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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宁和的早晨,未褪去喙上鹅黄的雏鸟开始了鸣叫,叫声中带着初春的气息。
半零落的紫藤花,散下片片瓣儿,和着暖阳的光,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安逸。
天气并不热,却隐隐有盛夏的势头,玻璃缸里的几尾红金鱼,频探头。
平稳而又带着些许凌乱的步伐,显示了主人的愉悦,独属年轻人的谈笑声,远远的传来,又在紫涵巷的巷口没了动静。
虽然是好动的性子,又从来不感兴趣于花花草草,可见到大榕树后的小巷子时,仍是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少年人的好奇心告诉他们:这里有不一样的东西等待他们发现。
的确,这允许一人通过的巷子内部两侧,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一盆盆颜色艳丽的花,和生长迅速的攀爬植物,占领了大部分的墙壁。
巷子的尽头,是一间古典的建筑。
门前靠着墙根处的地方,摆放着一盆盆三角梅,一个身着浅紫色衣裳的女人正提着一个喷壶,给三角梅浇水。
今天的天气比较闷热,即使是穿着短袖衫,也难免频频拾手抹汗。
可她不是。
浅浅的紫纱披在莲瓣的儒裙上,裙摆浅粉,缀着荷叶纹,随风摇摆。
粉妆玉琢的脸上,却未见一丝一毫的疲倦,也没有脸红,更别提擦汗了。
水青色纱巾绾着头发,用蓝紫色绸缎束好,垂下的丝缎轻轻在风中飘动着,竟是如亭亭玉立的荷花似的清丽。
肤色白哲,十指纤细,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她拥有良好的教养的事实。
他们不是大大咧咧的人,可异性总能引起自己的注意,令他们注意到自己的不雅举动。
她回过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
“欢迎光临时畔,请往这边走。”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了进去。
店内的装修风格,显然比巷内的植物要吸引人,一行人都是外地的大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到梅茵川写生,准备回校时和同系分享。
“那什么……”
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生,看起来也很阳光开郎,他悄悄地叫来了一边正在给自己扎头发的莫孤烟,悄声问道:
“问你一下,她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平时都是穿成这样的吗?”
“不是买的,是她自己做的。当然,只穿这种。”
同行的人都大吃了一惊,要想自己制作古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制作得如此精美绝伦的古服。
“各位想点些什么?”
莫孤烟把一卷竹简递了过去,他们现在才发现:
原来这份竹简,竟然是菜单,而且还是用小篆写的。要不是他们之间有人是学习古文的,还真的没有人可以看得懂这写的什么意思。
“呃……麻烦来几杯……白开水就好了。”
“不需要其他的吗?”
“不用了,谢谢。”
其实,他们都只是单纯的好奇,但是不表示一下的话,好像有点不够“意思”。
“艺文,把你的写生拿出来,让大家观摩一下吧。”
为了转移话题,刚才的少年转头说道。
被点到名的那位,慢慢吞吞地抬起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从背包里翻出一卷画纸,徐徐展开。
上面是一幅正值日落的江山行舟图。
落日金光灿烂,山高水远,蜿蜒曲折的江水上,风正鼓着帆,顺风顺水地,朝着那轮炽日而去。
女子不知何时移步到了他们身后,摇着手中的绣荷团扇。
“青山与江水的着色较为深沉,不太符合主题,可是有烦心事?”
这跟心情有关系吗?
占据了队伍大部分的理科男一脸问号。
艺文没有说什么,把画卷收起来绕过了这个话题,其他人也没有在意,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并不吃惊,也不生气,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是悠然自得地自闲庭步。
很快,时间就到了傍晚。
“嗒嗒,嗒嗒,嗒嗒嗒……”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服务员们一看:
那个人竟然是白天的艺文!
他们没有惊讶,只是不再去看他了。
艺文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他们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还有人对他说:
“客人,恭候多时了。”
还没等艺文反应过来,那人又对他说:
“请往这边走,她在这里。”
艺文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跟着莫孤烟走,莫孤烟把艺文带到了时畔后的碎石路上,说道:
“她就在路的尽头。”
艺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吧,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碎石路的尽头是一颗被两道弧形花圃环绕的紫藤树,紫藤树下摆放着一方石桌和一对藤椅,其中一张藤椅上坐着白天的那个女子。
她点着指尖的茶盏,轻声问道:“先告诉你哦,无论是什么代价,都必须由你自己承受。想好了?”
艺文咬着嘴唇,半晌,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卷轴。
“我也实在是生活所迫,否则也不会这么做。”
当卷轴展开的时候,烛溪的心里也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画卷上画着一条长廊,廊下是一片水池。池塘边沿,生着一株株灯芯草。
池塘里游曳着几尾长着红鳍的墨鲤。
有一青年男子坐于廊亭上,手里是一卷摊开来的空白卷轴,手中握着一支已经蘸了墨的毛笔,可是却并没有下笔。
虽是在作画,但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看着池中的墨鲤,唇角微翘,脸上的笑意渐浓。
廊亭边,生着一树洁白的兰花,散了一片的雪,落了一池的白。
引得墨鲤频频探头,好不高兴。
画卷上的墨鲤,活泼逼真,连鳞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真的要佩服作画者的观察细腻。
池中有各种突起的奇石,在奇石的石孔里,墨鲤钻来钻去,隐隐约约可见一鳍半尾。
“游鱼石间戏,黛鳞探雪瓣。”
她轻轻的喃喃自语道,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兴奋,可语气却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艺文听起来非常高兴,但心里却是失落的,他把画卷放到桌子上,心里暗暗想道:要不是到了他这一代家道中落,受形式所迫,不然怎么会不得已变卖家传之宝。
若是有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