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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跟他的好兄弟百无聊赖的在街上逛着,半个时辰了也没几句话。
“喂,我说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魂儿飞了呀?”
“没有,就是阿韵已经去柳城一个月了,偶尔有信鸽来回送消息,但也不知道她到底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霍沄洺淡淡地说。
“那你既然这么放不下,就去看看呗。”
“不行啊,前几天练剑的时候跑神,师父说我最近太闹,勒令我好好练功,今日是正巧师父回宫里办事去了,师娘才让我出来透透气。”
“那你就放心吧,既然她说万安,就应该没什么事,她是去自己的姑母家,又不是虎狼窝,能有什么事。”靳佩哲又说,“不会吧,你还真的看上她了呀?”
“嗯,看上了。”男孩的声音斩钉截铁。
靳佩哲的想法完全不一样,问道:“你想好了吗?你家是青召国公将军,他家就是个五品言官,你俩这家世也不合适啊?”
霍沄洺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肤浅。”
霍府,星岚阁,
二爷从宫里回来就把霍沄洺叫了去,说:“洺儿,下月初玖,旭川峰家老爷办了酒会,我跟你师娘明日便启程过去,大概需要十日,你在家帮着师父盯着习武堂,你跟他们都不许偷懒,你是大师兄,要有责任心。”
“师父,为什么不带我去啊,我也想去。”
“你去了,谁帮师父看着习武堂,听话,下次带你去。师父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点峰家的酒,让你也尝尝。”
“好啊,师父,之前你都不许我喝酒的。”
“峰家的酿酒手艺是君上亲封的天下第一,他家的酒都是内宫特供,这正好到了他家去年桂花酒开坛的日子,一共才三坛,一坛奉给君上,剩下的便请了些友人一起品尝。但他家的酒,无论什么,都是香醇十分,可谓佳酿。我平日不准你喝酒,是怕你醉酒误事,酒喝多了没好处,但是他家的酒,一般人都喝不到,可以带回来给你尝尝。”
“好,师父,那徒儿就替您好好守着习武堂。”
“洺儿,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就去跟厨房说,好好吃饭,按时休息。”夫人说着,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沄洺,“师娘给你留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可也别太挥霍了。”
“不用了,师娘,这月的零用钱够花。”
“师娘给你的,拿着吧。”二爷开口说,霍沄洺才接下,说了句,“谢谢师娘,您路上小心,可别累着了。”
“你放心吧,有你师父照顾我呢,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第二日一早,二爷夫妇就跟着靳宁震夫妇一起出发往旭川。
霍沄洺起了个大早,带着羽泽就去了习武堂。
“众家的小公子,师父有命让我看着你们练功,但我还有事要去做,这十天,习武堂停学,你们都回家吧。”说完,霍沄洺不顾小公子们在下面的交头接耳,预备带着羽泽去找靳佩哲。
“沄洺!你干嘛去?”习武堂众弟子之首子清上前拦住他。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子清说:“不行,二爷交代了,你得带着我们练功啊,怎么能停学呢?”
霍沄洺给他洗脑:“好哥哥,这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师父他如何知道呢,咱们都把嘴看严实了,不就行了?”
“这......”子清犹豫了。
“好啦,子清哥,何苦给自己找罪受呢,我师父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这几日咱们都得要休息一下,等我师父回来的时候,我必已然归来,到时我们一起切磋武艺,岂不甚好?”
霍沄洺轻拍了下子清的肩膀,转身跑出了习武堂,去靳家找到佩哲。
“走,牵三匹马,去柳城。”霍沄洺冲进佩哲的内房,眼中的激动已经不加修饰。
“真去啊,干爹早上刚出发,你就这么等不及了。”靳佩哲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老实地站起来,去收拾东西,拿起钱袋子,又换了件衣裳。
他的柜子里,都是浅色的衣裳,白色的,蓝色的,浅绿色的。
“羽泽,你跟原离去马厩选马。”霍沄洺嫌弃靳佩哲太慢,换好衣裳还得梳头发,就吩咐羽泽去。
“哎!你怎么不牵你家的马?”靳佩哲问。
“牵我家的,张叔不就知道了吗?张叔知道我师父就知道了,师父让我盯着习武堂的弟子练功,不让出来,那我不就露馅了吗?”
靳佩哲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干爹不让你出来,你还敢让我跟你去柳城找她?你哪来的勇气啊?”
“不光要去柳城,这十天师父不在,等咱们从柳城回来,你还得陪我去一趟竹居阁。”
“那是花楼啊,你去那干嘛?”
“我没去过花楼,师父要是在家,我去花楼不得被他打死,趁他不在,我想去看看。人家都去过了,就我没去过。”
“我也没去过,但我不想陪你去,我怕干爹知道我跟你去花楼会先打死我。”
“不能,我掏钱,这次你必须陪我去,咱们也不干坏事,就是好奇,去看看花楼是什么样的,听说,竹居阁是花楼里最贵的,我可带够了银钱,就这一次机会,下次就去不了了。”
靳佩哲也没去过花楼,自然好奇。
三人骑马次日才到柳城,霍沄洺跟靳佩哲都不认路,还是羽泽找到了箫祁韵姑母家的位置,敲门便进去了。
经人引见,到了箫祁韵姑母的住处,上次已经见过面了,这两个小公子都是谦卑有礼,稳当得体,没有长辈会不喜欢这样长得好看又有规矩的少爷吧,何况还是将门之后。
经得长辈允许之后,霍沄洺跟靳佩哲到箫祁韵的住处等着,中午一下学,箫祁韵回到房间,推门看见霍沄洺,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按着规矩是先行礼后请坐的,弄得气氛有些客气。
“你们怎么过来了呀?”这一个月的女学课上的,让本就是一身闺秀样的箫祁韵又拘谨了不少,说话轻声细语,笑不漏齿,行不带风。
霍沄洺没说话,靳佩哲先道出了他的心生:“还不是有人想你想的不行了,天天嘟囔着要见你,刚放出来就飞奔而来了。”
“别瞎说!”霍沄洺佯装生气,阻了靳佩哲的话,却不可察地耳尖发红,接着说,“就是最近闲下来了,想吃上次的鱼糜粥,就抓着他俩过来了,顺道看看你好不好。”
箫祁韵微微一笑,这笑落在霍沄洺脑子里,翻过,炸开。
她说:“好啊,女红先生刚好下午有事,停了半天学,我这次带你们尝尝另一家更好吃的味道。”
女孩站起身来,说了句:“那你们稍等我下,我换身衣服就来。”说完话,便进了里屋去,霍沄洺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直到里屋的门掩上。
靳佩哲把手搭在沄洺的肩上,轻声说:“哥哥,你的心思能不能收一收,我都瞧不下去了。”
“瞧不下去你就把眼睛闭上。没人逼你看。”霍沄洺天性略带腹黑,但只有在佩哲和羽泽这两个他极为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显现出来。
箫祁韵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装扮,这次是一身浅粉色,显出了她闺阁女孩的温婉可爱。
“走吧,离这不远,我们走过去就好了。”箫祁韵迈着微步,走路的时候,连头上簪子的流苏都一点不动,这一个月,还真是没白学。
几人到店便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一人一碗鱼糜粥,小二笑着冲霍沄洺点头,伸手。霍沄洺偏头看着靳佩哲,他几分矫情地把头转向别的地方,霍沄洺轻轻咳嗽了一声,佩哲立刻转了回来,掏出钱袋里的碎银递给了霍沄洺,面上还赔着笑脸。
箫祁韵一本正经地研究着这次的鱼糜粥:“这家的鱼糜比上次那家新鲜一点,还配了些豆腐,口感更好了,你们尝尝。”
霍沄洺盯着手里的碗,并未动筷。羽泽一看便开口叫来小二。
“公子,怎么了?”
羽泽跟小二说:“把这碗撤下去,换一碗没有葱的吧。”
“哟,公子,这粥都撤了柜,可不好再拿回去了。”小二有些为难。
靳佩哲从口袋里又拿了些钱,递给小二,说:“那这碗我们也要了,你叫后面再去做一碗不放葱花的鱼糜粥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公子您稍等。”小二接了钱就下去了。
箫祁韵看着霍沄洺,轻声问道:“你食不得葱啊?”
霍沄洺解释道:“是,小时候不知道,碰过一次,浑身发热,还会起一些红色的疹子。叫了郎中来看,便说是不能食葱。”
“我不知道。”
“没事,以后就知道了。”这句话,不知是霍沄洺说给箫祁韵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不能吃葱这件事,佩哲跟羽泽都知道,而且都记在心里,每次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点菜的时候都会告诉小二所有菜中不能有一点儿葱,葱沫儿都不行。
这次,靳佩哲跟羽泽很默契地没有多言。
吃完了午饭,箫祁韵说,“这附近建了个园子,听说里面的花都开了,很好看,咱们一块去瞧瞧?”
虽是邀请几人一起去看花,但她的眼睛却是看着沄洺。
靳佩哲很能看明白眼色,拉着羽泽往后退了一步,跟沄洺说:“对了,我上次回去跟我爹爹说起柳城,他说有一家店做的乌芝粉味道色泽都是极品,让我下次去的时候给我阿娘带些回去,我跟羽泽去转转,就不跟你们俩去园子看花了,下午我俩去箫夫人府衙对面的客栈找个房间,咱们在那见面,休息一晚明日就回去。”
“不!”霍沄洺快速拒绝,“再待两日吧。”
“你......”靳佩哲还没开口。
“就这么说定了,你俩忙去吧,我们走了。”霍沄洺快声说,说完便借着机会,轻拉祁韵的手腕,转身带她走了,祁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沄洺拉走,她头上发簪上的铃铛叮叮响,男孩回头看着女孩,女孩也正抬头看着男孩,二人视线相对,画面唯美。
箫祁韵突然萌生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如果自己的未来真的是做了眼前这人的夫人,也是很好的。他的容貌轮廓,是多少待嫁女子的梦中人啊,他凌冽的线条,对她说话时候的刻意温柔,都是别人比不上的,他本是一身的端庄雅正,偶尔的启唇一笑,有多妖邪妩媚,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箫祁韵很清楚,她不配这样想,她不配得到眼前这个天之骄子,天剑后人。甚至连靠近他,都是她的奢望。
离开了靳佩哲和羽泽,霍沄洺慢了下来,走在前面,拉着箫祁韵的手并没松开。霍祁韵轻轻低头看着霍沄洺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娇嫩而白皙,半分没有手握利剑的粗糙感,握着她很舒服,很温暖。
二人走进园子里,这里的花都开了,满园子的玉兰花,洁白朴素。
箫祁韵瞧着这花,有些讽刺。
白玉兰的意义是,爱本纯洁无暇。
二人向园子深处走近,满园子最中间的一棵玉兰树是福树,上面挂满了祈福的金色字条,树下是一对一对的才子佳人。
旁边有买金字条的小贩,霍沄洺拉着箫祁韵走过去,稍有试探地跟她说:“咱们也写一幅字条挂上去祈福吧?”
箫祁韵笑着点点头应下。
霍沄洺欣喜坏了,给那小贩好几块银钱,远远超过了一张字条的价钱。
借来笔墨,霍沄洺用他最喜欢的字体,工工整整写下: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然后在下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箫祁韵接过他手里的笔,上面还留着他的余温,纸条上的字体清秀,她庄重地写下:十里红妆,必不负君。在沄洺的名字下面,留下了她的名字。
这一刻,霍沄洺笑了,这是祁韵第一次看见沄洺这样的笑,阳光,俊朗,仿佛冬日里一抹骄阳,三月阳春瞬间化暖。
她在一瞬间动容了,想着,这样一个男子,在最圣洁的玉兰树下和她许下一生的承诺,其实无论结果怎么样,至少在这年华中,有这样一个人与自己畅想一生,也算足矣。
霍沄洺心里想着,他从未说过要予她一辈子这样的话,今日这个地方是她引自己过来的,那便是给自己暗示,所以刚才的那些动作,他都是怀着赌徒的心态做的,直觉告诉他,他是对的
他轻声开口:“你把眼睛闭上。”
箫祁韵笑着说:“干嘛呀?”
“听话,闭上。”
箫祁韵轻轻闭上眼睛。霍沄洺从怀中掏出一物,系在箫祁韵的脖子上。
“好了,睁开吧。”
箫祁韵低头看到自己脖子上多出来一个喜鹊锁。
喜鹊锁,锁的是有情人,锁的是对未来的期许,锁的是一双决定此生共白头的良人。
“这是......”箫祁韵望着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喜鹊锁,我看你脖子上没挂什么首饰,我想要做第一个送你项饰的人,你离开之后,我跟佩哲在街上逛,机缘下得到这东西,便觉得很适合你。”霍沄洺缓缓说出这话。
女孩子将男孩子送的东西戴在脖子上,便是心有所属,非他不嫁。
箫祁韵并未摘下这锁,反而是说:“挺好看的,谢谢你呀。”
其中意义二人都没挑明,但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又拉着手回去,霍沄洺先回了客栈。
箫祁韵临进门前,跟沄洺说:“明天上午我要习学,晌午你来找我吧,我新学了烹茶的手艺,做给你尝尝,听说霍夫人为人妇前,是满城姑娘中最会烹茶的一位了,你尝尝我的,看看差在何处,我再好好练。”
“好。”霍沄洺痛快地应下。
他这个年纪,还真的不曾想过,爱情竟是如此顺利的。
话本中不是说,一对有情人想要终成眷属,是要历经重重劫难,经过天神的检阅,地神的鉴证,最后上达月神,批准后才能拜天地,祭众神,于是要重金礼聘,红妆十里,将男子的一腔真心流露于世,将女子的缠绵爱意昭告天下,才能顺顺利利洞房花烛。
这一对,明显顺利地有些不符常理,是要遭天谴的。
次日,
说是晌午,霍沄洺从巳时便到祁韵房中等着,祁韵昨天便嘱咐过房中的下人,若是霍家公子到,一定好茶相待,不可怠慢。
霍沄洺轻车熟路找到箫祁韵的住处,房中女官奉上好茶后便退下了。
刚坐下不到半个时辰,房门从外面推开,祁韵便回来了。
“不是说让你晌午来吗?这么早就到了。”
今日的箫祁韵有些不一样,好像和沄洺的关系又近了一些,没有那么多拘束,没有那么多规矩。
“那你呢,不是说晌午才下学。”霍沄洺也是一样。
“侍女跟我说你到了,我连忙回了先生过来招待你,你竟还不领情?”
“领情领情,我是等不及你的茶汤了,这碗茶我可一点没动,现在口渴的很,你快烹茶给我,待会带你出去吃饭,佩哲等我们呢。”
“行吧,看在你不喝别人的茶的份上,我亲手做给你喝。”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祁韵给沄洺端来一盏茶,“你尝尝,跟夫人的比,差在哪?”
霍沄洺轻轻呷了一口,确实是回甘无穷,他说:“好喝,你的手艺真好。”
“这杯茶,用的是前些日子清明时候收来的荷露泡的。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些,本想着过些日子找时机回去看你的,没想到你却先来了。”
“怪不得,我喝着有一股荷香。”
“那跟夫人比呢,我的好喝还是夫人的好喝?”箫祁韵一直追问着沄洺。
霍沄洺脸上的笑微不可查地收了几分,轻声说:“我也没喝过几次师娘做的茶,自然也是没法给你比较的。”
自然是没法比较,夫人的茶,好喝的原因有二,一是茶种名贵,师娘的茶用的都是一年也得不了多少的名茶。二来,婚后的夫人,只给她郎君一人做茶。
箫祁韵这杯茶,品上去乍有茶叶的苦涩,咽下去才留有微甘,只是因为用了清明的荷露,才提升了茶叶的整体调格。
“你亲手给我烹的茶,是我喝过最好的茶,不需要跟师娘比较,我喜欢就好。”霍沄洺又重申了一下。
说完,他将杯中茶高饮几口,说到,“今天中午吃过饭,我们就回去了,也耽搁了三日了,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就被张叔发现了。”
“那,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啊?”
“我不过来了,我在这影响你研习,等你回京,我天天陪着你。”
“哦,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啊?”箫祁韵小声说,面带娇羞。
霍沄洺一笑说:“那你就好好学,早点学成,早点回去。咱们也不用相隔两地,互相牵挂了,这次回去,我就跟师父说,让他早点去你家提亲,早点准备。”
“你胡说什么呢,过几年再说这个也不迟,反正,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也明白我的,就好了。”箫祁韵脸颊微红,把手搭在霍沄洺身前,霍沄洺很自然地握住。
“行,听你的。”霍沄洺说完就拉着箫祁韵往外走,几人用过午饭,霍沄洺和靳佩哲就上马回京了。
路上,就听霍沄洺哼着小曲儿,神态轻松,羽泽凑上去问,“少爷,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你管我?待会你自己回家。”
“为什么!”羽泽大惊,问道。
“我要跟佩哲去竹居阁,没带那么多钱,不够你用的。”霍沄洺冲着自己的小侍从龇牙一笑。
靳佩哲在旁边听得一乐,羽泽过来问:“佩哲少爷,我家少爷是不是中邪了,好可怕。我现在要是自己回家的话,还没等二爷回来,我就得被张叔打死,单说带少爷夜不归宿这一条,张叔就能咬住我错处不放,佩哲少爷,你一定不忍心看我被打死吧,你救救我,带我去吧!”
“我救不了你,我没钱,我的钱都被你家少爷在柳城败光了,要不你去讨些银子,看看能不能有富家小姐把你买下来?”靳佩哲一边乐一边说,把羽泽耍的团团转。
“哼,您都跟我家少爷学坏了。可不能再跟他一块玩了。”羽泽只好骑着马放慢些步子,默默跟着两位少爷。
这么多年,霍沄洺是什么性子,羽泽自然清楚,他总是在语言上对自己种种嫌弃,每每都是把话说得狠,实际上,自己在少爷心中是什么分量,谁都清楚。他刚才就是那么一说,不可能让他自己回家的。
几人回到京中的时候,已经宵禁,内安城的大门紧闭,三人在城门外的小客栈住下。
第二日早上,靳佩哲跟羽泽都是早早便醒了,二人心照不宣地轻声梳洗,并未惊醒霍沄洺,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大梦一场。
佛说,心有所想,夜有所梦。
霍沄洺的梦里,全都是那个俏丽身影。她一身红衣,轻轻一摆便令人心碎。略施粉黛,便叫她艳压京都闺阁女子,也不是说她究竟如何容貌过人,但在霍沄洺心里,就好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一样。
一眼倾心。
提前叫人在从箫府到霍府的路上铺满鲜花,花瓣在地上便形成一条花路。她的红裙下摆拖在花路上。这番姻亲,是她高攀了,按规矩,他只能在府邸门口等着他的心上人缓缓从花轿上走下来,大红的轿子十分亮眼,他的弟弟扶着她的手,她头上盖着红纱,红纱下,是霍沄洺花重金请匠人为她打造的一副赤金冠,冠顶很高,所有的璎珞绸缎都是正红色,她嫁过来之后便是身份高贵。
冠上挂的都是极珍贵的各色头饰,按着礼制,他给不了她凤冠霞披,但是属于她的,都是最好的。
她如凝脂般的胳膊上缠着绸披,纤细白嫩的手拿着团扇遮住面容,团扇以金制,红色的绸子上面挂了流苏的珠花,坠下来影影绰绰,取团圆吉祥之意。
路边两旁都是亲友百姓,吹拉弹唱响彻天际,满京城都知道箫家长女嫁了霍家的公子,是天见的良配。
他向他的心上人伸出手,刚碰到她的裙摆,便见一阵极光,他的心上人消失在一片光亮之中。
身边万物也都殆尽,只留他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家宅。
霍沄洺猛然惊醒,枕边有些湿润,原来,不过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