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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回力竭晕倒在湖底,灵海中,造化诀从干涸的精神之海升腾而起,它仿佛一棵失去水源的小树苗,在半空摇曳,泛黄的草纸走了几丝裂纹,不过他依旧源源不断的释放着金光,为方回提供了一层薄薄的护罩。
身处光明望向黑暗,方回仿佛漂浮在一层透明的冰面下。如果目光从更高远的角度望去,这里是一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瀚海,在那水天相接的地方,山峦呈现淡淡的青色,如起伏的矮墙一般。
仰望天空湛蓝的天幕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太阳,有的只是呼啸而过的卷地朔风,洋洋洒洒的大雪杂乱的纷飞。还有就是极度的寒冷,已经超过了零下一百摄氏度。
方回静静泡在湖水中,脸颊紧贴着冰面,一道冰层之隔,温度却是天差地别,湖水温和约摸十几度,水中澄澈无比,与那干净的泳池无异。
再说紧贴着冰底的方回,只见他额前眉心一道金丝螺旋的不知名符文若隐若现。自符文进入灵海,只觉豁然开朗,那一望无际的灵海,此刻成了干涸凹陷下去的巨大盆地,其中竟是无一丝灵力。灵海半空一团模糊的金光闪烁,造化诀无风而动,黄纸上除了书名,依旧是空空如也。
沉入湖底已经几个时辰的方回,早乙气机断绝,本就心脏早就偃旗息鼓,如今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光明国度依旧是风雪交加,巨大的冰湖仿佛擦玻璃一般,一层白雪未定,一阵朔风又起。若说这光明国度与那暗影世界截然相反,格格不入,却有一点十分相似,死寂。至少到此为止,没有一个会喘气儿的出现。
而另一处却是生气勃勃,失望岛内,时间不过过去了一瞬,胡玉儿与卓玛挽手进了辕门,在卓玛的热情介绍下,人们都有意无意的望向胡玉儿,外地人在这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总是令人精神紧张。
两人并肩而行,辗转走过一顶顶整齐排列的白色帐篷,行至第五个巷道后,前方一天宽阔的大道悄然出现,大道卷十多米,是其他巷道的两三倍之多,而且十米大道上还铺着两米宽的金丝红毯,目光随红毯延伸而去,直到一公里出一座金顶大帐魏然而立,左右两旁的帐篷也不再是普通白色角帐,而是精致的装饰着各种图案的圆形穹顶大帐。
格桑卓玛看着胡玉儿略微诧异的表情,善解人意的说道:“这是我们维京族的王帐,怎么样是不是挺气派的?”
胡玉儿闻言,微笑着朝着格桑卓玛点了点头,两人尴尬的站了一会儿,格桑卓玛这才恍然。牵着胡玉儿越过大道,又走进一天窄巷中。
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胡玉儿能清晰能感受到他们的善意,但是那种警惕的本能是藏不住的,同样,她初入此地亦是风雨飘摇朝不虑夕,本能的缄口不言,因为言多必失。
两人再次走过四个交错的窄巷,格桑卓玛终于兴冲冲的说道:“到了!”
屋内传来一中年女子的询问声,嗓门有些豪爽:“卓玛,羊可全部赶回来了吗?你爹打猎快回来了,赶紧来帮忙准备晚饭了!”
格桑卓玛习惯性的高声哦了一声,这些千篇一律的对话与习惯的工作,她早乙是顺其自然了,胡玉儿看着女孩儿的长辫子左右摇摆,手上传来女孩的拉扯,脚下不自觉的走进了圆形帐中。
中年女人正在用力和面,不是抬手用手腕擦着额头的汗珠,听闻女儿的脚步声,嘴里一直叨叨不停。见女儿出奇的没有顶嘴,诧异的回头,一个娥眉为蹙,肤白貌美的女孩儿让她一愣,她的脑海迅速思考,心思活络,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有些冷场。
只见格桑卓玛率先反应过来,自然走到两人中间,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位是我娘,娘,这是我放羊是遇到的朋友。”
胡玉儿闻言,礼貌的作了一揖,口中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小女胡玉儿见过婶婶,唐突来访,多有打扰。”
“哦,不客气不客气,闺女儿一点儿的都不打扰,卓玛,愣着干嘛,带玉儿姑娘去前厅稍作片刻,我去杀羊,今晚咱们加餐。”中年女子被这女子的举止惊的不轻,一时手足无措,言语之中却是极尽热情。
格桑闻言,不用干活自是极好,高兴的拉着胡玉儿小跑着出了帐篷。两人小跑出了帐篷,却是没有去那前厅吃茶,胡玉儿愣是被拽着一路小跑爬上了大营后的小山丘,两人迎着夕阳躺在草地上,由于格桑卓玛经常是策马奔腾,这点路程轻车熟路毫无疲态,而一直被拉着跑的胡玉儿早乙是心脏突突猛跳,呼吸急促香汗淋漓。大概过了几分钟后,胡玉儿才双手撑起身体,随意的往远处一瞟,只见一幅经典的草原落日图扑面而来。
残阳如血,将落霞染的通红,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大河穿过青草离离的草原延伸向天际,落日余晖将河水映照的亦是鲜红无比。几只孤雁三三两两飞翔而过,背光下望去不过是几条黑线,真有落霞与孤鹜齐飞,清水共长天一色的绮丽景象。
“真美啊!”胡玉儿微眯着双眼,脸上浮起一起笑意。
“姐姐也美,你是天上的仙人嘛?”格桑卓玛看着胡玉儿痴痴的问道。
胡玉儿噗嗤一笑,下意识抬手理了理格桑卓玛额前的碎发,调笑道:“卓玛,仙人有我这么弱吗?仙人不应该是点石成金,冯虚御风嘛。”
“哦,也是哦,不过姐姐的猫可真大呢。它吃什么呢?”卓玛思路跳跃,天马行空的问道。
胡玉儿翻手,一个精美的蝴蝶发卡出现在手上,为卓玛别住碎发,她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认真的回答道:“它不是猫哦,它是食铁兽,吃竹子的。”
“竹子,可是草原没有竹子,那她饿了怎么办?它那么大个被姐姐藏哪里去了?”卓玛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抛出许多问题。
“这个,姐姐下次告诉你。”胡玉儿做了个鬼脸,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望向别处。
“驾!驾!”落日中,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远远的都能听到马蹄阵阵声响。
“是阿耶!阿耶狩猎回来了!”格桑卓玛兴奋的叫道,对刚刚的问题不在感兴趣,拉着胡玉儿就往回跑去。
两人一路踉踉跄跄,下山却比上山快的多,只是胡玉儿觉得双膝难受极了。两人抵达门口时,一男子也牵着高头大马缓缓走来,马背上拖着几只梅花鹿,那梅花鹿显然中箭而亡,伤口有的在背上,有的在脖子,大片血迹染红了毛茸茸的身体。
格桑卓玛挥舞着右手,距离不过两百米的男子也看到了卓玛,他没有动作,依旧牵着缰绳缓缓走来,他自然是看到了胡玉儿,只是沉稳的他没有露出异色。
“中原人?怎么和卓玛在一起?”男子心里闪过两个疑问。
很快两人便等到了男子,卓玛亲切的叫了一声阿耶,便开始在马背上寻找起来,一翻折腾后摆着个苦瓜脸走到男子面前。一直表情严肃的男子脸上渐渐露出一个微笑,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条粉色丝巾,还未开口,卓玛一个激灵就抢了过去。
“谢谢阿耶!”格桑卓玛终于破涕为笑,脸上的两朵红霞更是绽开了花儿。
“不谢!”男子温柔的说道。
“对了,卓玛,这位姑娘是?”男子看了看眼前的胡玉儿,神色凝重。
“哦,阿耶,这是胡玉儿姐姐,是我放羊时认识的朋友,她有一直特别大的熊猫,食铁兽。”卓玛再次介绍道。
胡玉儿听着卓玛眉飞色舞的说着,余光扫向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人给她的感觉很威严,很难接近,又感受不到敌意,胡玉儿嫣然一笑,规规矩矩的作揖叫道:“见过叔叔。”
男子闻言,挤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微微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打过招呼后,三人朝着居住的帐篷走去。
前厅内,茶盘上摆满了大块的羊肉、羊尾油、烤串和烧饼等等。男子坐在主席,卓玛和胡玉儿并排坐在对面。
“香喷喷的鹿肉汤来喽!”中年女子手中端着一个陶瓷锅,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胡玉儿赶忙起身想要帮忙却被中年女子笑着拒绝了,她只好随意的挪了挪桌上的盘子。鹿肉汤一上,就算是齐活了。男子示意大家可以开动后,卓玛懂事给三人各自盛了一碗鹿肉汤,当然也不能少了自己。
“姑娘,咱们草原人和你们中原人不同,咱们吃饭一般都是用小刀剃下肉条,然后沾着酱料吃,没有筷子不知你习不习惯。”中年女子边演示边贴心的问道。
“没事的婶婶,入乡随俗嘛,我没问题的。”胡玉儿拿起小刀学着女子的模样,刀刃向内轻轻割了一小片羊肉,羊肉入口一股天然的香醇与油脂馨香冲击着味蕾,羊肉肉质十分滑嫩,没有一点腥膻气,可以说她在黄州所吃到的那些大酒搂的拿手好菜都不如眼前这一盘清水羊肉。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卓玛期待的问着胡玉儿。
“嗯,好吃。”胡玉儿细嚼慢咽,由衷的说着。
卓玛闻言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端起汤碗轻轻嘬了一口鹿肉汤。
“嗯,鹿肉汤也好喝,玉儿姐姐你尝尝。”
胡玉儿闻言也小口浅尝,鹿肉汤进入口腔,瞬间香气逸散,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这里的食物仿佛与外界有很大不同,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这鹿肉汤更是一绝,其汤色泽晶莹、气味香厚;里面的萝卜片洁白纯净、鲜嫩素雅;一些不知名的香料点缀其中、微麻沁香;新鲜翠绿的香菜与蒜苗中和鹿肉腥膻气的同时实现了色味双收;鹿肉Q弹爽口,富有筋道,一向以美食达人自居的胡玉儿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简简单单的食材与质朴的烹饪方法却达到了如此高度,这次她是发自肺腑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婶婶。
席间,男子的话很少,仿佛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吃过晚饭后,男子包了一捆干草走向马厩,卓玛则拉着胡玉儿回了自己的帐篷。
“玉儿姐姐,今晚你就和我住这个帐篷里吧。”卓玛很是热情。
胡玉儿再次感谢,目光扫过圆形的帐篷,其间陈设很简单,一张木质几案,一个小柜子,还有就是一张铺着兽皮的大床,兽皮经过加工,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样子,屋子中心坐落着一口大鼎,里面生着碳火,卓玛走到床边,拽着绳头轻轻一顿,穹顶缓缓展开,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夜空中繁星点点,却没有月亮,胡玉儿抬头望着星空一阵失神,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昆仑界,回到了黄州,可是没有月亮的夜晚,注定不是她的世界。
深夜,卓玛已经进入梦乡,帐篷里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帐篷在促织声声此起彼伏,胡玉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静静地看着星空。
“方回,你会不会也到了这里?”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一道人影闪过,很快重归宁静,静谧的夜晚,王帐灯火通明,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大帐中算得上要员的臣子皆列座在册,阿基琉斯王高坐在王位上,其中隐隐传来一阵阵争吵,只是生人勿近,听不真切。
胡玉儿终究没有战胜周公,眼皮一阵打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昆仑界的白帝城里,王江仙一怒,狂暴的气机令远处的云海震得一阵翻腾,昨日女儿王扶桑的事还令他头大,今天一早又收到白帝城去往古遗迹的弟子几乎全军覆没,里面还有他的宝贝徒弟胡玉儿,他如何不怒。
这一怒,二长老四境巅峰强者亲自点兵,一行三百人浩浩荡荡的开往朔州古遗迹。
“李青山,李青山,你给我出来!”王扶桑双手叉腰,她得知朔州的事后,顾不得昨日的羞涩,一口气冲上自在峰后山,扯着嗓子叫着。
李青山盘坐在静室中,缓缓睁眼吐出一口浊气,昨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于是又是修炼通宵,听着熟悉嗯声音传来,确定不是幻觉,昨夜调整的心神差点又道心不稳。
李青山推开重重大门,又到了王扶桑的面前,本已经做好心里建设的他目光一看向眼前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脑海便不受控制的绮丽起来。他赶紧制止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而那冷峻的脸庞瞬间红到了脖颈,一双耳朵更是鲜血欲滴。
“王,王姑娘,找我有事吗?”李青山磕磕巴巴的说道,侧着脸却不敢看王扶桑。
王扶桑被这一幕弄得一愣,开始害羞,然而她很快打消了自己的矫情,直接走到李青山面前,将他转向正面面对自己。
“过去的事和没有发生的事先且不论,朔州那边传来消息,外事堂核验过后说玉儿和方回他们可能出事了,二长老已经带人去查明原因,我来是问你要不要去?”王扶桑正色道。
“方回出事了?怎么回事?现在就出发!”李青山闻言,立马恢复了正常,对于方回的担心超过了一切。
“还不能确定,总之来信说朔州出现了大量妖兽,其中更是有三头妖皇出没,并且外事堂发现,他们的任务手环,只有玉儿和侯方域师兄的还亮着,其他人生死未卜。”王扶桑如实说道。
“现在就走?”李青山再次问道,云梭悄然出现,他已经迈出一步。
“嗯!事不宜迟。”王扶桑点头,两人脚下一点,径直从万丈悬崖一跃而下,没入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