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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青春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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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咕噜咕噜……”

    六月份的天热得很,人们浸泡在阳光里,像被泡在渐渐升温的水里。行人们都穿得清凉,冰淇淋流出了蛋筒,手里的小风扇不停的“嗡嗡”响。

    冰块碰撞着掉进气泡可乐里,杯壁上很快就有了一层朦胧。

    窗帘被拉上,电风扇开到最大,在天花板上摇头晃脑,发出的“吱吱嘎嘎”一声赛过一声,不禁让人怀疑什么时候掉下来。

    如果说现在的空气有味道,那一定是一瓶放在黑色盒子里密封着,大太阳底下暴晒的青柠味饮料。

    酸甜的青柠在高温下变质,清澈的液体开始浑浊,附着在薄薄一层塑料上的小气泡也渐渐消失。

    像现在的孩子们。

    大热天还要上体育课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为什么还不能开空调?!

    学校规定,气温没有达到30℃不能开空调。

    但是你看看墙上的温度计!

    这TMD都35℃了!

    为什么还不给开空调?!

    这是要热死我们的节奏吗?!

    作为班里唯一的胖子,石邱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无望,胖子本来就不耐热,他27℃就受不了了,现在……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颗小火慢烤的大肉圆子。

    史千恒的桌子上放着一罐开了的可乐,他灌了自己好几口。没想到喝的太多,大量气泡涌上来,冲上鼻腔。弄得他现在鼻子酸酸的,还打了个满是气泡味的嗝。

    洛洛也不管什么是“坐没坐相”了,什么姿势都好,只要能让自己觉得凉快一点就好。

    他去了好几趟厕所了,拿水泼脸上根本没用,脸是凉快了,但是其他部位没有啊,除非冲个凉水澡。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吱吱嘎……吱,吱……嘎……”

    伴随着无力的“吱——”,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电风扇们终于不动了。

    ……

    “艹!!!”

    同学们沸腾了:不能开空调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连电风扇都动不了,只是打算贯彻落实“心静自然凉”吗?!

    一个晃晃悠悠的人影走进了教室:“因为……学校的线路故障,所以……所以我们这层的空调和,和电风扇……无法使……”

    “咚!”

    白非是体育课上跑的最多的,下课之后又被体育老师叫去顶着大太阳搬器材回去,然后又去老师办公室搬作业。

    累得腿脚发软的班长在鞋尖磕到门框的时候失去平衡,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的作业本散了一地。

    同学们手忙脚乱的把白非拉起来,宁雨兰跟其他两个女同学帮他分发作业。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敞开的门窗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流动的东西经过,平时叽叽喳喳的鸟都不怎么叫了,应该跟外面的树一样,晒得蔫蔫的。

    老师尽力把嗓门提高,无奈同学们都像一滩滩融化的雪糕,提不起精神来。

    学生们没精神,老师也好不到哪里去。办公室的空调也停了,窗户开到最大,拉上窗帘挡阳光,唯一能体现两者之间区别的,或许是每个人办公桌上放置的小风扇和一瓶枸杞菊花茶。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看看你们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语文老师把手里的课本卷起来,敲在讲台上,他在上面讲了这么久了,早就口干舌燥了。他的枸杞菊花茶放在办公室里没带来,偏偏这群学生又不认真听讲,高温天气下压抑的躁郁正在蠢蠢欲动。

    “都站起来听课!站着清醒点,快点站起来。”

    史千恒偷偷又喝了一大口汽水,气泡冲上鼻腔,倒是清醒多了。

    洛洛拿胳膊肘捅了捅前面的石邱,小声的提醒道:“赶紧站起来,语文老师要发飙了。”

    伊晴把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口水喝掉,盖上盖子,跟着同桌一起站起来。

    站起来的同学们总算是好多了,至少没有半睡半醒的那副样子。

    “啊嚏!”

    灰蒙蒙的天下着雨,没料到这个转折点的大部分同学们在教学楼下面犯了难。

    天空的颜色愈渐浓重起来,变成墨绿色,这是要下大暴雨的预兆。

    有几个同学等不及了,把外套盖在头顶,两三个人一起冲了出去,消失在渐渐密集的雨中。

    “刚刚上体育课的时候还大太阳,中午一放学就成大暴雨了。”

    宁雨兰只带了一把单人伞,其他人都没带,她自己一个人撑着都会湿个脚,更何况他们。

    中午的饭堂人数与放学时间成正比(下雨会延迟一点),耽误的时间越多,饭堂的人就越多,能吃到的好菜就越少。

    “冲啊——”

    “等等我!”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呐喊,几个人……不,

    “那个……是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个长着人脚的黑乎乎……条状物从厕所里窜出来,一个接一个的往饭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白非无语的捂着眼睛说道:“他们也是人才,竟然能想到把垃圾袋套身上。”

    石邱:“这样不会看不到路吗?”

    史千恒:“那就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问题了。”

    白非把眼镜摘下来用衣角擦了擦:“话说回来,你们谁看见洛洛了?他不是比我们先下来的吗,早一步去饭堂了?”

    伊晴摇摇头:“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正在他们准备放弃找人的时候,洛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来啦!快过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白非愣住了,石邱惊呆了,史千恒没想到,伊晴和宁雨兰不得不佩服洛洛,聚集在教学楼下面的各位同学们: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洛洛扛着一把伞,一把巨大的伞。

    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洛洛肩膀上扛着一把红色的街边小贩用大型遮阳伞,别说他们几个了,再来十个人都可以遮得住。

    饭堂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般般”,可能是看在同学们夸奖阿姨的漂亮下,勺子里的肉块多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高中部的学长学姐们撑着伞,隐隐约约看见成双成对的身影依靠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那双垂下的手一定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少年人的小心思很好猜,就像班主任说过的那样:你们现在还年轻,哪里懂得什么叫恋爱。你们所谓的谈恋爱就是玩玩的而已,全当过家家,这种感情没有面对现实的能力……等你们真正走到结婚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尽管老师主任耳提面命,撑着伞在雨里“寻找目标”,可就如此所说的,都还是少年人,都想着赶在成年的列车开动前,尽情自己的年少轻狂。

    他们先是把两个女生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然后再回男生宿舍,期间还遇到了几个没带伞的高中部学长学姐,他们答应把那把伞放回原来的地方去。

    白非一边叠衣服一边问道:“洛洛,你那把伞是从哪里来的?”

    洛洛开了一盒水蜜桃饮料,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我找体育老师借的,他说是放在器材室里备用的。我跟他们说了用完之后放回器材室了。”

    下午的课是自习和班会,这才是星期一,还有四天才回家,洛洛躺在床上,他特别羡慕高中部的学长学姐们。因为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使用手机,在除了上课以外的时间,而他们初中部的,就只能看着别人羡慕的份。

    “哈啊——”

    昨天晚上的作业有点多,洛洛只能把没写完的作业带回宿舍,熄灯之后悄悄打开小夜灯继续写。

    明天好像还有小测验,今晚晚修再复习一下吧。

    他闭上了眼睛。

    这天气变化无常,早上还是热辣辣的大太阳,一场雨之后就变得又湿又暗了。

    不同于夏天雨后的闷热,而是春天一样的清凉,天空还带点冷色调灰。

    蒙蒙的天,还有稀稀拉拉的雨声,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湿润,这的确是最佳的催眠曲。

    宿舍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午休。

    “嗷————”

    白非猛然睁开眼睛。

    是做噩梦了吗?

    他转头看向窗外,外面还在下着雨,稀稀拉拉的,像还吊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去的将死之人。

    那声吼叫震耳欲聋,简直就是直接面对一个史前巨兽一样。

    不过说起来,白非倒是了无睡意,躺在床上思考一个问题:夏天竟然会下春天的雨这一点倒是非常反常。先不说下雨的时间长短,单论下了雨之后的变化就很奇怪。

    本应该是大、短、急的雨,变成了小、长、慢。夏天雨后的空气应该是潮湿闷热的,还有很大可能会出太阳。现在却变成了春天一样,一样都还是潮湿,但不闷热,还有点凉凉的,看,外面都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了,让人总觉得昏昏欲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

    长风穿过房屋间隙,惊起一阵清脆短啼,卷着湿润的水汽,洒满整个梅茵川。

    细长的身影灵活的在树林间穿梭,身上带着一阵风,去到哪里,哪里就会接收到一份礼物:能够呼吸着湿润而清凉的空气。

    这些雨露的作用不止于此,还能滋润土地,加速植物的生长,令果实更大更饱满。

    这是赐予这片土地上人们的礼物。

    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和从未停止过的默默守护,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Ta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

    终于停下来了,停在梅茵川的一棵大树下,是整个梅茵川最大的树:榕树广场的白纹榕。

    那上一个半人半蛇的生物。蛇尾上全是深绿色的鳞片,末端有着鱼一样的浅淡尾鳍。上半身布满了像叶子脉络一样盘根错节的淡绿色纹路。

    背上还长着一对白色的羽翼,每一根羽毛的末端都泛着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

    再看看那一头长至臀部的绿色长发吧,两鬓竟然生出了一丛丛嫩芽,缠绕上巨大的鹿角,开出星星点点的碎花。

    这就是梅茵川的守护神灵,它的名字叫做萋淼。

    水雾再次浓重起来,细密的雨帘遮掩了这位神灵,从一开始的淅淅沥沥,变成后来的磅礴。

    躺在床上的洛洛打了个喷嚏,他揉揉眼睛,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点,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