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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回还是谢铁嘴赢了,当他解下偷懒鬼背上的马鞍时,湘儿探头到马车的座位下面,用小刀撬起了一块木板。那里放着两只镀金的小箱子,那是泰斯帕斯送给她和仪景公主的珠宝,另外还有几个装满了钱币的皮囊。
为了能看到他们离开,大阿亚图拉表现得非常慷慨。相比较之下,暗格里的其它东西乍看之下似乎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一个抛光的乌木小匣,上面没有雕刻任何花纹;一只软皮小兜平放在格子里,看上去像是里面装着一个碟子。
那只箱子里放着她们从玄女派鬼子母那里夺回的两件密炼法器,全部与梦有关,而那个皮兜里……那是她们从忽罗山得到的战利品,魔尊牢狱的七道封印之一。
湘儿急于回白塔的原因除了想知道丹景玉座下一步会让她们去哪里追捕玄女派鬼子母,另一个就是为了这道封印。
湘儿伸手从鼓鼓的钱袋里掏出一些铜钱,并尽量避开那个扁平的皮兜。那道封印留在她这里的时间愈长,她就愈想把它交给丹景玉座,了结这件事。
有时候,当湘儿接近它时,她似乎能感觉到混沌妖皇正在全力攻击这道封印。
湘儿严肃地叮嘱带着满口袋银子的谢铁嘴,一定要找一些水果和绿色蔬菜回来。这两个男人对于食物的认知似乎只限于肉和烙饼。谢铁嘴拉起偷懒鬼的缰绳,向镇里走去。
看到谢铁嘴一瘸一拐的样子,湘儿显出难过的表情。纯熙夫人说那是一处旧伤,现在已经无法医好了,它至今都在溃疡、发炎,而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湘儿离开红河最初只是为了保护村子里被鬼子母拐走的年轻人,她去白塔时也仍然带着能够照顾他们的希望,另外还有让纯熙夫人垮台的野心。
从那时到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大约只是她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湘儿想,不,不是我在改变,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是其它所有事情都不同了。
现在,湘儿能做的只剩下了保护她自己。令公鬼有了另一个身份,已经无法再回头;半夏则迫不及待地踏上了自己的道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拦她,哪怕她的前方是万丈深渊;马鸣则学会了用女人、赌博和狂欢作乐塞满自己的脑袋。
让湘儿对自己感到厌恶的是,她甚至发现她有时候会同情纯熙夫人。至少子恒已经回到了家乡,湘儿是从半夏那里听到的这个讯息,半夏则是从令公鬼那里听到的。子恒应该是安全的。
猎捕玄女派是一件好事,而且令人满意,不过它也是件可怕的事,只是湘儿一直都在竭力掩饰这一点。
湘儿是一名成年女子,不是一个需要躲在母亲围裙后面的姑娘。但猎捕玄女派并不是她要继续学习掌控上清之气的原因,虽然她因此而常常想在墙上撞破脑袋,虽然她其实在大多数时间里并不比谢铁嘴更有能力进行导引真气,但她还是在努力地学着,只因为上清之气所带给她的治疗异能。
身为思尧村的禁魇婆,她曾经因为女事会的成员们都按照她的思路去思考而感到满意。尤其是女事会的成员大多数都年长到足以做她的母亲,比仪景公主大不了几岁的她,曾经是红河流域历史上最年轻的禁魇婆,更喜欢村老会按照她的指点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虽然那都是一些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但最让湘儿感到快乐的,永远都是找到正确的草药调配方法,治愈病患。
而如果能用上清之气进行治疗……她必须掌握它,探索其它方法无法企及的治疗能力,这种欢喜的感觉甚至能让湘儿潸然泪下。
总有一天,她会治好谢铁嘴,看着他跳舞。她湘儿甚至还可以治好令公鬼肋侧的伤。只要炼气士有足够的决心,没有治不好的伤口。
湘儿转回身,发现仪景公主拿着挂在马车下面的水桶汲了一桶水,正跪着清洗她的手和脸。
姑娘在肩膀上围了一条毛巾,以免水溅到衣服上。湘儿也很想这样洗一洗。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享受一下溪水的清凉应该是很令人高兴的事。他们经常只有马车水桶里存的温水,而那些水还要饮用和煮食,用来清洗就太奢侈了。
李药师背靠一只马车的轮子坐着,他那根拇指粗的带节浅色木杖就放在身边。他的头低着,那顶傻帽子摇摇欲坠地扣在他的脑袋上。但湘儿不敢确定他真的会一大早就睡着了,听不到她们说话。有些事情他和谢铁嘴是不知道的,他们最好不要知道这些事。
湘儿坐到仪景公主身边,落叶在她身下发出一阵窸窣的碎裂声。“你觉得忽罗山真的没希望了吗?”仪景公主用一块涂满澡豆泡的手巾缓缓地擦着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湘儿又说道:“我觉得那些白袍众所说的‘鬼子母’,指的是我们。”
“也许吧。”仪景公主的声音冷冷的,就像是坐在王座上发出的指示。她的眼睛如同绿色的冰块,而且一直都没有转向湘儿。“大约关于我们的讯息已经和其它传闻搅在了一起,骆驼城很容易就会有一位新的国主,一位新的大阿亚图拉。”
湘儿压抑着自己的火气,不让自己去揪辫子,两只手正用力地握着她的膝头。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正在与她和解。小心你的舌头。“泰斯帕斯不是很好相处,但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你也不想,对吧?”
“一个漂亮的女人,”李药师说,“特别是在穿上骆驼城女侍的衣服时,而且她笑得也很甜。我本以为她————”他看见仪景公主和湘儿瞪着他的样子,立刻就重新把帽子拉到了脸上,又假装睡着了。湘儿和仪景公主相互瞥了一眼,她知道仪景公主的想法和她一样。男人。
“湘儿,无论泰斯帕斯出了什么事,现在她已经和我们无关了。”仪景公主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了些,洗脸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我希望她会没事,但我现在最希望的是那些玄女派不会跟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