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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寿惊慌道:“本官是后庭监掌印太监钱公公的干儿子,你敢对我动粗!”
后庭监掌印太监,在北齐实可谓权势滔天,虽是阉人,但谁若能与其沾亲带故,不啻于鱼跃龙门,更为无人敢惹的护身符!
奈何满朝百官皆对钱谨惧怕,唯独陆沉对其嗤之以鼻,听覃寿竟然是那死太监的干儿子,不由哈哈笑道:“认一阉狗做父,你覃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竟还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覃寿面色大变,未曾想陆沉竟狂妄到连钱公公的的面子都不给,更直斥其为阉狗!
“你……”
面对陆沉的步步紧逼,覃寿骇然后退。
陆沉冷哼道:“你若是不提钱谨那个死太监还好,既然提了,而且还自称是他的干儿子,那本官不仅要扒你的官服,还要定你渎职之罪,发配回吏部!”
猛然叩住覃寿的肩膀,覃寿不过一介文弱书生,顿时痛叫出声,旋即紧咬牙齿道:“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干爹都不放在眼里,莫要以为你做了督监院的副院长,就是什么大人物了,不愧是被夺爵的废柴,你怕是至今还不知大齐江山,到底是谁做主!”
其他四位署尊闻言无不是一惊,看向覃寿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这厮真是狗急跳墙了,连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
大齐江山谁做主?
当然是皇帝陛下!
就算是朝堂上,也还有儒家呢。
钱谨即便号称内相,权势滔天,呼风唤雨,但毕竟是一介阉人,不过是仗着皇帝的势而已,这大齐江山,也轮得着他来做主?
众署尊虽然多半都是靠背景来督监院的,但对靠山是太监的覃寿,却一向瞧不起,只是碍于钱谨的权势,一直不敢当着覃寿的面表露出来。
眼看这个平素在院中恨不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的覃寿终于遇到了克星,不由皆在心中大声叫好。
耳听覃寿连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陆沉摇头笑道:“钱谨那个死太监收你这么个干儿子,委实是倒了八辈子霉,你去问问你那死太监干爹,他敢说能做大齐江山的主么?”
说完重重哼了一声,扬手就是个耳光,将覃寿打得原地转了三圈。
待覃寿身形顿止,陆沉便将其官袍野蛮地扒了下来。
“来人!”
陆沉随即冲外喝道。
随即有署差夺门而入,拱手道:“属下在!”
陆沉冷冷道:“将覃寿交还吏部,并诉其渎职!还有,告知吏部,以后莫要什么歪瓜裂枣都往督监院里塞,若是再让本官看见这等货色前来就职,休怪本官将其乱棍打出去!”
署差面面相觑,但院长之命不敢违,还是照做了。
众署尊见状不由俱是胆寒,这位新来的副院长还真是嚣张啊,居然敢吩咐吏部做事,更敢辱骂钱谨是死太监,是阉狗!
这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六位署尊,就只剩下四位了,这四位想必也是稀松平常,恐怕比褚悠、覃寿强不到哪里去,但陆沉却是打算暂时放过他们,毕竟总得有人干活不是。
如果将六大署尊全都撵回吏部,督监院岂不要乱了套,一署有仇厉补缺,六署也得物色一位新的署尊尽快上任,文卷之事非同小可,不能有半分闪失。
“本官是奉陛下旨意,重整督监院,非常时刻,所以需用非常手段。”陆沉审视众署尊,铿锵说道:“尸位素餐、慵懒无能之辈,一经发现,当立即逐出督监院,绝不姑息!尔等暂时留院查看,但只要表现出色,以往是否曾懒政不作为,本官可以酌情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听懂了吗?”
众署尊看明白了,陆沉来督监院,就是砸他们这伙人饭碗的。
饭碗捏在陆沉的手里,众署尊岂敢怠慢,连忙拱手道:“下官等定尽心竭力。”
陆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其实本官并不想与任何人为难,但既然奉了陛下的旨意,就得对督监院负责,谁若是懒政不作为,那就是与本官为难,本官岂能姑息!本官不管尔等背后靠山是谁,只要能力德行与督监院署尊不相匹配,立刻交还吏部,到时别怪本官未曾有言在先,督监院绝不养酒囊饭袋!”
众署尊唯唯诺诺,不敢插言。
陆沉淡然道:“好了,都各司其职去吧,如果属于自己的差事有何错漏,这就赶紧回去弥补,本官不想再看见像覃寿这等渎职之事。”
“下官告退。”
众署尊连忙躬身拱手,暗自抹了把汗,相继离去。
不过有位署尊却是留了下来。
这位署尊看上去也就三十四五的年纪,与其他署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面对陆沉抑或仇厉,他从始至终都未表现的如何唯唯诺诺或是畏惧,一直都是面色淡然,实乃众署尊中的一股清流。
而陆沉也注意过他,只有废物才会在上官的怒火下忐忑不安,畏惧惶恐,倘若份内事办得妥帖,问心无愧,何至如此?
眼下见他主动留了下来,陆沉不由心生好奇,问道:“有何事吗?”
那位署尊拱手说道:“下官只是想斗胆问院长一句,您所说的重振督监院一言,是否属实?”
陆沉失笑道:“难道还有假不成,如果不是意欲让督监院东山再起,本官何至于刚上任便连拿掉两个署尊,也如杜院长般稀里糊涂混日子不好么。”
那位署尊吁了口气,仿佛如释重负,旋即面色变得坚定,拱手道:“重振督监院,下官义不容辞,愿效犬马之劳!”
陆沉眉头一皱,有些看不透这位署尊究竟是何用意,是溜须拍马?还是别的什么。
“你是几署署尊?”
“下官四署署尊,顾岫泽。”
听其报上姓名,陆沉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确定的问道:“你就是当年写文章痛斥儒家专政的那个翰林院待诏顾岫泽?”
顾岫泽不卑不亢道:“正是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