你见到的苦难,追溯到尽头时,你会发现,你口中所谓的苦难,是受苦者自己的选择,不能选择的,才是苦难。”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嘴。”牢骚骑士扔了一块黑面包给一个麻风病人,“为什么在圣都依然还有人饥饿。”
“这是圣都的伟大之处。”
“我感觉你听了太多团长的教导,饥饿能叫伟大?”
“圣都自由,自由到你能到广场大喊”稳重的见习骑士双手撑起腰,用尽全力在说话,“这个狗屁圣光下的奥纽斯!这里没有自由!”
“你小声点”牢骚骑士用极低的声音在提醒。
“没关系的,这就是奥纽斯的伟大之处,你看,我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圣都奥纽斯不仅接受诽谤,同样的,也从来不避讳自己的不足,你能看见依然有饥饿的人,奥纽斯依然接纳着饥饿的人,甚至还有我们去救助饥饿的人。”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以前有个领主,他从根本上解决了饥饿,方法是所有人自出生起就去接受极端的教育,连同'饿',还有以这个词根发展出来的所有词汇都不允许出现,他叫”牢骚骑士想不起这么亢长的名字。
“罗斯布洛克。”稳重骑士的口吻中带着得意。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嘴,但是,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多知识会从你嘴中蹦出。”
“多看看白塔学士的书籍。”
“白塔学士?你一说白塔学士我就想起了,我父亲曾邀请了好多白塔学士给我上课。”
“那不是为了你的头脑,是为了他自己的社交资本。”
那位被说得无话反驳的见习骑士真的很想抽出剑,立马来伸张他的正义。
“说起白塔学士,你发现最近他们的异常没有?”沉稳的见习骑士一边分发着黑面包,一边不期待回应的问。“教皇一来圣都,白塔学士那个群体中他们没一个人露面,连在王廷中极度活跃的大学士泰穆都足不出户。”
牢骚骑士感觉有些饿,偷咬了一口黑面包,他喷着面包渣在说,“你对什么都浮想联翩,那你对最近团长伊夫拉姆总是和新兵训练长吵架有什么看法?”
“总有一方对另一方不认同吧。”
“我刚刚,嚼了八口。”牢骚骑士恶作剧般顽皮的说。
“训练长看见你会把打掉你八颗牙齿,我们只能嚼七口。分别代表着”
“停停停,这个我能背下。”
稳重骑士不是那么稳重,其实,稳重就是他炫耀自己的一个方式,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自顾自的说话:“我越来越崇敬大学士泰穆的智慧。白塔和教会最矛盾的一点就是立场,白塔总是把不可知的事物尽力用逻辑,技术,理性,知识来解释,而教会使用更大的未知来解释,把一切答案都推向神灵,贤王更加聪明,他的智慧在这两个团体之上,他用这两匹马来驾车,我们需要神性时,他重视康茂德,我们需要理性时,他和泰穆勾肩搭背。”
“这个结论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你把眼睛看远些。”
牢骚骑士怠慢的看着稳重的骑士。
“看那个刑场,眼熟吗?那刑场上的人?我很眼熟。这个就是信号,国王现在更倾向康茂德,大学士泰穆这段时间不出面是真有智慧。”
牢骚骑士望向刑场,惊得丢下了正准备分发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