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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蚀魂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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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蚀魂黑雾,久远到已经没有人记得头尾的因由了。他们只知道这团黑色的,来自海面上的浓雾,会席卷一切被黑雾沾染的生灵,并且在日出时退去——起初的时候,黑雾泛滥的范围,仅仅局限于暗影岛周围的海域;而眼下的几十年里,它已经可以稳稳地覆盖整座比尔吉沃特港。

    有朝一日,它终归会摸到瓦罗兰大陆的裙摆,并且一路向上延伸。估计也只有到那个时候,世界的目光,才会注意到这场黑雾的动乱。

    “就没办法根治它?”

    奥拉夫嘟哝道:

    “就跟牙疼一样——你放着不管它,它只会越来越疼,而且能感染到其他的牙齿——要在它刚刚开始疼的时候,对症下药,或者直接拔掉它啊!”

    “连你这个北地蛮子都看得懂的情势,很多愚昧的统治者就是无法理解。”

    卢锡安又重新戴回了他的兜帽。他扯动着兜帽的边缘,试图让帽子更加紧凑的包裹住他的一头辫发: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海上的海老鼠们在危言耸听——我们光明哨兵眼看着这些黑雾愈发猖狂,却无法可治。”

    远古教团光明哨兵,严格地按照一师一徒,不可多教的传承,传递至今,已经逐渐式微。卢锡安的父亲,乌利亚斯,曾经是这个组织的领袖。他们行走在瓦罗兰每一处出现了黑雾的地段,用带着神圣力量的子弹击毙亡灵,或者铲除邪恶,并且用他们随身携带的银质丝线缝补死者的伤口——这样一来,亡者就无法在黑雾的召唤下重新爬出坟茔——死者与生者的世界出现了微弱的破漏,而他们就是缝补破漏的工匠。

    这样的行为持续了数百年,直到工匠们再也忙不过来…

    “所以,你们也曾经出现在弗雷尔卓德吗?”

    奥拉夫对于这种‘行侠仗义’的行为,充满了好感——在他看来,令战斗更富有正面意义,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当然,他依然渴望在战斗中死去。

    “冻土很少出现亡灵,它的气候限制了死者的行动。”卢锡安走在前面的脚步突然停滞了:“到了,码头。”

    他们两个完全背离了大部队的方向,匆匆赶到了血港。成群的硕鼠向他们露出尖锐的牙齿,而两个饱经战火的战士,却没有把这些‘血港清道夫’放在眼里的意思。二人只是死死的望着黑潮澎湃的海面,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武器。

    “来得速度很快啊!”

    奥拉夫道:

    “但…它好像在变慢??”

    “越靠近胡子女士的神庙,黑雾的速度会越发缓慢。”

    卢锡安抚摸着胸口的子弹挂坠,眼睛里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娜迦卡波罗斯是一位粗暴的神灵,每日向海里倾倒血水,捕猎海兽的比尔吉沃特人,是她的宠儿。有她的古老神庙伫立在此,也是蚀魂之夜久久无法越过海岛,大面积入侵大陆的缘由所在。

    “我们首先得弄清楚,谁是这次的操雾之人。”

    卢锡安道:

    “赫卡里姆会让雾气里充满半人半兽的怪物,他的进攻性最强,但是没什么脑子…”

    “卡莉斯塔或者莱卓斯,他们会绕过人多的岛屿,尽可能的收割海兽的性命…”

    “卡尔萨斯,这个邪恶的亡灵巫师,致力于将死神的荣光播撒得更广更远——他收割生灵起来,并不在乎你是人是兽…”

    光明哨兵用手指顶住了手枪的扳机处,做出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轻松道:

    “他们每一个人我都交过手。”

    “先得看看是哪位老朋友前来,然后,我们再论后事。”

    …

    浮空船比任何人都先抵达娜迦卡波罗斯神庙。

    为了表示对于胡子女士的尊重,这艘巨大的船只,在距离神庙数里地的空地上,缓缓降落。水手,瞭望手,厨工,所有厄运小姐的忠犬们,鱼贯地从舢板上跳了下来,而后回头等待着他们的女王落地。

    “你们先去吧。”

    莎拉.福琼也随之走下了浮空船。

    她颇有些沉重的回身抚摸着浮空船厚重的船身,慨叹道:

    “刚刚修好的船…”

    “蚀魂夜就来了。”

    “淦。”

    “我们已经抢先一步了,女士。”被剥夺了厄运小姐船员身份的开膛手派克恭谨道:“但是神庙的祭司可不是个容易打交道的人——我们最好更快一些到达那里。”

    其余的水手们也纷纷附和着。

    莎拉.福琼瞪了派克一眼道:“别以为你来传个口信——我就得感念你的恩德,派克——滚去走你的路吧,我们的道路已然分开了两边!”

    对于这个忠心耿耿却觊觎自己身子的下属,莎拉.福琼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欢喜。这两样情绪反反复复的纠缠到一起,令她感到十分不快。因此,她干脆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呵退了悻悻的派克之后,莎拉.福琼道:

    “蚀魂夜,所有的船只都会被那些见鬼的亡灵破坏掉——你们都见过的,那些家伙可不太讲道理。”

    “我要在我的‘厄运’号上堆满炸药,然后等他们冲过来的时候炸烂它!这可是花了我大价钱的姑娘!我不能让那些见鬼的亡灵就这么拿她去爽了!”

    “现在,滚吧!滚去神庙!替我向胡子女士多献上些贡品!”

    莎拉.福琼咬着牙说出了自己疯狂的计划。

    她要炸掉这艘浮空船——给那些不知死活的亡者们,来一记狠的!

    众海盗纷纷慨叹于女人的疯狂,并且拱手离去。而忠犬派克,却按住了自己腰间惯用的鱼叉道:“女士,我愿意和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莎拉.福琼黑洞洞的枪口比住了额头。这两柄来自她母亲艾比盖尔的遗物,有着优雅的流线造型,和惊人的威力。派克深知,只要自己妄动一下,莎拉.福琼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然后就是头盖骨被掀飞,红的白的一起爆炸,就像头顶不断爆炸的示警烟花一样。

    他知道她做得出来。

    “滚去神庙。”

    厄运小姐冷酷的眼神丝毫没让派克感到畏惧。

    他只觉得她动人。

    “或者现在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