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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是没有!”夏祈音悄悄地补了一句,我白送了。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到叶孤鸿会因追不上偶像西门吹雪的脚步而自杀。夏祈音不仅送了西门吹雪的肖像激励他,还给这娃灌了一波鸡汤。
夏祈音暗戳戳转移了话题:“叶孤鸿是西门的狂热粉,这样的忠粉可遇不可求,要说好卖还是陆小凤和楚留香的肖像最好卖。”
陆小凤摸着小胡子的手一僵,心中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你怎么知道?”
“哎~出门在外总有手头紧的时候嘛!”
夏祈音有钱又没钱,她花钱的速度比赚钱更快。那些大笔的银子,总是会早早地规划好去处,极少用在自己的衣食住行上。神仙会很有钱,但夏祈音一直很穷,尤其是星奴不在身边时。于是,夏祈音理所当然保留了自己赚零花钱的兴趣。
“西门吹雪的画像千金你没卖,却卖我和楚留香的?老实说,你卖过多少?”
“唔~物以稀为贵,我也没有卖很多。”夏祈音含糊其辞。
陆小凤:“……作价几何?”
“你的贵一点,卖过最贵一幅五百两,楚留香的便宜一点一百两。”
“陆小凤竟然比楚香帅受欢迎?”林平之意外道。
“那倒不是!”夏祈音诚实道,“买陆小凤画像的是一位花魁,不缺钱。买楚留香画像的是一位受过他恩惠的江湖人,说要供奉在祠堂。”
许多花魁都是不缺钱的主,她们缺的是自由。
“咳咳~”陆小凤摇头苦笑,“我只希望那位花魁不会将画像挂在她的房间里。”
要不然陆小凤不知道画像被花魁收藏在闺房和被人供奉在祠堂,哪个更惨一点。
林平之笑道:“看来你不学武功,去街头摆摊卖画也能养活自己了。”
“我的画能够卖上百两,除却不同于时下画风,还因为画上画的是陆小凤和楚留香啊。要是没有武功,我就只能画最普通的肖像画,做个穷画师罢了。”
国画讲究意境,肖像追求的是像和传神。夏祈音学画的初衷是为了方便追捕犯人,追求的是写实。她的画讲究实用,而非艺术性,在画家眼中匠气太重。
不过相较于衙门的普通画工,夏祈音的画技又要高明一些。且她本人精通武功、善于观察,画江湖高手特别传神。正因为她画的好,才有人肯花重金购买。
“谦虚了,你画人物真实传神,最适合挂在祠堂。”陆小凤笑道。
“那要不要我给你画幅大的,给你挂祠堂?”
“哎~不必了,我赤/条条一人,居无定所,哪里来的祠堂。”陆小凤道,“你倒是可以给西门吹雪画一幅。”
西门吹雪抬眸看了陆小凤一眼:“只要不是卖到伎院或者挂在别人的祠堂,我无所谓。”
西门吹雪要么不开口,一开口总能抓到要点。
陆小凤:……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晚间,司空摘星从黑木崖回来,告之岳灵珊已顺利见到令狐冲、任盈盈。正如夏祈音料所料,司空摘星告知他们岳灵珊被劳德诺跟踪后,不用令狐冲费心,任盈盈就安排了自己的人保护岳灵珊。
令狐冲重情重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置一同长大的师弟师妹不顾,何况岳灵珊孤身跑出来,是为了他的安危。任盈盈喜欢令狐冲,更清楚令狐冲是什么样的人。若一味的吃小师妹的醋,并不利于两人的感情,爱屋及乌帮令狐冲保护他在意的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任盈盈帮令狐冲办了这件事,令狐冲就不必为了小师妹分心,也会感念任盈盈的好。至于私下任盈盈会不会对令狐冲使小性子,那就是小情侣间的情趣了。
司空摘星交代了岳灵珊的事情,就留意到夏祈音桌上有两封等着晾干的信。这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太平王府的小郡主,一封是写给泰山派天门道长。
司空摘星见她将信摊在桌上,显然不介意人看,便瞄了两眼:“你和泰山派的老道士很熟吗?”
“不熟,素未蒙面。”
“疏不间亲,你见都没见过天门,就写信跟人说他门中有左冷禅的内奸,不怕他撕你?我可听说那老道士是个暴脾气。”
“难道你不知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敢说吗?我写这封信是敬重天门道长一身正气,又不是要他报答。他信不信,会不会生我的气没关系。我将事情告诉他,心里就舒坦了。他知道这件事即便不信,也会下意识留心,自然就达成我写信的目的了。”
“那请太平王府的小郡主给恒山派的尼姑送僧衣僧鞋呢?”
汴京权贵最信相国寺,再不济少林寺也近。夏祈音一不信佛,二不信道,却请人去给衡山派的尼姑布施,岂非十分怪异?
“恒山派在江湖上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他们与少林、峨眉一样都是出家人,却没有少林、峨眉涉入江湖那么深。恒山派弟子行事低调,从不倚仗武功欺凌弱小,反而因她们心善又是女流,左冷禅多有欺压。”
恒山三定行事光明磊落,不畏强权,又有出家人的善性,不贪恋红尘。
恒山派除了几亩自家耕种的菜地,没有多余田产租赁出去,日常就是门人种些菜蔬以及信徒布施过活。因她们不追求物质,甘于清苦,连长老出行,带的盘缠都是抠抠索索,常常需要中途去化缘。
相较于那些倚仗威望势力,兼并土地成为一方霸主的武林门派,恒山派非常特立独行。
“懂,你就是喜欢低调不惹事的江湖人。”
“错,我不是喜欢低调的江湖人,我是喜欢善良之人。陆小凤和楚留香不低调又爱惹事,我也很喜欢和他们玩啊。”夏祈音道,“至于为什么给恒山派布施僧衣僧鞋——”
“恒山三定对嵩山派未必没有防备之心,单纯的提醒对她们没用。嵩山派刚在金盆洗手大会上栽过,又有神仙会和锦衣卫灭日月神教这个前车之鉴,他们这会儿对朝廷定然十分畏惧。我请小郡主出面给恒山派布施僧衣,就是要左冷禅知道恒山派与朝廷有关,让他不敢轻易招惹恒山派。”
至于为什么是请小郡主出面——
夏祈音深陷江湖,神仙会风头太甚,不适合自己出面。若请赵昉出面,恒山派就和朝廷搭上了关系。恒山三定乃是苦修之人,并不贪恋红尘。夏祈音有心相助,但并不想坏恒山派众尼修行。
太平王因掌兵权,为了避嫌,轻易不与朝中大臣往来。小郡主身份尊贵,却与朝堂上的事情无关,她去恒山派布施,不会将恒山派牵扯进朝廷和江湖,又能威慑左冷禅。
“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难怪长不高。”司空摘星嘀咕道。
夏祈音只当没听见。
平定州休整一日夜后,一行人启程转道明州。途中,夏祈音安排的人来接走了任我行去白玉京。夏祈音带走任我行前与任盈盈打过招呼,担心任我行勾结日月神教余孽生出事端,任我行暂时由神仙会看管。
待赫连春水将日月神教清扫结束后,任盈盈可以去白玉京接任我行。任我行仇家不少,武功基本废了,相较于西湖梅庄的地牢,白玉京于他而言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若任我行不愿意留在白玉京,日后任盈盈和令狐冲怕是就要麻烦些了。毕竟,这位前魔教教主,脾气暴躁又□□,并不怎么好伺候。
然这都是人家的家事,夏祈音做为外人不好介入太深。她几次点出任我行对任盈盈的疼爱太过虚浮,也是希望任我行能够多为女儿考量,少作妖让任盈盈为难。
越接近明州江湖人越多,未免被人认出来堵住,夏祈音不得不乔装改扮,与西门吹雪、叶孤城分开走。
“富贵客栈,好名字!”东方不败捏着帕子轻笑道。
富贵客栈,店如其名是本地最好的客栈,最好的客栈是指最好的服务和最贵的消费。夏祈音会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人等她。
一行人进了客栈,林平之去柜上要了几间客房。去房间的回廊上,夏祈音却见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胡铁花!”
“谁叫我?”胡铁花一手拿着酒壶醉眼迷离地回身,目光定格在了东方不败身上,“姑娘,是你叫我?”
“哪里来的登徒子!”杨莲亭怒目而视。
胡铁花却笑了:“明明是她先叫我,我多看两眼,怎么就成登徒子了?”
夏祈音叹了口气:“胡铁花,我看你是真的醉的不轻了,叫你的人是我。”
胡铁花揉了揉眼睛,半响才将目光焦距在夏祈音脸上:“你、你有点眼熟,莫非是香香姑娘?”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醉鬼打招呼?”夏祈音自言自语道。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不通,要和一个醉鬼打招呼。”接话的人站在回廊另一头。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眼角已经有了一点皱纹,身材却十分苗条。
夏祈音看了她一眼,笑道:“花姑妈?”
女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待开口,胡铁花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哎~乖儿子,你这又是灌了多少黄汤,大白天醉成这样?”花姑妈上前一巴掌将胡铁花糊到了墙上,清空了路,笑道,“你就是神仙会夏会长?”
“我就是夏祈音,花姑妈和胡大哥真是母慈子孝啊!”
东方不败、杨莲亭:“……”
陆小凤、司空摘星和林平之表示夏祈音说出什么话,好像都不奇怪。
“你知道?”花姑妈有些意外。
“您是说胡铁花喝酒输给你,认输给你当乖儿子的事情吗?”没错,这位花姑妈是一个喝酒能喝倒胡铁花的猛人。
“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夏祈音笑道。
有志一同地没有理会趴在墙上的胡铁花,请司空摘星、东方不败和杨莲亭各自回房休息,夏祈音、陆小凤、林平之同花姑妈准备到订好的房间谈正事。
进门前,夏祈音向隔壁房间看了一眼,那里传来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是伤药,看来隔壁的客人受了很重的伤。”陆小凤看了一眼夏祈音道,“明州现在只怕已经不太平了。”
“海盗猖獗,没有我,这里也不会太平。”夏祈音推开客房的门,率先走了进去。
富贵客栈确实富贵,房间分了内外,内间卧室,外间会客室。四人一进门,客栈的小二就殷勤地送来了茶水。茶也是客栈中少有的好茶,茶汤清澈,是今年新出的明前茶。
四人落座,端起茶杯,尚不及喝上一口,就听到一侧巨响。与隔壁相邻的墙竟然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人握着一根黑竹竿从隔壁摔了过来,滑到夏祈音脚边,才止住了身形。
这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太难了。他的左臂已经被人齐根砍去,左眼也没有了,而那条比常人略长一些的枯瘦左腿已化脓腐烂,使不上力。这样一个人被人以重手从隔壁打到破墙过来,又如何还有力气起身?
“……这富贵客栈不仅富贵,还十分热闹,竟还提供娱乐节目。”夏祈音伸手按住了伤者的肩膀,探身看他的伤口。
黑竹竿见她探身过来,想要挣扎,可眼瞧着她慢悠悠地伸手一按,便已全身发麻,动弹不得。夏祈音看似随意的按住他,实际上已经制住他的要害。
“你是谁?”黑竹竿喘着粗气问道。
夏祈音没有说话,取出银针在他腐烂的腿上挑了一些组织出来观察:“东瀛的毒,你的伤是东瀛人所伤?”
“不是!”白面书生摇着扇子从墙上破开的洞里钻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神态各异的高手。
白面书生悠然的神态让夏祈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略想了想就想明白了。这个人的神态完全是楚留香的山寨版,虽然没有正版的精髓,但山寨嘛,皮子总有几分相似。
夏祈音叹道:“好像更可恶了!”
“你说什么?”白面书生非常疑惑,不明白她的意思。
“中原大地辽阔繁华,千百年来,四夷多有觊觎之心。然在我的家乡,有一种人是最招人讨厌的,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白面书生不解其意,还是虚心求教道:“请指教!”
“东瀛人!我们家乡的有志青年都认为带着刀枪登上中原大地的东瀛人,都应该送他下地狱。”
“可我不是东瀛人。”白面书生微笑道。
“你不是东瀛人,但你这种人比东瀛人更恶心人。”
“你知道我是谁?”白面书生道。
“若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史天王的龟儿子白云生吧?”
白云生笑容不改:“出口如此狂妄,阁下就是神仙会夏祈音了。”
“狂妄如何敢比阁下,身为海盗,敢堂而皇之上岸杀人,视朝廷法度为无物。阁下才是好胆识,才是真狂妄!”
“夏会长有所不知,在下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白云生折扇一指黑竹竿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我不管他是谁,凡是海盗要杀的,就是我要救的。救了好人皆大欢喜,救了恶人,治好了再送官府法办就是了。”
白云生没想到夏祈音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扫视了一眼坐在夏祈音左右的林平之和陆小凤道:“既如此,看在夏会长的面子上,我今日不动他便是了。”
“我的面子?”夏祈音道,“我的面子什么时候这般不值钱,竟然要一个海盗给了?”
白云生的笑容终于凝固,看着夏祈音道:“夏会长想要如何?”
“素日里,你们躲得好,是我最大的烦恼。今日既然露了面,我岂能让乌龟再把头缩回去?既然上了案,就把命留下吧!”
“夏会长想要动手?”白云生的背挺直了一些,“想要留住白某,怕没那么容易。”
夏祈音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高声道:“烦请东方先生为我绣一个报信使者出来。”
“你这小鬼,倒是会使唤人。”东方不败叹息道。
叹息声在身后响起,白云生面色一变,他竟不知这人何时出现在背后。
“陆小凤,你觉得白云生那三个跟班哪个最乖?”
陆小凤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道:“络腮胡留给我吧!”
陆小凤的话音方落,林平之长剑一震,已经刺向了白云生另两个同伙。
夏祈音推开桌上的杯盏,双手一抓,将黑竹竿放到了桌子上,为他处理腐烂的伤口。
“他的腿烂成这样,想要活命,砍掉腿还有些机会。”花姑妈开口道。
“他已经失去一只眼睛和一只手了。”夏祈音道,“伤口腐烂是因为解不了的毒,好在我对解毒还有些心得。只要解毒去腐,腿还能保住,就是可能没有原来那么灵活。”
黑竹竿沉寂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希冀,为了活命,原本他已经准备好自己剁掉腐烂的左腿了。可要是这条腿还能要,即便是没有那么灵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腿还能留?”黑竹竿激动道。
“旁人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我知道你一定行。”夏祈音道,“看得出你是非常坚韧的人,而要保住这条腿,可能会比直接砍掉它吃更多苦头。”
“我可以!”黑竹竿语气坚定,旋即又有些犹豫,“但我身上已经没有钱可以给你付诊费了。”
“据我所知,你身上还有一张十万两的银票。”花姑妈忽然道。
“不错!可是这张银票已经不属于我了。”黑竹竿从靴子里取出了那张银票递给花姑妈,“我高估了自己,没有做成你的生意,所以这张银票要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