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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乡下庄主?我怀疑他是否会认为你们有这么重要。当然,他大约会派个人追踪我们,而且他绝对会将你们的相貌通知给其它地方。我们必须尽力赶路,明天也是一样。”看上去,这支队伍的领导权似乎已经被成少卿握在了手中。
“我们现在没那么重要。”丹景玉座一边说着,一边在马鞍上笨拙地摇晃着。卷卷大约耗费了她许多心神,但她紧盯着成少卿背后的双眼,说明成少卿对她权威的挑战不会持续太久。
而紫苏现在只希望孙希龄真的会认为她们没有那么重要。他大约会那样想,只要他不知道她们真实的名字。
成少卿加快了坐骑的步伐。紫苏急忙催赶野枸骨跟了上去,不再挂念过去的事,开始担心未来。
将皮手套别在剑带后面,孙希龄从书桌上拿起卷边挑花缂丝帽子,帽子是玄都最时髦的款式。这都是钦玉的主意,他自己并不在意衣着的款式。
但钦玉认为他的穿着应该符合他的身份,所以每天早晨她都会为他准备好云锦和挑花缂丝的衣服。
把高顶帽戴在头上的时候,他看见从书房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地板上,是那样稀薄,那样摇摆不定。尽管他已经尽量眯起眼睛,但他的灰色帽子、灰丝长衫上在领口和袖子的位置绣着银色的卷花,看上去还是与他习惯的头盔和钢甲完全不同。
那些都已经结束了,而这个……这只是用来填充空虚时光的东西,仅此而已。
“您确定您想这么做?孙大人?”
孙希龄从窗口转过身,看见钦玉站在她自己的书桌旁,正在房间的另一边看着他。她的桌子上堆满了关于孙希龄资产的账簿。在他驻守玄都的这些年,钦玉一直在管理他的封地,毫无疑问,她对这个干活要比他胜任得多。
“如果按照律法,你本来应该安排她们为刑景泽干活,”她继续说道,“这样你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了。”
“但我没有,”孙希龄对她说,“而且如果让我再次处理这件事,我还是不会放手。你和我一样清楚,刑景泽和他的男人亲属会没日没夜地折腾这些姑娘,成鹃和其它那些女人会让她们仿佛生活在末日深渊里。而最后你无法保证那三个姑娘会不慎落进井中淹死。”
“即使是成鹃不会用到一口井,”钦玉干巴巴地说,“毕竟现在的天气可能不允许这样。我知道你的意思,孙大人,但她们已经逃亡了将近一天一夜,她们可能逃往任何方向。您只要发出消息就可以确定她们的所在了,如果她们还能被找到的话。”
“老伯修可以找到她们。”老伯修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他仍然能在月色中跑过坚硬的岩石,追踪昨天刮过的风,而且他很高兴能将砖场交给他的儿子管理。
“您说能就能,孙大人。”她和老伯修的关系并不好,“那么,等您带她们回来的时候,我肯定还可以在房子里为她们找到差事。”
虽然钦玉露出一副不经意的态度,但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特殊的含意。这点引起了孙希龄的注意。那是一点满意的感觉,从他回到封地的第一天开始,钦玉就带一连串的漂亮少女到庄主府邸,她们全都愿意并迫不及待地想帮助庄主大人忘记悲伤。
“她们是背誓者,钦玉,恐怕她们只能去田地里干活。”
一个被激怒后紧咬双唇的动作让孙希龄确认了自己的怀疑,但钦玉仍然让自己的声音维持着冷漠的语调:“大约让另外两个姑娘去田里干活没什么,孙大人,但那个白水江城姑娘的美丽如果放在农田里就完全是浪费了,她很适合当一名侍女,真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不过,这当然要由您来决定。”
就是说,钦玉挑中了她。她确实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子,虽然她和孙希龄以前见过的白水江城女子有些奇怪的不同。她在某些方面显得稍有些犹豫,在另一些方面又显得稍有些急躁,就仿佛她刚刚才开始尝试施展她的魅力。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白水江城女人几乎是当孩子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就传授她们如何指使身边男人的技巧。
而且孙希龄承认,钦玉的努力很有效果。如果钦玉真的从那些乡下姑娘中为他挑中了她……确实是很漂亮。
那为什么占据孙希龄脑海的不是她的面容?为什么孙希龄发现自己一直在回忆一对深情的眼眸?那对眼眸一直向他射出挑战的光芒,仿佛在显示着它们的主人希望在手中握着一把剑的心情,显示着它们的主人拒绝向恐惧屈服的心情。
王小莱,孙希龄曾经确信她是那种会遵守诺言的人,即使只是一般的诺言也不会违背。“我会带她回来,”孙希龄喃喃地自言自语,“我会知道,为什么她要违背誓言。”
“谨遵吩咐,大人,”钦玉说,“我觉得她大约可以当您的侍寝女仆。再让老伯修在楼梯上跑来跑去为您收拾寝室已经不太合适了。”
孙希龄向她眨了眨眼。什么?哎哟,那个白水江城女子。他为钦玉的愚蠢而摇了摇头,但他是否比钦玉更聪明一些?他是这里的庄主,应该留在这里照顾他的人民。
但孙希龄已经离开这么多年,钦玉在这段时间里做得比他要好得多。孙希龄只熟悉军营、士兵和战争,大约还有一点关于宫廷诡计的招数。
钦玉是对的,孙希龄应该放下他的剑和这顶愚蠢的帽子,让钦玉写下对这三名女子的相貌描述,并且……
但孙希龄却说道:“盯紧刑景泽和他的亲戚,他们会竭尽全力欺骗你。”
“谨遵吩咐,大人。”这句话体现出完美的恭敬,其中的语气在暗示孙希龄与其对她做这样的提醒,还不如去教教他的祖父该如何织黄麻。暗自笑了笑,孙希龄走出了屋子。
这座庄主府邸其实并不比一座富裕的农舍大多少。一座用石板铺顶的二层砖石建筑,在居住过一代又一代孙希龄家的人之后,已经被杂乱无章的加盖变成了不规则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