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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殿。
京都文武百官皆奉诏参加朝会,等候朱恪率使团有功之臣面见文帝。
陆沉也在奉诏之列,因最高官衔乃太子少保的缘故,被位列于文官集团第二梯队,仅在内阁首辅以及几位阁老之后,与六部尚书平起平坐。
到了隅中,文帝坐上龙椅,百官山呼万岁。
半刻后,只听殿外传来太监的尖锐嗓音道:“赴突厥使者朱恪携使团成员回京觐见!”
话音一落,朱恪便带着十数官员走入殿中。
朱恪一马当先,居中站定,撩起裙摆,跪地便拜,“臣朱恪,拜见陛下。”
跪拜之礼,在大齐并不时兴,可朱恪施此大礼,他身后的那十数官员却也不能只拱手作揖,随后便也依样画葫芦,相继跪地磕头,齐声道:“臣等参见陛下。”
文帝显然心情甚好,一摆手道:“平身平身,塞外苦寒,诸卿此行,穷尽辛苦,办事圆满,扬我大齐国威,朕当厚赏。”
如何赏赐这些有功之臣,早在使团回京的路上,内阁便已然商量妥当。
钱谨当即宣读封赏圣旨。
待宣读完毕,朱恪领头使团众官员磕头谢恩道:“臣等叩谢陛下!”
可文武百官却是不由一阵骚动,窃窃私语。
盖因朱恪竟是被破格连升三级,从不过一介区区鸿胪寺典客署七品即令,直接被擢升到了都察院四品佥都御史!
如此封赏,未免也太圣恩浩荡了些。
大部分官员皆都颇为不解,文帝素来赏罚分明,可如今这是怎么了,朱恪此去突厥不过是打理战后事宜,说白了,就是仗着大齐的胜势,到荒原上耀武扬威去了,这份差事任谁恐怕都能办好,何以竟仿佛天大功臣似的,回来便被擢升三级?
唯有少数人心里明镜,此去打理战后事宜,确实算不上多大的功劳,可顺利推行同化一事,却是大功一件!
朱恪将这件事办得如此漂亮,陛下又岂能不给与厚赏?
只当听不见百官的质疑声,朱恪径直对文帝拱手道:“陛下,突厥使者,此次也随微臣一道返京,恳请面见陛下,一表突厥愿永世臣服大齐之意。”
文帝淡然道:“宣。”
钱谨随即扯着嗓子喊道:“宣突厥使者入朝觐见!”
随朱恪回来的突厥使者,正是那位突厥的智者——拔都。
拔都持节系符,缓缓入殿,单膝下跪,施以荒原礼节,恭敬说道:“突厥使者拔都,拜见大齐皇帝陛下。”
文帝说道:“免礼。”
拔都道:“奉可汗之命,拔都代表突厥,向大齐皇帝陛下俯首称臣,愿大齐与突厥,永世友好,互不侵犯,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突厥在大齐周边诸蛮族之中,不仅是实力最强的,同样也是骨头最硬的,可终究亦被大齐给打服了,文帝不禁龙颜大悦,“好,突厥有此诚意,朕心甚慰,知尔等身于苦寒之地,委实过得不容易,朕便赏尔等丝绸、绢布两万匹,望尔等能牢记誓言,莫要再做出侵犯大齐之事,不然下次,可就没有和谈的机会了,我大齐定当马踏荒原,荡平尔等,听清楚了么?”
拔都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神色,但还是以恭敬的语气说道:“突厥定牢记誓言,不敢再犯!”
文帝站起身,心情甚好,一挥手道:“朕已摆好酒宴,为使团接风洗尘,诸位爱卿,拔都使节,随朕移步吧。”
钱谨尖声道:“起驾——”
余音未歇,早已等候多时、忐忑不已的江沖突然越众而出,拱芴说道:“微臣有本启奏!”
身在文官集团中的陆沉深吸口气,终于要开始了!
满朝霎时一寂。
文帝止住脚步,皱眉道:“卿有何本启奏?”
于此时启奏,委实不合时宜,满朝文武皆不由诧异不已,不明白这平素溜须拍马、谄媚逢迎的江沖,怎的竟如同失了心智般,做出如此扫兴之事。
钱谨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个蠢货,要干什么?
在文武百官的诧异目光下,江沖神色坚决,大声说道:“微臣奏内庭监掌印太监行不法事,共记六十七条,尽拟于奏章之中,请陛下过目!”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众官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可思议之色。
没听错吧,钱谨手底下的头号狗腿子,居然会弹劾他的主子?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闻听江沖竟然要参自己,钱谨面色大变,气得胸口起伏,差点便没忍住从一旁的殿卫手中夺过刀剑,冲上去将江沖给劈死。
钱谨拼命压住怒火,目视江沖,暗暗咬牙,额头都止不住的青筋暴起。
这个狗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他疯了不成,敢参咱家!
满殿陷入一阵骚乱,唯有陆沉淡定自若。
排在武将集团第一位的叶寰神色复杂的瞥了陆沉一眼。
文帝也被惊个不轻,面色隐隐浮现怒色,但当着文武百官,还有突厥使节,却是不能对江沖的参奏置若罔闻,只能坐回到龙椅上,沉声道:“拿来给朕看!”
钱谨一动不动,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
一旁的秉笔太监黄安见状,急忙过去从江沖的手里夺过奏章,转回呈给文帝。
文帝大袖一挥,接过奏章看了起来,越看越是止不住的怒火上涌,蓦地拍案而起,将奏章砸在钱谨的身上,大喝道:“狗奴才,你干的好事!”
钱谨吓得噗通跪倒在地,惊慌道:“陛下息怒。”
文帝寒声道:“拿起来看看,这奏章写的,可有诬告了你!”
钱谨颤抖着双手捡起奏章,胡乱扫了一眼,岂能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桩桩件件,俱是属实!
江沖作为他的头号狗腿子,他那点破事儿,几乎就没有江沖不知道的。
如今这些事都被江沖翻了出来,他只觉如晴天霹雳,尽管努力压抑惊恐,可双手还是颤抖到连奏章都拿不稳了。
啪!
奏章摔落在地面上,他更是惶恐,随即狠狠磕头,颤声道:“主子爷明鉴,全都是诬告,老奴绝对没有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