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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鸳鸯谱
月光下，六个人分五堆围坐在篝火前。
脖子被箭头划伤，衣袖也破了的晋王接过周茂递给他的药瓶。坐在对面的林俏俏把空了箭筒丢过来，因为她一只手还握着烤兔肉，丢偏了砸向了我，周茂用背把我护下。然后十分无奈地将落在脚边的箭筒丢在一边。
“有什么事儿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打打杀杀！”
我检查了一下周茂的后背，生气地对眼前这两对错配的鸳鸯说。
“你问他。”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惊觉，眼前这几位自己哪个也得罪不起。
有随从来禀报还没发现黄燕燕的行踪。晋王不耐烦地问：“河边找了吗？”
随从回答说：“找了，顺着河流向上下游找了六里不见人影。”
周茂说：“派一个人回去黄府问问，如果人还没回去，就去太子府调齐人手，务必将人寻回来。”
随从答应一声，又问：“殿下什么时候回府？”
周茂看了看眼前这几个人，说：“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一会儿你安排人手去把狩猎住的帐篷收拾出来，我们今晚住在那里。”
随从答应一声，去安排了。
“离家也不远，为什么要住外面。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阳郡主不悦道。
“天黑道路难行，路上恐怕不会顺利。”周茂拍去衣袖上的尘土说。
城阳郡主看了我一眼说：“恐怕是太子妃不善骑马吧！没想到你这个面冷心冷的人会对她这么用心，这么忙还偷闲带出来游玩。”
“那是人家有本事。”林俏俏撕下一块兔肉尝了尝。可能是还有点儿生，她的表情变得复杂，又把那兔子架在火上继续烤。
我眼睁睁看着她把没熟透的兔子肉咽下去。
“缠着男人算什么本事。”
城阳郡主丝毫不掩饰对我的讨厌。
“难道天下的女子都像你一样，一条鞭子开路，看谁不顺眼就抽他吗？”齐王揉着自己的肩膀说。“身为女子恭谨贤良才是正路，要能孝顺公婆，照顾夫君，教养好自己的孩子。我看太子妃这样就很好，娶妻娶贤。。”
“少说两句吧！”晋王捂着自己受伤的脖子说：“当心她把你脑袋抽下来。”
“关你屁事儿！”齐王没好气儿地说。
“你两个闭嘴。”林俏俏厌恶地说。
“有你什么事儿！”齐王和晋王异口同声地回怼她说。
林俏俏把手里正在烤着的兔子丢进火堆里，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我习惯抹脖子，你呢？”
“啪！”的一声鞭响。
“先从哪个开始？”
城阳郡主已经站起来了。
不单是我，晋王和齐王也被吓得一哆嗦。
“他们要是死在咱们俩面前，陛下会不会向你问责啊？”我低声问周茂。
“反正我什么都没看到。”周茂根本不看他们，拿过林俏俏丢掉的烤兔子肉，继续架在火上烤。
“老九你还是不是兄弟。”紧张的身体都紧绷着的晋王低声质问周茂：“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去救你了。”
周茂眼皮也不抬地说：“四哥你自己数数，这么多年因为女人的事儿挨过多少打。黄燕燕没事儿就罢了。真出点差错，你怎么跟黄氏交代。”
“与我何干！”晋王道：“是她自己非要跟着我出来野游，我怎么知道会碰上林俏俏。她失踪这么久，我还以为她死了呢！”
“所以我活着耽误你逍遥快活了。”林俏俏没好气儿地说。
“也不能这么说，但确实耽误了。”晋王满不在乎地说。
“行了，我随了你的心愿，就当自己死了，再也不回去了。”
前一刻还满不在意的晋王突然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让大理寺提报我已经葬身火海。”林俏俏盯着他说：“陛下担心的事儿，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不会发生。那十几个杀手，我知道他们是谁的人，这件事儿我会自行处理，你也不需要在费神做努力查案的样子了。我今天伤了你，咱们两个就算恩怨了结。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愿意跟多少女人有染都与我无关。”
“林俏俏你别太过分。”晋王怒了，他站起身，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紧地握着拳头。
“究竟是你做的太绝，还是我做的太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林俏俏冷笑着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没心思跟你在这里耗着了。”
“那你还特意来追杀我？”晋王说。
“谁有闲工夫理你个没用的废物？我来见另一个人，碰巧撞破了你和黄燕燕的好事儿。”林俏俏嫌弃地说：“我本里不想理你们，是黄燕燕那丫头敢做不敢当，还说那种话恶心我。不射你们两箭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要去做什么？”我插嘴问。我一直想不通林俏俏为什么要失踪。
“你别管。”她不耐烦地对我说：“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即使我不再是清平县主，也丝毫不会影响。”
“你还真敢折腾，以为自己是猫吗？有九条命吗？”城阳郡主一脸鄙视地看着林俏俏。
“管好自己的行了。看看自己挑男人的眼光，最好落个什么下场，再过一年就十九了，难道你想跟我一样耗着不嫁人了。”林俏俏好像数落不懂事儿的孩子一样说城阳郡主。
气得郡主握着鞭子的手都泛白了。
“还是不是因为他。”城阳郡主指着齐王道：“既然不想娶我，当初为什么要和我议亲？要成亲了闹着悔婚。让我成了上都城里的大笑话。你既然能悔婚就别再缠着我呀！现在又来找我，晚了！”
“怎么晚了，只要你点头儿，我马上去求父皇赐婚。”齐王说。
“晚了。”城阳郡主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说：“咱们两个的缘分从你要退婚那一刻起就断了。而且我要去和亲了。”
齐王的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目光茫然地看向周茂。
我看戏看得打哈欠，听到城阳郡主这么说，也傻住了。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周茂继续低头烤着兔子。“原本也轮不到你。”
“算了吧！你们这些人我看着就烦。还不如走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要不在好好想想。”我说：“我觉得齐王人还不错，虽然偶尔也有不着四六的时候。但好在知根知底。”
“你以为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跟你一样，找个还不错的男人，想尽办法缠磨住他。”城阳郡主斜了我一眼说。
“对呀，至少我现在衣食无忧，夫君对我也很好。原来欺负我的人也不敢欺负我了。”我心里有气，嘴硬地说：“你是强啊！玄铁鞭在手，男人看了抖三抖，可最后得了什么结果呢？宁折不弯是好品格，却不是做人的道理。我身处在这个位置上，眼下就是我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你们以为我想做太子妃呀！我是逃不了，如果能逃。早就抱着儿子回家去了。”
“原来太子妃还想逃跑啊！”晋王一副可怜周茂的表情说。
周茂终于抬头了。他说：“六哥别缠着城阳了，四哥跟俏俏也散了吧！你们彼此这样折磨，不如放过。”
“说的轻巧，让你放走太子妃，你会抬手吗？”齐王道。
“小新从开始就是我的女人，我从来没想过要放走她，更不会像六哥出尔反尔。”周茂对上齐王的视线说。
齐王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他的目光在周茂和城阳郡主之间游离。
我敏锐地觉察出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有事儿。
“你别多想，我对你男人没兴趣。”城阳郡主好像能看透我的心思说：“从小我就把他当哥哥，跟亲哥哥一样。”
我撇了撇嘴，有人会叫自己哥哥王八蛋吗？我不高兴，看了一眼周茂，把身体转向另一边，不再理会他们之间的争吵。
周茂扯了只烤好的兔腿肉递给我。
“吃吧！中午吃了两口鱼肉就睡了。这会儿一定饿坏了。”
“老九你好歹也是太子，犯得着这样吗？”晋王颇有些恼火地说。
“难道男人都应该像你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林俏俏鄙夷地看着晋王说：“你这样不会有好结果。”
“那也与你无关。”晋王转头对她说：“我倒要看看咱们两个谁的晚景凄凉。”
“放心，我活不到那个时候。”林俏俏起身过来，把周茂手里剩下的烤兔肉夺了过去，与城阳郡主分食。
狩猎场的帐篷只要陛下到夏宫就会支起来，以备陛下突然驾临。周茂他们几个都有自己的帐篷。我有话想要问林俏俏，安顿好了就去找她。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她就塞给我一瓶药膏，嘱咐我每天涂在小腹上。然后就背着装满箭的箭筒，拿着弓离开了她的帐篷。
她走得急。我在后面追了两步，问是什么药。她回头说：“抹了就不会有孩子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