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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酒馆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的状态,不过老板对这个状态唉声叹气。
忘忧酒馆的老板用忧愁撑起了这个巨大而破旧的酒馆,因为以美德来代替现金买单的客人越来越多了。
因为太多的美德,酒馆的经营从勉强的维持,到了现在的举步维艰,翻新酒馆的计划推迟了整整三个冬天,寒风透过无处不在的缝隙拼命往酒馆里面灌。
“拿些酒来!”酒客在叫嚷。
该死,老板心中骂道,你们在我的店还真是忘记了忧愁。
越来越多就职在其他城镇的美德官都慕名而来,老板也不在是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了,他开始拒绝美德,在酒里掺了好多好多的水,遇上酒量大的客人,他还会在蹭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往酒里放一些催眠药粉,否则他们会喝上太多,呆上太久,总之,美德越早沉睡,对生意越有用处。
又一个进来的客人坐进了角落,他点了杯酒,用黑色的兽皮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是他啊,老板认出了这位客人,给他倒了一满杯没有掺水的葡萄酒,这是为数不多仍愿意买单的客人。
“你这太冷了,添些柴火。”穿兽皮的客人很少说话,这是一大口酒后的第一句。
他总是沉默寡言,总是坐在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给人一种他是从影子中爬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阴暗,尤其当酒馆坐满了光彩照人的美德的时候。
可是,他的钱是老板生活中的光明,即便在白天,这些金钱都熠熠生辉。
沉默的人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付了酒钱一枚银币。
“够吗?”他冷冷的问。
“够,够,够,够了,绰绰有余。”老板捂着钱,给他续上一大杯酒后立马跑开。
若在以往,生意还过得去的时候,老板会很巴结这类出手阔绰的客人,但是啊,生意惨淡之后,他不敢和太多人深交,担心他们提出借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老板挺想巴结下这位富有而又寡言的客人,但是,一旦走进这位客人的阴影中,就会有种暗影中的刺客用冰锥比着自己喉咙的感觉。
“除了酒钱,还够不够柴火钱?这里好冷。”兽皮下的目光像凶兽锁定了目标。
“好!马上!稍等!”老板一面添加着所剩无几的干柴,又招呼来儿子,“去林场买柴!”他大声说,“现在就去。”
儿子掉头就准备去,老板拉住了儿子,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买最便宜的,顺便偷些墓园的柴火。”
儿子心领神会,他大声吼,“我立马就去林场,让那个老家伙卖我最好的柴,燃烧时有清香的那种!”在他离开时,还不忘冲着酒馆大门吼道,“你们等,我要把酒馆烤成夏天那么温暖!”
老板看着儿子辛劳的背影和满客的酒馆有些心酸,如果不是美德官太多,这个独子不用这么劳累,凭他的口才,酒馆的分店说不定都开到圣都,独子太累了,老板又心酸了一次,又要帮忙照料酒馆,还有抽出时间准备美德官的考试。
哀王在上,老板端着有放有最大剂量安眠粉的酒放在了酒量最大的美德官面前,哀王在上,他又在祈祷,让我的儿子成为你们的一员。
穿兽皮的客人又抛出一枚银币,银币在空中嗡嗡作响,“我的房间还留着?”
“一直留着,今天我还进去打扫了一下,干干净净。”
“我一直说过!别进来!”
老板万分后悔,准备送酒,万幸的是客人没有追究,怒气全部在摔门上。
你尽管摔,老板心里说,丝绸怕有一点点破洞,乞丐可不嫌衣服上补丁多,你再给我一枚银币,摔我都行。
“亲爱的客人,祝你好梦。”老师实际上在这么大喊着。
美德官们都昏睡下去,酒馆中竟然找不到愿意买单的人了。哀王啊,老板不得不在心中呐喊,我剩下的只有这间酒馆,你们也用那点可怜的钱来可怜可怜我吧!
老板自己都不解,结识了那么多美德之后,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恶劣,总是白喝三杯酒的美德官如果某一次只白喝了一杯酒,他会感激到痛哭流涕,而零零星星仍愿意买单的客人要是只点了杯最便宜的淡啤酒,他会在心中大骂他们的寒酸。你们这点钱,怎么能来我的酒馆?于是在淡啤酒里放上一勺水,让它更淡。
老板在衣兜里摸着两枚银币的形状,一摸轮廓就知道,是古钱币,哀王时期使用的钱币。他有时候会纳闷,为什么这位身穿兽衣,一副猎人模样,看起来寒酸却有花不完的古钱币,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猜疑很快就会在金钱的欢乐中消失,其他城市怎样他不知道,但是在哀城,金钱不分时期,坟墓里偷出来的钱币都可以使用。
随着美德官的增多,老板苍老的心也和酒馆一样千疮百孔,若不是想认识更多的官员,为儿子的仕途提前做些准备,他早就想关门了事,现在他几乎是全年无休,只在顾客不多时,在吧台上打个盹。
他刚养起的倦意被门铃打扰走,精明的眼神一瞟,老板强打起了精神,他沧桑又稳重的倒了一杯啤酒,“新来的?”老板问。
“这么明显?”新来的客人穿着鲜艳,他抿了一口啤酒,很满意啤酒的浓度,眼中喜悦的光芒堵住了寒风,“我早就想试试这个了。”
“哈哈哈,好久没有见过新客了,你从哪里来?”
“哀城。”
“这里就是哀城啊”
“我知道。”新客说。
老板把肉干切成片,给烟斗塞满了烟草,一起放上木盘递给了新客。
“没见过你啊。看来,我一定是被酒馆困住了,但是我一定能找出你和我老朋友的联系,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如果是我儿时的玩伴,我就加送你一杯酒。”
“我刚出来不久。”新来的吸起烟,憋了很久才把烟雾吐出。
老板很喜欢这位新来的客人,“看得出来,你很懂享受烟草。”
新来的吃起肉干,得意的翘翘眉,“真新鲜。”
老板由衷的大笑,“你太会夸人,这是肉干!新鲜?哈哈哈。”
“我要为这么新鲜的肉买单。”新来的拍了拍钱袋,“一共多少?”
老板分析了一下,这一定是个装当地人的旅客,“啤酒,肉干,烟草不,你很懂烟草,烟草我请客,留宿吗?”
“我想不用。”
“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留间房间,玩累时随时来休息。”老板拍了拍胸口,有点像年轻时承若着类似“包在我身上”的气魄,“一共一枚银币。”
新来的掏出一枚,脸上的表情很期待房间?我的房间?
“三楼,中间的那户,属于你了。”
老板很得意自己的判断力,果然是旅客,几片肉干和没人用的东西就收了一枚银币。
他还是在担心美德官看到这个不太好的交易,在衣兜里摸着钱币的轮廓,越摸就越加不安,这纹路,不妙啊!
一直谨慎的老板顾不得美德官在场,把钱币放在光下打量。
“囚禁哀王的因果啊!你让我收到什么!”
老板用诗人的唱腔哭了起来。
儿子的骡车回来了,干柴到了,他背上一大捆就往壁炉那里走,“你们看,猜猜我背了什么!”
没有人理他。
“我背了一整个夏天。”
老板冲着儿子眨眼,一个劲递颜色,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有种滑稽性,观众一看这对父子就能明白老人年轻时的模样,也能知道年轻人年老后的样子。
“花了多少钱?”
买柴的钱被原封不动的塞回。
“全是偷的?”
“对。”
“没人发现?”
“墓园的美德官吗?他们醉得就差被埋土了。”
“听着。”老板神神秘秘的说,“我给你看样东西,但在这之前,你别喊,别叫,别声张。明天你休息,去摸清那个人的底细。”老板点了点中间的客房。
“他怎么了?”
“你看。”老板摊开手。
年轻人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