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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无法修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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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傻,真的。”

    “我当时为什么不逃跑呢?”

    “还愚蠢的凑上去跟他打招呼。”

    “我真傻,真的。”

    身陷囹圄的菲奥娜坐在冰凉且阴湿的地牢里,斜倚着墙面,脑子里不断地响起这样的声音。

    她眼见着那个身手不凡的男人,打败了亚托克斯,恐怖的暗裔剑魔夺路而逃。在这个时刻,她居然欣喜的靠了过去,试图向贾克斯伸出橄榄枝!

    “勇士,我是劳伦特.菲奥娜,德玛西亚顾命大臣——我们能聊聊吗?”

    听听,多么愚蠢的开场白。

    然后她就被那个男人随手撂倒——接着带来了这里。

    哀伤之门。

    德玛西亚的屈辱之地。

    响亮的脚步声在地牢外部的廊道里响起,穿着宽阔衣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劳伦特.菲奥娜。”

    “我听说过你。”

    头发黑白相间的男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勃勃生机。他的目光如电,像是要哗啦啦的打进他所注视之人的心底。

    “你在多恩霍尔德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菲奥娜扬起了她高傲的下巴:“我只恨我没法杀了你,弑君者。”

    “斯维因就好,女士。”链条解开,大门洞开。这个看似羸弱的男人如山如岳一般伫立在大牢门口,俯视着地上的劳伦特家族,笑容沉静。

    “我很高兴——这样的画面,是贾克斯先生口中正确的命运。”

    “那起码说明了,我在你面前,一直是胜者,对吗??”

    …

    探路的斥候带回了劳伦特家族亲卫全军覆没的消息。

    乡野间也渐渐响起了‘血肉怪物,提着巨剑扫荡村镇’的传闻。缇娅娜在瓦尔迪斯城,曾经的德瓦家族豪宅之中端坐,眉头拧成了一座山峰。

    “那个怪物没有攻破哀伤之门,反而朝着我们来了???”

    她的手指用力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的松解自己紧绷的头皮。

    “菲奥娜不知所踪——但愿她还活着。”

    背负巨剑的盖伦,也已经是一副被风霜雨雪,洗去了天真的坚毅面庞。他站在缇娅娜的身侧,轻轻道:

    “即使失去劳伦特家,我们依然强大,姑妈。”

    他的语气坚定,仿佛海边直面巨浪的礁石:

    “拉克珊娜的魔法越来越厉害了,她一个人就能为加里奥完成充能。”

    “奎因的伤势正在慢慢好转。”

    “我们在等待您的命令。”

    作为无畏先锋当仁不让的领袖,盖伦胸前的徽章正在熠熠生辉。

    这群近些时日饱经战火,且不断尝到失败滋味的德玛西亚人,就是需要像他这样类似礁石一样永不言败,永不退却的精神,才能咬紧牙关,从如今的困境当中走出来。

    看着越发成熟稳重的侄子,缇娅娜欣慰的点了点头:

    “是的。”

    “我们依然强大。”

    她扶着桌子的边缘,站了起来。

    “皇帝陛下的钟声没能呼唤来神灵的庇佑——”

    “永远的朋友,班德尔人离开了德玛西亚的怀抱——”

    “皇都沦陷。”

    “皇子出走。”

    她一个一个将德玛西亚的现状罗列在眼前,拳头愈攥愈紧,眼睛愈说愈亮。

    “但德玛西亚人——”

    “永不言败!”

    类似母兽护子发出的咆哮,响彻德瓦家的府邸。随即便是另一个令人振奋的声音:

    “元帅大人,说得好哇!”

    两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了德瓦家的大厅——来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德玛西亚士兵的阻拦。原本持剑警戒的盖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有万种表情攀附上来:欣慰,高兴,夹杂一些愤怒,和一些失望。

    他像被施了咒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被来人一把搂在了怀里。

    甲胄撞击到一起,发出了哗啦啦的金铁声。

    “我回来了。”

    “兄弟。”

    脸上蓄满了胡须的嘉文,小声的在盖伦耳边道。

    “很高兴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维斯塞罗。【1】”

    缇娅娜道:

    “我收到了你们的传讯,但我不知道你们会来得这么快。”

    赵信点头道:

    “好久不见,缇娅娜元帅。”

    这个永远保持着清冷表情的用枪高手,眼中居然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流泻出来。

    天知道他在海的对岸,那片神秘的土地遇到了些什么事情。

    “我带来了援军。”赵信说:

    “这一次,我们会把凛冬之爪彻底赶出皇城——德玛西亚——”

    其余三位战士,听到这个熟悉的口号,忍不住齐齐接声道:“武运必张!”

    …

    哀伤之门。

    厄运小姐的巨大浮空船,发出了嗡鸣声。

    不少诺克萨斯的士兵抬头仰望着那艘巨物,口中啧啧称奇:

    “它靠啥飞起来的呢?”

    “据说跟那个怪物一样——靠人命呢。”

    “别再提那件事了,你想死吗?”

    “咱们还是来说说女船长和大人的事吧——”

    “嘿嘿嘿嘿。”

    香艳的小故事果然是分散人们注意力不二的法宝。至于那场血腥的牺牲,恐怖的献祭,虽然暂时被压制住,无人提及,但终有一日,它会像冰山一样浮出水面,撞碎些什么。

    鱼叉手派克站在船舷上,向下俯瞰。空中剧烈的罡风吹得他左摇右晃,难以立定。

    “就这么走了吗,莎拉小姐!”

    他扯着嗓子嚷嚷道:

    “这也太便宜他了!——我们死了一船的兄弟!”

    浮空船上的水手,大多是些新鲜的面孔——在那场献祭中,只有莎拉和派克幸运的活了下来。斯维因补给了他们大量的钱银和新鲜血液,经过简短的培训之后,成为了浮空船掌舵的班底。

    鱼叉手派克,荣升大副。

    一头火红长发,生性泼辣的莎拉.福琼也学着派克的样子,站上了船舷。巨大的船身在半空中漂浮得非常稳定,但是居高临下,人类总是或多或少的会产生一些不适感。

    她试着大声嚷嚷些什么,因为罡风太过剧烈的缘故,派克并没有听清楚。只看她嘴唇动完之后,向着自己扬了扬手,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就这么走了吗?

    鱼叉手派克眯着眼睛,想到了斯维因与莎拉一同走进房间的那一晚。

    那一晚,他翻来覆去了半宿都没能睡着。

    “走了也好。”

    派克低声喃喃道:

    “屠宰码头才是我们的地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