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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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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玉若是心思通透之人,这样的人往往看破许多,心里最容易受伤。

    即一一轻轻回握了她的手,以示安慰,“公主的身体还需静养,切勿过度神伤。”

    “本宫一切都明白的。”南宫玉若轻轻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已经接受了鬼胎一事,不得不说,这位长公主的心理确实要比一般产妇要强大得多。

    “即大夫,经此一事后,旁人我总是信不过,即便是住在这暖玉阁也放不下心来。贵妃有孕,父皇须得常常去照料她,更没法常来看我。”

    “能不能拜托你,替我调理身子,直到痊愈,好吗?”她极为真诚的眼神倒让即一一不敢直视,若说自己对上的是那骄纵跋扈、对人颐指气使的昤贵妃,自然是一口回绝了她。

    可长公主如此谦逊真诚,毫无居高临下之姿,竟隐隐有些求助的意味。

    想必也是因此事对自己身边人起了疑心。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点瞬间如瀑布倾下,即一一尚未应声,雨势片刻之间便已成倾盆之势,引得众人侧目。

    这场积聚了数日的雷雨,终是如洪水猛兽一般,一瞬间吞噬了皇宫的宁静,一如即一一无力与之拼搏的命运。

    既然一时逃不出,那何不,先找个大点的靠山,想办法活下去。

    她回首对上南宫玉若,几不可见的笑了笑,沉声应道,“承蒙公主厚爱,既然您愿意信任民女,民女自当竭尽所学为您诊治,助您早日养好身子。”

    南宫玉若终是放心了似的开怀一笑,“太好了,有劳即大夫替我忧心,那咱们明日就启程回府吧,在这儿呆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知何时,她的自称已经从“本宫”变成了“我”。

    “公主心中莫急,您现在身体还未恢复,不宜到处走动。”

    “可我得……”

    “民女知道,您放心不下公主府,更放心不下那些没照顾好您的下人,怕他们毛手毛脚,再照顾不好驸马的起居。”

    南宫玉若渐渐安静了下来,即一一眼神向后示意,继续说道,“您放心,陛下自然会派人替您看顾好公主府,您要是想快点把病养好最好还是呆在这儿暖玉阁静养。”

    “民女自会不时进宫来替您请脉诊治,请公主放心。”

    “好,好啊。”南宫玉若还没出声,皇帝先替她答应上了,“玉若啊,你总算是请到了一位好大夫,你得听大夫的话,这次可不能再绝食绝水,闹着回府了。”

    南宫玉若轻叹了口气,算是应下了,“父皇,你净寻女儿的开心。”

    “哈哈哈哈哈,”长公主出事以后,皇帝难得笑得这么开心,“来人呐,赐即大夫尚医监之职,赐金牌一块,直隶于宣政殿,听朕指令。”

    “即大夫,”南宫玉若碰了碰呆楞住的即一一,笑言,“还不快去谢恩。”

    即一一立时警醒,“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民女,不,微臣谢陛下隆恩。”

    “陛下这是,要从砚安身边抢人啊,这份殊荣忠肃侯府可怎么担当的起。”沈砚安略过地上微微发颤的女子,满目笑意的对上皇帝,起身顺势将人扶起。

    皇帝无奈指着他,语气嗔怪,“你小子,可真会把架子往自己身上揽,朕赏的是人家姑娘,可和你忠肃侯府没有半分关系。”

    “咳。”皇帝一眼瞟过去,沈砚安眉梢微挑,手立时从即一一的胳膊上拿开。

    “看来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了,朕今日开心,也睡不着,砚安你就随朕去正殿下会儿棋,让她们姑娘在这儿聊聊体己话罢。”

    “是,陛下。”

    沈砚安给了即一一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自己便随着皇帝往玉芳殿而去了。

    这暖玉阁说来,也不过是一个布置稍显华丽的屋子,自是盛不开他们几人,况且沈砚安是外男,与长公主呆久了自然是不好的。

    最主要的,是皇帝有另一层打算。

    即一一看着早早备好的一应问诊器具,便突然明白了,自己能留在长公主身边看上去全是南宫玉若的意愿,其实还是少不了皇帝授意的。

    这上好的银针,药材可不是一个公主的规格就能拿到的吧。

    既然皇帝厚爱,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公主,请让微臣替你搭脉。”即一一拿着上好的绢布帕子,轻盖在南宫玉若的手腕上,静静感受着她脉搏的流动。

    片刻,她撤下绢布,开始拿笔写下药方,思维迅捷之势让南宫玉若也为之惊讶。

    “即大夫,不对,现在该叫你即太医了。”南宫玉若轻笑着唤她,“方才那些都是父皇的赏赐,并没有我的心意。”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补偿你什么,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即一一抬眸,笔间墨晕染了纸上娟美的字,她略过门外直挺挺站立的身影,应声道,“既然如此,臣确然有一事,要请公主帮忙。”

    ……

    京业城外,白石岭石碑处,一组队伍,如马踏飞燕般侵掠而过,地上积水被溅飞,在滂沱大雨中却不见任何声响。

    他们经过之地,留下了难闻的腥气,像是成群结队落水的狗,在雨水的浸染下越来越大。

    不远处,带着“邺”自的黄底红字旗帜被拦腰斩断,路旁一堆堆的泥沙和石块全都混乱不堪,哨亭里,微弱的烛火在狂风肆虐之下渐渐暗淡。

    大雨之中,没人知道这处守卫森严的官道修葺处,发生了什么。

    夜,在大雨停止时,褪去了颜色。

    ……

    天刚一亮,即一一与沈砚安便分别从暖玉阁与玉芳殿出来了,几乎是一夜未眠,两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今日无需上朝,皇宫比之以往也清静了许多。

    “陛下呢,他昨夜不是和侯爷你在一块儿?”即一一看着沈砚安身后空旷的殿宇,不禁问道。

    “陛下啊,早早就被华宸殿的人叫走了,昤贵妃害怕打雷,非要陛下陪着,说是用阳刚之气镇压,才能护得住腹中胎儿不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