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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听闻京营精锐在朱家集一举击败流贼八万,听起来倒是吹嘘,京营那些废物,呵呵,”
胖大的左梦庚嗤笑着。
“倒也不可小觑,毕竟孙传庭掌总,他还是能练兵的,不过,袁宗第手下杂兵甚多,便宜京营了,”
左良玉冷笑道。
左良玉对如今的军报一概不信,他自己就炮制了不知道多少虚假战报了。
这里面水深着呢。
何况,还有那位殿下在,为了增加权威,巩固自己地位,那位殿下怕也是用了些手段吧。
可能杀伤一万,说成了五六万。
笔法春秋,那些读书人最是无耻。
五万余大军歇息了一会儿,人和马有气无力的继续前行。
距离兰阳只有七八里路程。
前方斥候飞报。
前方京营开封营和三千营出迎。
登时,丁启睿的仪仗立即提前。
开玩笑,虽然只是京营出迎,不是太子出迎。
但是京营是什么,那就是大明皇室的御林军。
御林军亲自出迎,丁启睿怎么敢大刺刺的摆着督帅的架子。
于是,丁启睿和左良玉合流了。
两人表面上看起来笑语盈盈的,左良玉也算是恭敬,其实内里都清楚,对方不过是演技了得罢了。
前方尘头大起,众多的战马飞驰而来。
这些骑手临近后没有停留,因为官道被大军挤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骑手呼哨着飞驰入两侧的原野。
“女真人,蒙人,明人,”
左良玉眼睛眯着打量这些剽悍飞驰而去的大股斥候们。
如果不是有明人斥候跟随,战旗和靠旗也是京营的,他差点以为回到了辽东,遇到了女真人和蒙人。
接着尘头大起。
烟尘中寒光点点,接着大股骑军飞奔而来,荡起漫天尘土。
这些骑军足有两千余,他们和方才的斥候一样,从官道两侧的原野上飞奔而过。
他们身上的甲胄很奇怪,都是半身板甲,下身是铁裙子和铁护腿。
最古怪的是即使奔驰在外,这些骑军也保持一个齐整的阵型。
兵甲闪光,气势逼人的飞驰而过。
即使这般大热天,这些军卒们也气势昂扬,精神抖擞。
“大人,这是在耀武呢,”
马士秀盯着这些齐整而威武的骑军道。
“倒也不能小觑,能整训到如此地步,三千营骑军绝对算是精骑,”
行伍多年,久经历练,左良玉的眼光不差。
他深知这般骑军要经过怎样的淬炼,能熬出来就弱不了。
“那位孙学士果然名不虚传啊,”
马士秀叹道。
‘幸亏本将不是在他麾下,’
左良玉自嘲道。
还未见面,这位孙学士就派出骑军给他一个下马威,果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丁启睿和他比起来,可谓慈眉善目了。
轰轰轰齐整之极的踏步声传来,烟尘遮挡不住一个红黑色军阵浩荡而来。
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向他们迎面快步走来的这个齐整至极的军阵千万人如同一人般行进着。
每迈出一步,整个大阵一个幅度的晃动一下,步伐步幅基本一致。
轰轰轰,万千人脚步踏地的声音掩盖了四周的一切。
战旗飘荡,长枪斜指向天,军卒昂扬,煞气冲天。
“京营好军伍啊,”
文弱的丁启睿扯着稀疏的胡须惊诧着。
‘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呵呵,’
左梦庚鄙视道。
左良玉没有言声,只是不断打量着越走越近的这支军队。
此时,密集的马蹄声再起。
只见那支红黑色的铁骑奔流而回。
他们呼啸着越过丁启睿等一行人,然后抵达步阵两翼,接着他们调转马头,兜着圈子来个雁翅分开,然后折返回来,分为两翼,护住了步军的两翼。
接着,大阵内鼓号声传来,大阵所有军卒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所有军卒原地踏步,轰的一声,他们高喝一声,
“虎,”
一个威风凛凛的军阵就矗立他们面前。
方才的喧嚣丝毫不见,一点嘈杂没有,静悄悄的好似无人一般,却是一个森严军阵伫立前方。
“孙传庭厉害啊,大明督帅中无人可及,”
左良玉看着这个军阵喃喃自语道。
虽然左良玉清楚,这些京营军卒大略是新兵蛋子,还没有见血历练,遇到大战可能慌乱动摇。
但是只要战上两场,留存下来必是精锐。
因为操练的底子太好了。
绝对的令行禁止,而且是万千人如一人。
么有严苛的操练,森严军纪,练不出这般精锐。
而一切的一切来源必是孙传庭,唯有这位督帅才能练出这般精锐。
左良玉也不得不敬服。
丁启睿看了他一眼,左良玉忙拱手道,
“属下孟浪,言辞无忌,还请督帅恕罪,”
丁启睿哈哈一笑,
“昆山将军何罪之有啊,孙传庭精通兵事,胆略极大,我不如也,如不是他入狱两年,只怕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就会是他了,”
丁启睿倒是豁达。
他倒不是怕得罪左良玉,两人关系糟糕到了极点,很多时候无须掩饰。
丁启睿是肺腑之言。
他这几年剿匪是越剿越多,李贼、张贼越发的强盛,丁启睿是身心俱疲,早就萌生了退意,如果孙传庭肯接受他的军务,他是求之不得啊。
此事几骑飞驰而来。
当先一个身穿明光铠的军将拱手道,
“京营开封营参将刘景炎拜见督帅、左总兵,”
“刘将军多礼了,”
丁启睿笑眯眯道,好像没有注意刘景炎没有跪拜一般。
现如今天下大乱,名义上的文尊武卑开始崩溃了。
何况这位是陛下身边亲将呢。
左良玉只是拱了拱手,面无表情。
他现在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
何况这位明显授命来耀武扬威的,他更是没心思敷衍。
‘诸位大人请,’
刘景炎调转马头,伴随诸人。
此时,开封营前军变后军,调头向西。
轰轰轰,开封营齐整之极的向兰阳开进。
身后是略显凌乱的湖广军。
‘看这些京中的少爷们能这般齐整的走多久,呵呵,’
左梦庚鄙视道。
‘某和少爷打个赌,两里,’
马士秀笑嘻嘻的伸出两个手指。
“某以为只有一里罢了,”
左梦庚嬉笑着。
全甲行军,他们的麾下一天不超过三十里。
而这般齐整行军,全甲还是炎热天气,呵呵,能保持一里都是高看了。
“一百两如何,”
马士秀笑眯眯的。
“成交,”
左梦庚胸有成竹。
“竖子中计了,”
左良玉瞥了眼自家儿子,他这个儿子因为他的干系,这几年来被逢迎的太多,眼高手低,自视太高,
“这些军卒既然是孙传庭操练出来的,两里吧,”
左梦庚梗着脖子嘀咕什么,不甚服气。
如果不是他老爹发话,他早就反驳了。
丁启睿冷眼旁观,心中鄙视,他看出左梦庚那就是一个犬子,将来左良玉就败在这个儿子身上。
轰轰轰,开封营当先开路。
他们前进的很快。
让后面的湖广步军跟随的很是吃力。
前行一里,开封营全军也就一个步幅,全力开进,阵势丝毫不乱。
左梦庚无话可说。
他认栽,
“还是爹爹眼光独到,”
左梦庚拍了一记。
左良玉洒然一笑,他这个娃要学的太多了。
两里了,开封营依旧步速不减,前方那个红黑大阵继续昂然前行。
“求的,这些新军军卒都是牲口,”
马士秀瞪大眼睛道。
全甲行军这么远,步速不减,不是牲口是什么,没看到湖广军步卒已经拖拖拉拉的开始掉队了。
左良玉摩擦着他浓密的胡须,脸色阴沉。
他没过于轻视新军军卒,毕竟能击败数万杂兵,说明孙传庭威名仍在,你怎么敢轻视他。
问题是,左良玉也没想到这些军卒这般耐操。
前来迎候,加上折返数里有了吧,这些军卒满头大汗,但是继续昂然行军。
这股精气神和这个体力,必然是强军的坯子。
只要经过战阵历练,出来都是悍卒。
嗯,他们可是经历了战阵淬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