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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蒙蒙微皱眉。
掀目,对上骁舞仪恳求的眼神。
“所以……你今天约我出来,其实是特意为了这么个事儿?”
“这也只是其中一个缘由罢了。你想想看,人也不能带着仇恨过一辈子,是不?现在他和俞惜在一起,你这边也和磊之结了婚,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以后咱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是就很好了么?”
“井水不犯河水?”苏蒙蒙嗤笑一声,目光尖锐的盯住骁舞仪,“我们之间,你觉得事到如今,还算井水不犯河水么?我这几年经历过的痛苦,你们局外人,怎么会懂?我在里面被关了几年,他生活却依旧精彩纷呈,和俞惜快快乐乐的,我凭什么?”
看着她如此激动的样子,骁舞仪叹口气。
“你怎么还这么执拗呢?毕竟,你以前那么喜欢过锋擎,何必不……”
“你不用说了!”苏蒙蒙扬声,喝止了骁舞仪要往下说的话,“哪怕现在是我真愿意放过他,你觉得磊之会愿意么?他好不容易等来今天,绝不可能就此罢手!”
苏蒙蒙的话,坚决得毫无松动的余地。
骁舞仪还想说什么,可到底,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叹口气,“好了,好了,你不想谈,我们便不谈这事儿了。把这个糕点吃了吧,这是我特意让厨房里最好的厨师做的。你尝尝味道吧。”
骁舞仪想,这事儿,只怕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苏蒙蒙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但是考虑骁氏的事,她总不至于和骁舞仪真的撕开脸来,以后骁磊之的工作上,多半还是用得上罗华安的。
所以,面子还是要给。
拿餐具舀了一口黑森林蛋糕,可是,下一瞬,眉心倏然皱起。
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立刻放下餐具,匆匆起了身,往洗手间走。
骁舞仪担心的看她一眼,起身跟上,“没事儿吧?”
“没事,你不用跟进来。”
苏蒙蒙扔下这么一句,踩着高跟鞋,进了包厢内的洗手间。门关上,将骁舞仪阻隔在了门外。
骁舞仪识趣的没有跟进去,但是,隔着门,她能清楚的听到苏蒙蒙的干呕声。
“蒙蒙,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骁舞仪担心的拍了下门板。
苏蒙蒙在里面没搭理她,水冲得哗哗作响。
骁舞仪突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扬声问:“你该不会是……有孩子了吧?”
里面,水声戛然而止。
苏蒙蒙怔愣在当场。透过镜子,盯着自己,半晌有些回不过神。
有孩子了?
她和骁磊之确实有许多次都没有避孕了。
那天他的“一辈子”的言论,虽然她一直表现得非常不以为意,可是,那之后他选择不做措施时,她却默许了。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甚至,很多时候,也会忍不住幻想,如果真的有骁磊之的孩子了,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
如果自己真的有孩子了,骁磊之会是什么反应?
或者真的愿意兑现那‘一辈子’的玩笑话,又或者……只当这只是个错误的意外?
突然,她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
骁舞仪没有进去,只是坐在原位上静等着苏蒙蒙从里面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
门,打开。苏蒙蒙心事重重的从里面出来,比起刚刚,现在心里明显装着事儿。
“第一次吐?”骁舞仪边问,边给她倒了杯温水。
“……这两天都有吐过,只是,一直以为是肠胃问题。”
“也是。你们年轻,毕竟是没经验。”骁舞仪将她面前的咖啡抽开,把温水推过去,“喝水吧,以后这些咖啡可都不能沾了。”
苏蒙蒙皱眉看了眼那杯被推远的咖啡。
担忧。
孕妇是不能喝咖啡的,可是,她刚刚已经……
不要紧么?
“放心吧,如果真是怀孕了,只喝这么一点点是不要紧的。”骁舞仪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松口气。
还好,还好。
说起来,自己年纪并不小了。30多岁,已经过了怀孕的最佳时候,所以,现在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不管骁磊之什么态度,她都绝不会拿掉。
“你亲戚超过一个月没来了吧?”骁舞仪又问。
苏蒙蒙颔首。
最近忙着促成骁氏和苏氏的合作,发生这么多事,她也完全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过。
现在骁舞仪问起来,她才记起这事儿。
“那准是这么回事了。这样吧,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去?要么,就给磊之打个电话,让磊之陪你去?”
骁舞仪说着便翻出手机来。
苏蒙蒙及时阻止了,“大姐,还是你陪我去吧。他……我想等结果出来再告诉他。”
骁舞仪笑了。
苏蒙蒙对她的态度明显已经不是之前那般冷漠和疏离。
“你看我,也真是没有脑子。现在告诉他,万一不是,还让他白白空欢喜一场了。行,我陪你去。你放心,要真有了,我也绝不乱说。让你亲口给他个惊喜。”
苏蒙蒙没说再说什么,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起身出了咖啡厅。
……
骁明川到别墅的时候,俞惜正在院子里。
孤单的身影蜷缩在躺椅里,看起来让人心怜。
灰蒙蒙的天,将她笼罩着,整个场景萧条涩然。
“小少爷,你既然来了,就去陪俞小姐说说话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柳妈叹息,“先生这一走,她整个人便像丢了一半儿的魂似的。”
虽然,她确实有像答应他的好好照顾自己。
吃饭真的一顿都没有落下来过。
可是……
精神上,却全然不如先生在的时候那般生机勃勃。
骁明川叹口气,“我过去看看。”
他沉步往院子里走。俞惜就像灵魂出了窍,全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
骁明川走近了,才发现她正闭着眼,躺在那似乎是睡着了。
小手紧紧压在胸口上。
而手底下,是一本鲜红的小本本。
她抱得很紧很紧,就像抱着自己最挚爱的宝贝,又似像抓着一颗救命稻草那般。
好像……
只要有这本结婚证书在,他很快就会回来。回到她的身边……
骁明川心下唏嘘。
叹口气。
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去,想将那已经被她不小心扭得皱巴巴的结婚证书从她手上抽出来。
可是……
才一碰到她的手,她便动了。
“锋擎……”呢喃一声,像是本能的,她一下子就睁开眼来。双眸,含着朦胧的雾气和狂喜。
手,更是将骁明川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似生怕他会走,紧到指尖几乎都掐进他肉里去。
可是……
有多少希望,在看清楚是骁明川的那一瞬,她便有多少失望……
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
渐渐的……
只剩下一片灰败和凄凉。
手心的温度,也跟着变得沁凉。
指尖,一寸一寸,无力的从他手腕上垂下……
不是他……
不过是自己又做梦了……
只是,美好的梦,总是碎得太快……
“惜惜……”
骁明川苦涩的唤她一声。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亦不好受。
俞惜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很努力很努力将心底那浓浓的失望压下。
好久好久,才终于重新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来看他。
“你怎么来了?”
再开口,声音也是无力的。
骁明川蹲下身,和她目光平视。
心疼的摸了摸她瘦削的小脸,“来看看你,知道你担心……”
“那……有消息了么?”她到底还是问出口。
这段时间,连吕晨的电话她都不敢打。怕得到的结果,比自己想像的更残忍更可怕。
可是,现在……
明川就在自己面前时,她到底是忍不住。
只是,骁明川沉默。
而后,沉重的摇头。
“还没有动静……”
原本以为她会失望透顶,可是,她却挤出一丝笑。
傻傻的呢喃:“还好,还好……没有动静就是好事……”
真的……
如今,于她来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
夜,深。
苏蒙蒙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骁磊之正靠在床上看文件。床头的灯光投射下来,晕黄的光线将这会儿个男人团团笼罩着。此刻的他,很专注,很用心。
骁氏集团其实一直是他这么多年的目标。
曾经在骁氏以及骁家的每一个日子,他的屈辱唯有自己暗自啃噬。
所以,拿到骁氏,打败骁锋擎,既是一个男人的野心驱使,也是想证明自己。将骁老太太曾经给予他的所有羞辱,如今,一点不落的全部奉还回去。
不择手段!
这是他们俩之间,最为相似的地方。
苏蒙蒙怔忡的看着骁磊之,手,下意识落到自己此刻还平坦的小腹上,凝着他的目光变得越发的深邃,也越发的复杂起来。
她并不确定,一个不择手段的男人和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是否能当一对合格的父母。
而他……又是否想要他们的孩子?
她的目光太专注,骁磊之感受到了。抬头,果不其然,和她来不及闪避的眼神,对个正着。
“看什么?”
他问。
苏蒙蒙沉吟了下,但,到底装作没事人一样,摇摇头,走向他躺着的大床。
骁磊之也没有多问。
只是低头继续看文件。
翻开一页,又随口道:“天冷,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出口的话,再自然不过。说话间,甚至连头都没抬,看也不曾看她一眼,注意力完全都在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