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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发汉子瞥了子恒和半夏一眼,“除了这两个年轻人,我们还有什么收获?”
南谷闻听此言,深吸了一口气显得犹豫,“禀师叔,弟子把那匹狸力剥了皮,师叔。那张狸力皮用来做师叔帐篷里的地毯不错。”
“什么?尖牙!被剥了皮?”子恒无意识地怒吼着开始拼命挣扎。绳子深深勒进他的血肉手腕流血了却无法挣脱。
南谷这才头一次看了看他们两人。半夏被他的目光吓得往后缩去。南谷的脸跟他的声音一样冷心冷面,但是那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残暴的凶光,就像百眼魔君眼里燃烧的火焰。南谷怨恨他们,在今晚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他却像怨恨多年的仇人一样怨恨着他们。
子恒毫不示弱地瞪着南谷,当他想到自己的牙齿咬断这个人的喉咙的情景时,嘴角露出了复仇的微笑。
突然,子恒惊醒过来,笑容随之褪去。我的牙齿?我是个人,不是狸力!天啊,我这是怎么了,这一切何时才能终结!不过,他仍然愤怒地回敬着南谷的目光。
仇恨对仇恨。
“有没有狸力皮地毯都无所谓,师侄。”师叔声音里微微透着温和的怪责,但是南谷立刻唰地挺直了腰,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帐篷壁,“我想知道的是我们今晚的战绩,如果,有战绩的话?”
“禀师叔,据弟子估计,袭击我们的野兽有五十只甚至更多。其中被我们消灭的至少有二十只,也可能有三十只。我认为,今晚冒着失去更多马匹的风险出去收集尸体没有必要。到了白天,我会去把没有被那些野兽连夜拉走的尸体收集起来烧掉。至于人嘛,除了这两个,至少还有十几个人。我相信我们干掉其中的四五个,但是,我想我们是不会找到他们的尸体的,因为妖魔们都会把同伴的尸体藏起来掩盖损失。”
一边听着南谷的话,子恒一边想,看来这次应该是有一次计划的伏击,但是,由此又引起了另一个疑问,子恒的喉咙像被拳头紧紧攥住。
路大安呢?虽然不情愿,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在意识里开始搜寻路大安、搜寻大狸力,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就好像他从来都不曾试过感应狸力一族的思想一般。看来它们要么死了,要么遗弃了你。子恒想苦笑。至少现在如他所愿了,然而代价如此之高。
灰发汉子此时也笑了,笑声洪亮却带着嘲弄,南谷的脸颊不禁升起红晕。“啊,南谷师侄,这就是你的估计?我们中了五十匹狸力和十几个妖魔的有组织伏击?是吗?也许等你多出来闯荡闯荡就会成长一些。依我看来,南谷师侄,我估计只有六到八匹狸力,如此罢了,至于人嘛,也许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就没有别人了。你呢,热情是有的,但是对于城镇以外的世界缺少经验。”
汉子数落起来:“你要知道为这些街道和房屋相距遥远的郊外带来太平,跟为城市带来太平是两回事。在黑夜里,狸力善于令人产生错觉,以为他们比实际的数目要多人也是。根据我的经验,最多只有六到八匹。”随着谈话的继续,南谷的脸越来越红,“我还怀疑,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跟我们是一样的,是为了这方圆数里之内唯一的水源。这个解释比起火传居士最喜欢的什么细作啦、奸细啦要简单得多。但是,最简单的往往是最真实的。慢慢地等你的经验丰富以后就会明白了。”
南谷子的脸随着灰发汉子的话渐渐变得寡白,与此相反的,两颊却胀得更红变成紫色。他的双眼飞快地扫了扫子恒两人。
子恒心想,完了,听到这些话以后,他更怨恨他们了,可是,究竟他为什么要恨我们?
“你觉得这件东西怎样?”头领举起子恒的斧头问道。
南谷子颇为不解地看了看他,等他点头后才打破僵硬的姿势,上前拿起那件武器。南谷子握住斧柄提起斧头,立刻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他举起斧头,在头上密不透风地挥舞起来,斧刃几乎碰到帐篷顶。他舞动斧头的姿势自信熟练,好像他是为了使用它而生似的,脸上闪过少许赞赏之色,不过,放下斧头后,他又面无表情了。
“绝佳的平衡和配重,师叔。虽然做工朴素,但是出自一个优秀的武器工匠,甚至可能是个名匠。”说着,他的眼睛阴狠地看了看两个俘虏,“这绝不是一件乡下人能拥有的武器,师叔,不是农夫用来劈柴的。不是。”
灰发汉子转向子恒和半夏,脸上挂着疲倦而又有少许责怪的微笑,就像一个发现自己孙子做了什么坏事的老爹,“老夫便是聂师道,”他告诉他们,“我知道你叫做子恒。但是,你,年轻的女娃,你叫什么名字?”子恒对聂师道的问题报以愤怒的目光,但是半夏摇了摇头,“子恒,不要犯傻。我叫半夏。”
“子恒和半夏。”南谷子喃喃说道,“让我来猜一猜,如果你们真的是妖物,就会极力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子恒挣扎着,因为绳子捆绑的方式他没法站立,只好跪起来,“我们才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呢!”他生气地说道。
还没说完,南谷已经像蛇一般滑了过来,子恒只看到自己斧头的木柄朝着他扫过来,赶紧俯身躲避,却还是被击中耳朵上方。全靠他躲避的动作,才保住头骨没有被打裂,可是仍然被打得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咣咣作响,一时间喘不过气来,血顺着他的脸流下。
“你为什么打人!”半夏刚刚开口,就尖叫着往旁边倒去,躲避对着她扫过来的斧柄。斧柄带着风声扫过她的上方,她倒在了地上。
“你们在跟代天行狩之人说话时,”南谷子说道,“你们最好放尊重点。否则,小心你们的舌头。”最令人感到心惊的是,他在威胁他们的时候语气仍然冷若冰霜,似乎割不割他们舌头对他来说既不愉快也不遗憾,只是件平常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