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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祈音上一回到西南是到眉山探视义父帅风旗,此番并未走成都,而是入了广南。
西南多瘴,岳镇恶本就是南方人又内力深厚倒没什么。薛斌和左明珠头一回来西南之地,很快就受不住了。夏祈音知西南之地湿热蒸郁容易令人生病,但想着一行四人都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高于常人,便只略提醒了两句,哪想到左明珠和薛斌这般不顶用。
因薛斌要面子,一开始都忍着不说,夏祈音对他不上心并未察觉。待发现左明珠精神不对后,薛斌已是湿浊入体,难以再前行了。
两人这般状态若继续前行,怕是得把小命搭上。夏祈音只得寻了个镇甸住下,又开了方子让岳镇恶去抓药回来煎。
邮驿站网络都是先选点,再向四周辐射修路。距离这处镇子十多里有个城,城中已有一处邮驿站,故邮驿站修了连通此处的路,却没有在这里建站点。路修好了,镇上往来的旅人多了,才有了客栈。
客栈尚且如此,自然也没有像样的医馆。幸因此地本就有瘴毒,百姓家中都有用惯了的草药。岳镇恶没有找到药店,就在镇上的赤脚大夫处胡乱买了些药草回来。
夏祈音拿岳镇恶带回来的草药和他们带着的药新配了药交给客栈老板娘去煎。
待药煎好送上桌,小半日就过去了。薛斌和左明珠没什么胃口,喝了些白粥,对着那两碗冒着白雾的墨绿色药汁发愁。
夏祈音漫不经心地看了薛斌一眼:“较之瘴气四季不绝的南交,广南的瘴气不算严重。一个大男人这么容易就倒下了,真不知道明珠看上你什么。”
薛斌捧着药碗,不敢反驳。
左明珠弱声问道:“师父,我们要去南交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南交了?举个例子罢了!”夏祈音随意道,“好好吃药早点休息,要是不行就让薛斌留在这里养病好了。”
薛斌闻言,生怕被丢在这里,忙低头猛喝了一口药汤。解瘴毒,关键在清肺化湿、祛邪解毒,此类药材大多有个共同点,那就苦。一大口药汁入口,又烫又苦又涩又辣又酸,却不敢往外吐,一时间薛斌的五官都扭曲了。
左明珠见薛斌这般神色,盯着自己面前的药碗如临大敌。
“好好喝,一滴都不许剩。”懒得看着两个糟心家伙,夏祈音叮嘱了一句,留了岳镇恶在客栈照顾二人,便出了客栈。
论照顾人,岳镇恶可没什么经验,对于师父交代的照顾,岳镇恶的理解就是盯着二人喝药。
岳镇恶为人争强好胜,觊觎曲无思的大弟子身份久已。因左明珠序后,岳镇恶待她倒是比师姐曲无思更温和。左明珠知道这位岳师兄看着恶行恶相又脾气暴躁,内里却是个心如赤子之人。
左明珠知道,薛斌却不知道。莫说现下病着,就算没有病,薛斌也不是岳镇恶对手。见岳镇恶凶恶的盯着他,吓得薛斌顾不得药汤正烫,吨吨吨一口气干了。将那碗苦涩的药汁喝下去,薛斌的唇舌都麻了。
见薛斌喝完药,岳镇恶从包裹里掏出一本《礼记》放在了薛斌面前:“既然病了,不好练功,就看书,别偷懒。好好读,师父回来抽查,要是不会,有你好看。”
交代了薛斌,岳镇恶又对左明珠道:“师妹喝了药,早些回房休息,病才好得快。”
岳镇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既然会监督薛斌读书,肯定是师父授意了。
左明珠看了一眼病得比自己重的薛斌,最后却对薛斌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多谢二师兄!”
岳镇恶带艺入门,不与他那些“长辈”比较,在同龄人中武功已然是叫得出名号。然南海文风不盛,加上岳镇恶是个武痴,读书并不多,只勉强认得字罢了。入了夏祈音门下,岳镇恶才开始读书,这些年颇有长进,非复吴下阿蒙。
至于夏祈音如何说服岳镇恶这个大老粗静心读书,过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十分简单。夏祈音只是拿出几部高级武功心法给他看,问他那本看得懂。
岳镇恶看了那些功法,发现分开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是一句也看不懂。在夏祈音的暗示下,岳镇恶“领悟”到了了功法越厉害,对修炼者的文化素养要求越高后,就开始耐着性子读书了。
对于薛斌这样的公子哥,岳镇恶比夏祈音更看不起。相较于夏祈音是因薛斌为了私情设计那些阴司对其品行存疑,岳镇恶是觉得薛斌过于暴殄天物,不懂的珍惜自己所有。
身为松江府薛家公子,有一个曾经天下第一剑的父亲,薛斌要读书就有最好的老师,要习武就有最好的师父。可最后却是读书没有十分用心,练武也没有什么用心,耗费了大好的青春和资源,样样都是平平。
薛斌看着那本《礼记》总觉得岳镇恶有所指,却不知道岳镇恶让他读礼记,是因为他出门时只带了这本书。
岳镇恶是个十分慕强的人,他最尊敬的人中除了夏祈音和宫九,就是西门吹雪、慕容小荻、连城/璧这样的绝顶高手。因为仰慕,不免生出向往,才会在读完四书五经后,选择《礼记》精修,想要修身养性磨练自己的急躁性子。
夏祈音出了客栈,才转了两刻钟,便已将整个镇子饶了一圈。正觉无趣,便有个丐帮弟子形色匆匆的进了镇子。匆匆一瞥,夏祈音发现这丐帮弟子竟是个四袋弟子。在这小镇上,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四袋弟子,也算是稀奇事了。
夏祈音摸了摸下巴,尾随其后。
明明进了镇子,却靠着九曲十八弯的小道越走越偏,最后到了山涧旁的一处破木屋中。夏祈音走到门外,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呜呜的声音还夹杂着类似于指甲摩擦木板的声音,心下越发惊讶,莫不是屋中养了什么野兽不成?
“段公子,你且忍忍。上了药,伤才会好。”夏祈音听到了低低的男声,想来是方才进门的那个丐帮弟子。
屋中又传来一阵呜呜声,那丐帮弟子才继续道:“段公子,为了救你,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是真心相助吗?并非我们不肯送你去天龙寺,而是外面太危险了。莫说大理境内,就是在广南也不安全。”
“眼下只有两条出路,等我帮中高手赶来相助,护送公子前往天龙寺,亦或是向大宋朝廷求助。杨义贞勾结智高作乱,是段公子的敌人,亦是大宋的敌人。我方才收到帮中消息,夏会长已至广南,若能请动她老人家出手,又何惧杨义贞和智高。”
莫不是说我?夏祈音听到老人家,又觉得好笑。看来关于她的辈分谣言不仅没有谣言止于智者,反而有愈演愈烈的驱使,以至于丐帮弟子都深信不疑。
夏祈音轻叹了一口气。
里面的人紧张道:“谁?”
夏祈音伸手推开了那扇薄薄的门板,那丐帮弟子一脸警觉地看着门口,看清夏祈音的模样,先是一僵,旋即大喜道:“夏会长?弟子宋道然,给您老人家问安。”
夏祈音:“……你家南宫帮主和洪长老与我有兄妹之谊。”
宋道然赧然地笑了笑:“弟子、弟子只是——”
“不必紧张,我明白。”夏祈音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屋中草垛上的年轻男子身上。
这男子模样实在是凄惨了一些,就像一个被人打碎的破布娃娃。脸上和脖子上裹着纱布渗出殷殷血迹,胡乱裹着的粗麻外裳并无法遮住里面满是血迹的锦衣。从渗血的纱布就能够推测,他脖子上的伤非同小可。这样的要害受此重创,能活着已十分不易。
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肤显示着他不仅年轻,还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此刻,那只没有被纱布包起来的眼却如狼一般,并无膏腴子弟的绵软之气。即便伤得这般重,年轻人对突然出现的夏祈音依旧保持着警惕,哪怕这警惕于他已经无用。
“他是谁?”
青年的眼恶狠狠地盯着夏祈音,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咬人一口。夏祈音却对他笑了笑,让他强装出来的狠厉兵败如山倒。
“这位是大理国的皇太子段延庆。”宋道然道,“弟子奉命追查智高余党,在跟踪智高的一名亲信时,发现智高勾结了大理杨义贞,撞破他们联手伏杀大理皇太子,意图在大理扶持傀儡皇帝,掌控大理。”
夏祈音近来忙的事太多,倒是没有留意大理那边的消息。与大理相关的最后一件事是忽悠了周伯通去大理见段皇爷和瑛贵妃。
“段皇爷出了什么事?”
智高和杨义贞勾结,试图刺杀大理太子来掌控大理,那必然是原来的皇帝在他们眼中依无法构成危险。
“详情弟子不知,只知月前段皇爷突然将自己最宠爱的瑛贵妃母子逐出了皇宫,决定出家。在前赴天龙寺出家前,段皇爷立了段延庆为太子继承皇位。段公子彼时正在大宋,领旨意前往羊苴咩城途中被杨义贞伏杀,身受重伤。”
“因杨义贞勾结了熟悉西南之事的智高,吾等救了段公子后又遭遇了多次追杀,折了不少兄弟。弟子怕多折人命,不敢召集帮中小弟子,只得带着段公子暂藏此处,等待帮中高手前来相助。”
“近年我们忙着海上和西北诸事,无暇南顾,智高余孽有死灰复燃迹象。此贼在西南之地根深蒂固,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你做的很好。”
“弟子分内之事。”宋道然激动道。
“丐帮素是赏罚分明,做得好就要夸,不必过分谦逊。你传信帮中求救,可知帮中派了何人过来,多久能到?”
“来的应该是洪长老,想来这两日就能到了。”
“你们在这里停留了多久,藏身在此后,出去过几次?”
“昨夜到此,方才去城中丐帮联络之处探听消息,为段公子买药。”
“你们的行踪怕是已经暴露,此处不可久留,段延庆的伤也必须马上处理。”
段延庆遇伏逃走后,又一路被追杀,即便得到了丐帮弟子相助,途中也只勉强用了些外伤药包扎止血,根本没有机会停下来正正经经地疗伤。加上西南之地多瘴,眼下又是湿热季节,他的伤若不妥善处置,定然会进一步恶化。
“那该如何是好?”宋道然忧心道。
“附近可有远离村镇的建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可能是这几个月发生太多事情,压力太大,睡眠不太好,一直无法集中精神码字。过年前还是一个一觉睡天亮,要睡八九个小时的人,突然一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还不连续,整个人的集中力都特别差。
尝试过褪黑色素,吃这个能睡,但第二天起来就头疼,注意力反而更加没法集中。尝试过一些体力运动,把自己累到倒头就睡,但第二天还是会睡不好。
从15年开始日更,哪怕是生病也没有想这几个月更新那么少,本人也挺焦虑,现在是有点越想调整状态越糟糕的感觉,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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