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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尝了一口。
嗯!果然味道大不如刚刚!
苏蒙蒙面色平淡,“我确定他是最好的厨师。现在林经理已经很少下厨了,因为骁先生是最尊贵的客人,所以……”
骁磊之将筷子一扔,不耐烦地切断了她的话,“重新做。换个厨师!”
苏蒙蒙隐忍的深吸了口气,想将情绪压下。可是,收拾碗筷,看着那些美味佳肴的时候,到底是没有忍住。
碗碟放下,职业化的笑容也跟着收住。微微侧目,眼神清凉的盯着他。
骁磊之冷笑,“怎么不笑了?为了你的相好,在客人面前连你那虚伪的笑容都不用端着了?”
“骁先生,与其换个厨师,不如您去医院看看?我觉得,不是林经理做的菜有问题,是您味蕾出了问题!”
该死的!这女人,居然为了林向东,敢冲撞自己!
骁磊之眉心一跳,锐利的眼像是要将她盯穿了一样。
苏蒙蒙就像感受不到他的怒火,将菜收到一旁,自己拿了另一双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你干什么?!”他挑高眉。她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不浪费。”苏蒙蒙吃得很认真,甚至,连他先前动过筷子的饭,她也没有放过。
他足足瞪了她一分钟,再要被他瞪出洞来时,她忽然抬起头来,望着他,“您现在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也许不知道食物的重要。但是,像我……”
说到这,她微微停顿,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但是,那抹黑沉,转瞬即逝。
很快,又被淡然和倔强代替,“我尝过没有钱,找不到工作,而吃别人扔掉的烂菜叶的滋味。所以,这样一顿对我来说太珍贵了。骁先生既然不喜欢,赏给我,想必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话里,尽是卑躬之意,可是,语气却全然不是。
骁磊之觉得她这分明是在挑衅自己!
但,下一瞬,她却只是低下头,继续吃,完全没有要和他再战的打算。
他站在那,僵着一张脸高高在上的睥睨她。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抬起头来。
骁磊之看着看着,脑海里划过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捡烂菜叶?
像苏蒙蒙这样的人,从小锦衣玉食,很难想象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可是,她的话,不像假话。
不知为何,胸口莫名的松动了些。凝着她的目光,眸色更深了几许。
下一瞬,蓦地坐下,长臂一横,将她的筷子和面前的碗全都拖到自己面前。在她皱眉,迷惑的眼神下,他大口大口开吃。
“……”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苏蒙蒙怔了一瞬,动了动唇,想说什么,被他一眼瞪了过来,“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倒水!”
语气差得要命,就像是在使唤佣人那样。
苏蒙蒙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给他倒水。
原本很嫌弃饭菜的某人,到最后,竟然扒得干干净净。而且……
他竟然没有嫌弃那些是她吃过的。
苏蒙蒙很意外。越发觉得摸不清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
饭后,骁磊之的助理过来敲门,简单的和他交代了下行程,便匆匆出去。
苏蒙蒙毕恭毕敬的送他到房间门口。
他前脚踏了出去,又蓦地停下,回过头来,睐她。
“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她神色很淡。
“没有我的吩咐,今天你最好哪里都别去,就给在这里呆着!”
骁磊之的助理颇为意外。他也是个聪明人,隐隐嗅得出来,他们俩之间似乎有些奇妙的异样。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骁总对她有些异样。
“您放心,在您回来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我现在的唯一工作就是照顾好您。”
苏蒙蒙这般百依百顺,让骁磊之挑不出毛病来,反倒觉得有些讪讪。
皱眉瞥她一眼,到底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转身沉步出去了。
助理不紧不慢的在身后跟着。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里的时候,苏蒙蒙才将门关上。偌大的房间,顿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重重的吁出口气,靠在门上。
僵硬的木板,冰冷刺骨。
站了一会儿,深吸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先收拾了饭桌上那些狼藉,才转进卧室整理床单。
恍惚间,还能闻到属于他的气息。
很熟悉……
苏蒙蒙心尖微微绷紧,莫名的有些疼。
原本以为,属于他的东西自己早就该忘记了。可是,现在才发现……
原来,潜意识里,自己竟然还是记得的……
摇摇头,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统统摒弃掉。走进浴室,把他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
钱夹被他遗落在了口袋里。
她掏出来,想搁在一旁的琉璃台上,手上一个不稳,钱包滚落在地。
摊开来,一张彩色照片,蓦地映入她眼里。
是他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女孩很美,和汪总有些相像,很显然,是他的女儿。
她巧笑倩兮的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小鸟依人。
阳光绚烂,俊男美女,神采飞扬……
一切,显得刚刚好,他们又那般相配……
苏蒙蒙发了一会儿的怔,而后,快速的将钱包重新封存好,放到琉璃台上。有意的,忽略掉心里那抹没来由的涩然,再不去看一眼那钱包。
很显然,他已经很好的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和这个女孩结婚,生子。到时候,曾经那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离去的痛苦,他不会再记得。
这是一件好事。
她应该替他感到高兴。
……
骁磊之不知道要忙到几点,苏蒙蒙怕他挑刺,也不敢随便离开。就在房间里坐着,百无聊赖。
临近晚饭时间,骁磊之还没有回来。本来约了和林向东吃晚饭,现在都已经到饭点了。
林向东果然打了电话过来。
“云晚,已经忙完了么?”
苏蒙蒙叹口气,“你还是先吃吧,别等我了。我这边这会儿也走不开。”
“你还在骁先生的房间里?”
“嗯。”
“反正都是要吃饭的,我给你送过去?”
“别。”苏蒙蒙拒绝。骁磊之现在的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因为孩子的事更是恨透了她,她还在他房间里吃饭,岂不是找死?
“你别管我了,先去吃饭吧。回头我要是忙完了,再给你电话。”
苏蒙蒙坚持,林向东也怕打扰她,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苏蒙蒙坐在沙发上,连着看了许久的时间。都一下午了,他总该要回来了吧?
……
骁磊之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
厅内,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他沉步进去,就看到沙发里有一抹纤瘦的身影。她坐在那睡着了。但是,即使是沉睡,精神也绷得很紧,都不敢轻松的躺下睡,只是用手支着头,歪着颈子安静的闭着眼。
骁磊之双手兜在口袋里,沉静的站在那,由上而下的看着她。他看得出来,他在监狱里的这几年,显然她也过得好不到哪里去。
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长长的睫毛遮盖下,那些黑眼圈依旧不浅。以前很好看的那双手,如今也被生活磨砺出一层层茧。
看样子……
她今天说自己曾经有捡干枯菜叶的经历,并不假。
他想着,视线无意落到她雪白的脖子上。
丝巾歪斜,她脖子那圈齿痕又显露了出来。经过一夜,变成了一片青紫,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他想起那天在他的撕咬下,她痛得浑身发抖却倔强的一声不吭的样子,眸色微深,划过一抹暗芒。
俯身,缓缓靠近她,不自觉扬起手。
长指,在几乎要碰上她的肌肤时,又蓦地顿住。皱眉,看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猛地抽了回去,揣回兜里。
似乎对自己此刻的动作极度厌恶,重吸口气,面有郁色的坐回另一边的沙发上。
抓了文件来,重重的翻着。心下躁郁,试了好几次,都没法将一份文件好好看完整。反倒是时不时的侧目看一眼沙发上那女人。
连他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有什么可看的?那女人,可是杀了他孩子的凶手!他恨之入骨的人!
在第四次看文件失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她的气,将文件一把扔开。
扬声:“苏蒙蒙!”
“……”她没有动静。
骁磊之似是没了耐心,伸手推她,力道有意很重,完全不怜香惜玉的样子。苏蒙蒙本还有些迷糊,一见到骁磊之清冷的脸,瞬间睡意全无。
理了下头发,站起身,“骁先生。”
“你过得倒是挺清闲。”他讽刺。
“骁先生已经回来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苏蒙蒙道:“您的衣服已经干洗完,挂在衣柜了。您的钱包我给您收在床头抽屉里,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清点一下。”
她提醒。以免又被他冤枉自己盗窃的事。
也不管他还要说什么,她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身,“对了,还有一件事……下午5点多的时候,您女朋友汪小姐来过电话找您。”
汪小姐?
骁磊之微微攒眉,目光定定的凝在苏蒙蒙那张脸上。似乎是想从她面上瞧出点不一样的痕迹来,可是……
他,到底失望了!
那张清冷的脸上,除了淡漠,便是冷静……
没有一点点异样,甚至,连轻微的波动都没有!
他顿觉讪讪,又可笑,非常可笑。事到如今,自己还希望能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来?
挥挥手,厌恶的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