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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为真心交好而来,可有句话不知道甘老丞相听没听说过,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事还是算清楚的好。”陆沉接过清风煮好的热茶,在嘴边微微一抿,然后说道:“甘老丞相还真不外道,齐晋刚刚建交,您便请我大齐帮忙,可就算是亲兄弟,请兄弟帮忙也是要有价码的,至于老丞相所说的‘必为我大齐坚强后盾’,这不是兄弟应该做的么?齐晋建交,未来我齐国也会坚定不移的与贵国站在同一战线,难道老丞相以为天底下竟有白吃的午餐?”
“兴许有,但在陆院长身上,怕是吃不到了。”甘衡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似觉索然无味,便将茶水倒了一地,随即冲一旁的清风嚷嚷道:“混账!竟拿这等烂茶叶子糊弄陆院长,还不快去取好茶来招待!”
面对甘衡没来由的怒火,清风措手不及,不由一怔,旋即叉腰气道:“哪来的好茶招待,你那点俸禄救济贫民都不够,这点烂茶叶子,还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想要好茶,自己买去!”说罢气哄哄的跑了。
甘衡怒气冲冲,望着清风夺门而出,旋即看向陆沉,一笑道:“娃娃不懂事,陆院长莫要见怪。”
陆沉摆手道:“老丞相两袖清风,廉洁清明,在下汗颜啊。”
甘衡道:“言归正传,方才陆院长说什么来着,唔,想起来了,天底下没有才吃的午餐,有道理,果然是至理名言啊,既然陆院长如此不客气,那老夫也就不与贵国讲究兄弟之情了,谈生意嘛,总得给贵国一个价码,否则贵国就算愿意解围,恐怕也未必会倾囊相助。”
陆沉笑道:“甘老丞相能理解,那当真是再好不过。”
甘衡沉默半晌,忽然说道:“一洲之地如何?”
陆沉一震,“什么?”
甘衡淡然道:“老夫是说,只要贵国愿意出兵相助,震慑我晋国国内宵小,便割让给你齐国一洲之地。”
割让领土……
这可是奇耻大辱!
陆沉设想过为了请大齐相助,晋国会付出何等代价,但无非也就是许些未必就能兑现的承诺,至于实质性的东西也就是金银财帛,甚至将皇室子弟充当质子,可陆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位老相竟然主动提出割让土地!
要知道,即便是战败求和,将城池洲土割让给他国,亦是耻辱之事,可现下甘衡只不过是为了请齐国出兵相助,却甘愿蒙耻受辱,割出一洲之地给齐国,陆沉一时竟是有些琢磨不透这位老相的心思。
“甘老丞相是认真的?”
陆沉按耐下震惊之情,缓缓问道。
“陆院长是觉得老夫在说笑?”甘衡并不像是在说笑,笑意收敛,神情无比严肃,“这件事已经得到我朝陛下允准,只要贵国愿意出兵相助,我大齐便割让一洲之地给贵国。”
穷孩子难当家啊,为了能够获得翻盘的资本,甚至不惜典卖家当,陆沉似乎有些突然理解甘衡了,这位老相难道便甘愿蒙耻受辱?无奈之举罢了。
割让土地,如此奇耻大辱之事,一旦传播开来,这位老相怕是得被整个东晋口诛笔伐,痛骂叛国贼!
甘衡不会不清楚将来可能面临的处境,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可见已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同时也侧面反应出,他对若无外力援助,仅凭一己之力对付陈阀,并无十足的信心。
这位老相还真是敢想敢做啊。
“如果我大齐答应你晋国的请求,不知贵国准备将哪一洲当做酬谢割让给我大齐?”
谈生意,陆沉还算在行。
这等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并非只要是土地,便都是好的,若是贫瘠荒芜,或是没有战略价值,要来何用?
甘衡显然早就有所准备,旋即从行囊里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展开在桌子上。
他伸手指向其中一片地域,说道:“陆院长且看,这就是我朝陛下痛心给出的价码。”
陆沉定睛一看。
荒洲!
“为何叫荒洲?”
陆沉笑问。
甘衡没有回答。
这位老相沉默,陆沉顿时心中有数,笑意更深,指着地图说道:“我看这地图,荒洲处于贵国偏中心地带,被三洲所包围,而且多平原,无险可守……甘老丞相啊,这也能叫做价码?说句难听的话,倘若将来贵国反悔,即便我大齐派出多少军队驻扎,也会被贵国一口吃掉。”
甘衡还是没有说话。
陆沉却没有打算善罢甘休,接着说道:“再者,此洲为何名为‘荒’,如果在下所料不错的话,盖因过于荒凉贫瘠吧?像这等既荒凉、又无战略价值的土地,我大齐要来何用?”
甘衡依旧沉默。
陆沉冷然道:“甘老丞相,请人帮忙,是不是该拿些诚意出来?你将这等洲域割让给我大齐,想来还有别的心思吧?”
甘衡终于开口,微笑道:“什么心思?”
陆沉说道:“我看这地图上,这荒洲乃贵国最大的洲域,看似诚意十足,可实际上呢?此洲荒凉贫瘠,我大齐得来,非但不能从中获取资源,还得派出许多兵力驻守,倘若有发展之意,更得从国中迁徙百姓过去。若有朝一日贵国反悔,想要将荒洲收回,此洲无险可守,我大齐就算派出多少兵力,也是守不住的。到时贵国非但重新收回了国土,而且顺便还连带着我大齐的百姓,还有我齐百姓勤勤恳恳建设好的荒洲……”
他说着直视甘衡,似笑非笑道:“老丞相好盘算啊,这哪里是请求我大齐出兵相助的酬谢,分明就是以防日后齐晋翻脸,以一洲之地,限制我大齐兵力的陷阱!这买卖,贵国是稳赚不赔,而我大齐一旦接受这等烫手山芋,必然赔的血本无归!”
甘衡又沉默了,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想到陆院长竟然还是个生意人,盘算的如此精细。”
老相叹道。
陆沉道:“甘老丞相慧眼如炬,在下确实算半个生意人,在贵国上层间风靡着一种名为香水的东西,实不相瞒,制造香水的胭脂铺子,正是在下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