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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完单，也不等秦珍伶先开口说话，佟安便道：“郦夫人今天找我过来，是想和我谈我和厉少的事？”
“你很清楚我的意图。那想必你也很清楚我和我们厉家的想法。佟小姐，那些重话，上次连城的父母都说过了，你一定不喜欢听，我也不喜欢说。但是，女孩子，最该要有的就是自知之明……连城不要的人，我们司楷要是收了，这话说出去，我们厉家的面子也挂不住。再说，我们司楷也不是个垃圾桶。”
佟安啜了口咖啡，手指发白。
垃圾桶？
呵……
真的，相当的伤人。
秦珍伶看她一眼，见她低顺着的眉眼，心里又不忍的软了几分，道：“我知道我这话说得可能有些重了，但是，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么个理。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
佟安抿唇，连吸好几口气，良久，才道：“郦夫人，我很喜欢司楷，至少，在这一刻，我心里有他。所以，我并不想像上次针对连城的母亲那样针对您。”
秦珍伶倒是微微怔了一瞬。
上次见识过佟安的牙尖嘴利，本做足了这次她也会对自己不客气的心理准备，倒是没想到这次佟安会这么温顺。
秦珍伶也不是特别不讲道理的人，叹口气，道：“其实我现在和你把话说清楚，也是为了你好，免得往后你越陷越深。而且，这段时间司楷又有了新女朋友。”
佟安抬了下眼帘。
“你在外地拍戏不知道，最近又有个女孩子他挺喜欢，我也挺喜欢。今天我来找你，也带着她一起来了。就坐在我车上等着呢。”
秦珍伶指了下车内。
佟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车窗紧闭，看不到人。但是，她也瞧得出来，郦夫人确实挺中意的样子。
佟安手指微微绷紧了些。
秦珍伶道：“对方虽然不是什么名媛，家里也没什么背景，但就是这种朴实无华讨人喜欢。没有那些丰富的经历，干干净净的，省心。最重要的是……她也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我们司楷，我们司楷至今还对那晚上念念不忘呢。虽然说，第一次留给丈夫，这思想很古板，可是，第一胎留给丈夫，这也不算苛求了吧？而你……”
“……你的身体是怎么样的，其实你最清楚了。我听连城的妈妈说，你……以后生育是有困难的。是吧？”
佟安呼吸一窒，只觉得噎下去的咖啡，苦不堪言。
秦珍伶继续道：“我们家司楷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以前他总嚷嚷着不结婚，可是，你也了解的，他可从未说过不要孩子。他自己也知道，婚能不结，但孩子不能没有。佟小姐，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个当母亲的苦心。”
有些事，隔了这么多年，佟安觉得自己已经将自己麻醉得毫不在意了。
可是，被外人这么无情、粗暴的撕开时，她还是能感觉到抽筋剥骨的痛。
血淋淋的……
伤痕累累……
……
郦夫人走了。
佟安怔忡的坐在那许久，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才缓缓起身。走出去咖啡厅的时候，脚步竟有些踉跄，竟然像是喝醉了一样。
“佟安姐，你没事吧？”
于晴在保姆车上，一见到她，立刻跳下车，扶她。
“没事。”
佟安摇摇头。
她躺倒在椅子上，一路上，于晴和她在说什么话，她全然没有听进去。
很长一段时间，她脑海里都只剩下郦夫人的那些话。
——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我们司楷……
——我们司楷至今还对那个晚上念念不忘……
——他自己也知道，婚能不结，但孩子不能没有……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刺刀，一下一下残酷的绞着她的心。
绞得血肉模糊……
……
郦夫人回了车上，佟宁许久还坐在那发呆。
“佟宁？”秦珍伶唤了她两声，才道：“怎么了？怎么发呆了？”
“啊，我……我在想刚刚那个女孩子。她……是女明星吧？”
“对啊。可不就是女明星。说起来名字和你还就只差一个字。”
“佟安。我知道她。”佟宁勉强一笑，又朝咖啡厅里看了眼，才道：“他……就是厉少现在的女朋友么？”
厉少已经知道了佟安的身份，还是说……他们俩其实还都全然不知道？
“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她啊，也就是普普通通一朋友。我们家司楷是不会和女明星有多来往的。”
秦珍伶边说着，边拿了手机出来，给儿子打电话。
“司楷，你还记得十年前那耳钉么？这会儿还在妈妈那保险柜里呢，我一会儿就得拿出来，还人家。你现在回家里来。干什么？好事儿！妈给你把那女孩儿找到了！给我赶紧回来！”
……
郦司楷一听，有片刻的惊讶。
他原本以为知道这个消息，自己应该会觉得惊喜。毕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对那个晚上还有些念念不忘。
可是……
现在，事隔十年，那女孩长什么样子他早就忘记了。唯一记得的便是那块红色的胎记。
而且……
现在找到了又如何？依照成年人的规矩，一夜情缘后，完全不见才是最理智的。
“妈，我不去了。人家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别胡乱给我点什么鸳鸯谱了，我现在对谁都没兴趣！”
“什么不想知道是谁？哦，你莫名其妙的把人家女孩子欺负了，你连道个歉都不要了？”秦珍伶压低声音道：“人家那会儿可还是未成年，你就不用好好解释解释？我告诉你啊，厉家可没教你这种行径。总之，你既然欺负了人家，你就得给我把事情来交代清楚了。给我赶紧过来，要不要，我直接领着人去你公司找你去！”
厉母是下了死命令了，郦司楷只得起身。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了佟安下飞机的时候了，他边往外走，边给佟安打了电话过去，可是，佟安的手机关着机。
没接通。
难不成，还没下飞机？
……
郦司楷见到佟宁的时候，懵了一瞬。
等佟宁把耳钉拿出来对的时候，他再次震惊。上面刻的‘n’确实在。
他曾经也想过是对方名字里的一个字。
佟宁……
‘宁’字，刚刚好应对上。
“司楷，你看你们是多有缘啊！你们俩这缘分，十年前就结下了！”
秦珍伶很是高兴。在她眼里，佟宁安安静静，低眉顺眼，加上又贤惠得体，家境虽然差点儿，但是家世不好的女孩子单纯，总比那佟安要好得多。
秦珍伶宁可郦司楷和佟宁来往，也不许他和佟安往来。
郦司楷不做声，良久都在打量佟宁。佟宁被看得有些心虚，眼睫抖着，不敢对上他的眼。
秦珍伶拍了儿子一下，“再激动，也不是你这样盯着人家看的吧！人家脸皮不和你一样厚，要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
“佟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的脸……”郦司楷坐在佟宁对面，开口，语气清冷，显然是并不全然相信佟宁的话。
佟宁浅浅一笑，“我脸上原本是有个胎记的。但是我妈觉得不好看，9年前就去医院祛掉了。”
郦司楷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佯装迷惑的问：“那块胎记是哪边来着？”
“左边，这个位置。”佟宁认真的比了一下，“不小，大概有个鸡蛋那么大吧，还有些像花瓣的形状。厉少，你还记得么？”
郦司楷眯眼。
“那……你还记得那晚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么？”
佟宁抿唇，低下头去。
秦珍伶捏了儿子一下，“你这小子，自己做了那么丢人的事还好意思问人家了！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欺负人家小女孩单纯。”
“没事的，伯母……”佟宁细声道：“其实，那晚……我是因为出了些意外，被人下了药，才逃到你房间去的……后来……我药性发作，迷迷糊糊的，很多事情根本就记不清楚了。但是，我还记得……一些事……”
佟宁说到这，脸已经通红。掀目看了秦珍伶一眼，又看一眼郦司楷。
一瞬间，头更低了。
秦珍伶只以为她是受了委屈，握着她的手，气冲冲的瞪了眼儿子，道：“佟宁，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你放心，他要是怎么欺负你了，一会儿我就让你怎么欺负回去！”
佟宁唇瓣张开，又合上。
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晚……你……没有任何措施……”
郦司楷干咳一声。
秦珍伶狠狠瞪他，“你这小子！酒店里那么多避孕的，随便你挑！你……你说你，幸好当时没闹出什么人命来，不然，你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承受，你！”
“……”
郦司楷还真说不出话来。
佟宁又道：“我还记得……你在我这儿……”
佟宁手指在自己脖子上点了两下，接下来，声音便更是细如蚊蚋了，“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你留的……吻痕……”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
郦司楷打断了佟宁要说下去的话。她说的这些细节，若不是亲自经历，别人还真不知道。
所以……
她真的就是十年前那个女孩子？
郦司楷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可是……心里曾经那份美好，就像是一瞬间被就此破坏了一样。
有些感情，真的是见光死。
这么多年，朦朦胧胧中，他可以倾尽自己的想象力，去勾勒那一个女孩的形象。
但是，一旦这个人真正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想象中的全然不符的时候，那种失落就会让人觉得非常扫兴，索然无味。
这佟宁不是不好，也并非不美，但是……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是不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