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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劫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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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宾客更是懵了,这儿哪儿来的树,哪儿来的路啊?这好端端的也没出门,就在家里办个喜宴,这劫匪也会从天而降吗?

    那张府的老爷张老太爷有些坐不住了,见这劫匪只有两个人,“哼”了一声,沉着脸道:“张家的喜宴,岂容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放肆!”说着,高喊一声:“来人!”话音刚落,呼啦啦进来一群家丁。原来这张府是当地大户,免不了被盗匪惦记,因此平日里豢养了些拳脚师傅保家护院。

    那黄衣汉子见来者不善,冲着旁边的同伙点了个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突然听到一声女人尖叫,便见那灰衣人身边又多了个人,竟然是一身喜服的新娘!

    “之遥!”几人同时喊道。有新娘的父母和公婆、新郎官,还有她坐在宾客席中的表哥。

    那穿黄衣服的劫匪“小胡子”嘿嘿一笑道:“此来不为财,专程就是为了劫个压寨夫人。”她说着,将扇子折起来,用扇柄轻轻揭开薛之遥鲜红的盖头,看了一眼,嘴上啧啧道:“果真是个美人儿,不虚此行,不虚此行。”旁边的灰衣人看着自己的同伙,却投来有些嫌弃的眼神。

    原来这个劫了新娘的“小胡子”正是廿廿。她扮成劫匪劫了新娘子,原是跟之前参加过的另外一个张府的婚宴学的。脸上那道疤痕,却是学的汉王朱高煦,因为她自见了朱高煦便觉得他一脸凶相,尤其是脸上那道疤,让人触目惊心,心中一直对其有几分惧怕。因此便在脸上粘了一道疤痕吓唬人。而她手中那柄折扇,那挑逗新娘的样子,自然是跟着尹天旷有样学样。在廿廿看来,这便是男人最潇洒的样子了。

    “你想干嘛?!”那张家老爷“蹭”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气中的火气直冲到房顶。原来在他心中,廿廿劫走的不是儿媳薛之遥,而是他张家的面子。堂堂豪门大户,儿媳妇还没过门便被山贼劫去当压寨夫人,这让张家以后如何在当地立足?这让亲朋好友如何看他这张老脸?

    那薛家父母老两口则颤巍巍地道:“求……求大王放了小女,多……多少钱我们都给……”老两口脸上纵横的皱纹中挤满哀伤。

    下面坐着的宾客有不少平日里嫉妒张家豪横,此时,大多倒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唉!”廿廿叹了口气,一屁股倒是坐在了薛之遥父母的位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摇头晃脑地吹了吹,喝了几口说道,“这山寨中岁月寂寞,孤衾难眠,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小美人儿,叫我如何放手呢。”看了看薛家父母可怜巴巴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们给我换个人也成。”

    薛家父母听了,如逢大赦,随手便将薛之遥的贴身丫鬟杏儿推到廿廿面前道:“这丫头既漂亮,又伶俐。大王如果看得上,我们多多地陪嫁。”

    那杏儿一脸惊恐,身子不由向后退着。

    廿廿一脸嫌弃,摇摇头道:“不行。”

    薛妈妈马上道:“大王想要什么样的,天姿国色的我们也帮您买来,只要……只要放了小女……”说着,心疼万分地朝着新娘子看去。那薛之遥盖着盖头,看不到表情,身子却微微颤抖着。

    却不想廿廿道:“我要换个男人。”

    众人一惊,不知廿廿是何意。

    那薛妈妈还以为听错了,忙又问了一句:“什么?”

    只见廿廿摇着扇子说道:“不瞒各位,”他说着,向薛家父母靠近了些低声道,“我这山寨里的大伯呀,有龙阳之癖。”说着,眼光意味深长地向着云不知瞅了瞅。云不知一脸惊异又气恼地回瞪她,廿廿却只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所以,这个年纪了,一直没娶亲。你们如果能拿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来换,这个小美人儿,大王我便忍痛割爱了。嘿嘿……”她说着,又有些心虚地向着云不知瞟了一眼,只见云不知气得连看都懒得看她,面无表情。

    在坐众人听了这话也都一片惊异之声,不由纷纷地朝着云不知看去,口中议论纷纷,手上指指点点。云不知只用冷然的眼神冲众人一瞟,宾客们马上只觉得一股寒冷的杀气,心中不由一个激灵,忙住了嘴。

    话说廿廿被尹天旷一直小心翼翼地爱护着,怎么会知道龙阳之癖呢?原来是在离谷时,听那些失意之人说的。那离谷中都是为情所伤之人,其中不乏同性之情不被世俗接受,最终无果而终,来到离谷疗伤。

    廿廿说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朝着众人,最后将眼光留在了新郎张公子身上打转,只把那张公子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看这小白脸儿就不错。”廿廿不怀好意地笑道。

    “不!绝对不行!”张家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心慌地朝着云不知看了看,“绝对不行!”他一脸害怕、慌乱和惊恐,又有几分大户人家公子的架子,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嘿,”廿廿冷笑一声,“看来你是要成全本大王和这个小美人儿啦!”说着,站起身拍拍屁股道,“那好!我就将这个小美人儿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啦!”说着,欲拉着薛之遥向外走。张家的护院拿着大刀木棍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慢着!”这时只听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众人向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身材颀长的男子站起身道:“我来换薛姑娘。”

    “表哥!”话音刚落,只见薛之遥一下扯下自己的盖头,颤抖着声音叫道。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只见那薛之遥粉面腮红,柳眉杏眼,果真是个美人。

    表哥却只看了她一眼,从宾客席中走到前面来,又说了一遍:“我来换她。”语气如磐石般坚定。

    那薛之遥听了,泪水哗地一声流了满脸。

    廿廿又学着尹天旷的样子,将折扇托起那表哥的下颌,坏笑道:“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不错,不错……”说着,调皮地向着云不知瞅了一眼,那云不知白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这就好,这就好!”薛家父母摩挲着胸脯,都松了一口气。张家老爷则道:“我会补偿你父母的。”那口气中,倨傲倒大过感激。

    那表哥似是没听见,只是久久地凝视着之遥,之遥也久久地凝视着表哥,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张家公子脸上不由有些阴晴不定。

    “那就请两位大王带着这位公子哥儿回……回府吧”,那司仪陪着笑道,胖胖的脸上挤出好几个下巴,“今天正是好日子,两位……”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瞅了瞅云不知和表哥,“两位也好早……早成好事……”

    坐中的宾客听了,也都不由憋着笑。

    却见廿廿稳稳地坐到喜堂上,又悠然地喝起了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忙不忙。”

    那张家老爷见状,回头吩咐了下人一声,马上有人送上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明晃晃的银子。坐下众人不由都“啊”了一声,眼中闪着贪婪的欲火。

    只听那张老爷道:“一点小意思,请大王笑纳。”语气中倨傲依然。

    廿廿却朝那些银子看都不看上一眼,说道:“你当我们山匪不要面子的?”

    众人一惊,不知她是何意。张家老夫人小心翼翼道:“大王是嫌这银子少吗?”

    廿廿摆摆手道:“我们做山匪的,千辛万苦来劫了大户人家的喜堂,结果就领了一个小白脸回去了,你们是该结婚结婚,该吃酒吃酒。哪有这么善良的山匪?”

    他这一席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

    “大……大王,您还想要怎样?”薛家老爷陪着小心问道。

    廿廿道:“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我们山匪十恶不赦,自然是要拆了你们这门婚。”

    众宾客听廿廿自己评价自己十恶不做,心中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只有薛家父母的心又提了上来,那薛妈妈赶紧道:“大王,您可是答应了要放了小女的。”

    廿廿粗着嗓子挥挥手:“答应了,自然是作数的。那就……”她转了转眼睛,指着薛之遥和她表哥道:“那就让这两个人成亲,然后我们把这小美人儿的老公抢走,不就是又拆散一对是一对了嘛!”说着,得意地拍手笑着。那可爱的神色,却是脸上伪装的装容都挡不住的。

    “万万不可!”张家公子道,“这是我媳妇儿。”那张公子对薛之遥并无几分情意,但见了她盖头下面的花容月貌后,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不舍。

    “好呀,那你俩成亲,我们把你抢走,拆散你俩这对苦命鸳鸯。”廿廿一脸坏笑看着张家公子。那张家公子忙向后退了退,摆摆手道:“不,不用了,还……还是他们两个般配……”

    廿廿嘿嘿一笑,“我觉得也是。”这句话,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小女人的柔情。张家公子亦是阅女无数,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晃了晃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着刀疤的小胡子男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连张公子都说他们两个般配了,你们两个今儿个就在这里拜堂吧!”廿廿笑着牵起两人的手,将他们拉到喜堂中央,冲那司仪道:“快喊你的一拜天地。”

    那司仪愁眉苦脸地看看张家老爷,又看了看云不知手中明晃晃的大刀,苦着声音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不一会儿,薛之遥和表哥竟是拜了堂,成了亲。两人相视凝望,目光中的柔情和绝望相互纠缠。

    “呀!我倒忘了!”廿廿拿着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咱出来时,山寨锅里还炖着肉,怕是该炖糊了,咱得赶紧回去看看。”廿廿这话却是冲着云不知说的。

    云不知当真是哭笑不得,心道:“你编个理由能不能编个合理点的,堂堂山大王,手下连个看火炖肉的都没有吗?那还充什么山大王。”

    廿廿拉了云不知匆匆向外走,蓦地又回头道:“我回去看锅里的肉,你们一对小夫妻要恩恩爱爱的,我过几天就回来拆散你们!”说着,瞅了张家公子一眼道,“若是我回来这个小美人儿换了相公……反正换了谁我就带走谁。”说着,学着尹天旷的样子坏坏一笑,便拉着云不知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张薛两家,和在坐的宾客众人都莫名其妙的。这对劫匪这么一闹,没劫银子,也没劫人,只是给新娘换了个新郎!那些看热闹的不由暗叹这两个劫匪干的也太不上心了。

    话说廿廿与云不知两个离了张府,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住客栈,怕露了馅,便还是在郊外找了个土地庙落了脚。廿廿脱了伪装,这一路上不停地叽叽喳喳地就着大闹张府喜堂的事说说笑笑,云不知则一直沉默不语,但却也不去打断她。到了土地庙,廿廿还一直说说笑笑的,云不知却凝然朝着庙中望去,廿廿奇怪,顺着云不知的目光望去,还没看明白什么,只听一人大喊:“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