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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年纪本该将心思用在练功上。”
“什么是我这个年纪呀?你又没比我大多少,说话的语气活像个小老头。”夏祈音吐槽道。
“我的心已经不年轻了。”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人的心又如何能够一如少年。
夏祈音支着下巴道:“重回少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机缘。既然已成少年,就做回少年人不好吗?不要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啊。且遗憾这种事你全了一个,就会有另一个出现,既然不可避免,又何必太过上心。”
重回少年时?无情微愣,身体状态能重回少年,沧桑的心又怎么回去?机会就在眼前,又有谁能够放下弥补遗憾的机会。
“那你呢?难道没有将事情担在身上吗?”
“我不一样啊!”夏祈音笑起来,真极像了一只狡黠的小狐狸,“我只忧心眼前的人和事,从不为够不到的人和事烦恼。”
不管是白玉魔还是薛笑人,无忧洞还是绿林盗匪,细思起来,确实是他们先出现在夏祈音面前。若非那份悬赏,哪怕夏祈音早就看绿林不爽,七十二旱寨和二十七水寨怕也不会这么快覆灭。
没有绿林先动手触了众怒,以夏祈音一个人的力量要剿灭这些匪寨,就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做到的了。然就算七十二旱寨和二十七水寨覆灭了,绿林之中也不乏漏网之鱼。
这些漏网之鱼还能存在的原因有三:一,穷寇莫追,怕他们狗急跳墙,多生意外;二、剿灭那么多匪寨需要进一步消化巩固战果,不至于他们一走,这些匪寨就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三、尚未剿灭的匪寨要么实力庞大,需要徐徐图之,要么就是并无滥杀人命或无法侦知所在,不必急于一时。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许多事情太远,想着也没用,平白为之头秃。”
无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祈音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你说道理,她就能和你说道理;你若以歪理辩,她同样能用歪理驳你。
“你摇头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无情道。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无情才道:“江湖上如你这个年龄可以有这样的武功,凤毛麟角。可他们都是付出了百分百的勤奋,你与他们不同,你还可以走的更高更远。”
“我知道。不过我觉得一个人武功高强,还不够,心的强大比武功更重要。”
“你的心不够强大吗?”无情反问道。
“我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历练一下。”夏祈音狡黠道,“无情哥哥方才说了,若还有余力做到更好,那就应该竭尽全力,做到自己的最佳,我觉得我可以让我的心变得更强大。”
“只是心强大有什么用,难道你没听说过心有余而力不足吗?”
夏祈音听到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王怜花,喃喃道:“王怜花,你每次都要这么神出鬼没吗?”
王怜花轻挥折扇,轻哼道:“没事王怜花,有事才是哥哥。”
夏祈音嬉笑道:“我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时候被需要,什么时候你只要在旁看戏就好了。”
王怜花直接一扇子敲在了她脑门上。
“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那么粗鲁呀?”夏祈音瞪了他一眼,“难怪都没有——”
“没有什么?”王怜花挑了挑眉。
“没什么。”夏祈音低下头道。
人生艰难啊,果然只是心强大是不够的。
夏祈音的懈怠也只是她的懈怠,并非真的就是没有练功。至少邀月试过她的武功后,还是比较满意,认为她这一年没有偷懒。
邀月与薛衣人一战,受伤不轻,需要回移花宫养伤然后继续闭关。既然她在外面游历也没耽搁练功,就默许了她继续在外修行一段日子。
不过邀月从来不是温情的性子,临走时怜星多叮嘱了两句安全问题,邀月就不耐烦的催促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与薛衣人打那一架,只是为了挑战自我,而不是担心徒弟吃亏呢!
两位师父一走,夏祈音就欢欣鼓舞提着行礼与慕容小荻、西门吹雪等人前往神剑山庄了。
一行人到神剑山庄时,慕容小荻派来的人已经完成了地形勘测。朱停是制造机关暗室的行家,所以建筑设计还请了另外的人。
根据地形,夏祈音他们会规划出每一部分的用途,再由建筑行家设计屋舍院落。每个人再挑选自己中意的部分设计内部机关设计,期间也可能会根据内部设计需求修改屋宇设计。这样反复修改了三个月才定下了终稿,决定年后动工。
在这三个月里,西门吹雪竟也一直陪他们留在神剑山庄。
西门吹雪原就宅,宅在哪里没区别。原以为夏祈音邀请他来就是看剑,没想到还有研习剑诀。
对于夏祈音而言,只是和哥哥们研究机关设计图过于单调无聊。她就包揽了研习剑诀的任务,将自己知道的剑诀默写出来,和众人一起研习,当然主要研习人是西门吹雪。
夏祈音不是生搬硬套的人,在一样的基础上两人一同研究同一份剑谱,分析优劣特性,适合什么人来习。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完善自己的剑法,去芜存菁,融会贯通。
闭门造车派的西门吹雪在过往对于练剑交流的认知就停留在决战,与高手一战游走于生死之际领悟更高深的道,可夏祈音却给他开启了另一扇门,同样西门吹雪也给了她新的启发。
慕容小荻、王怜花等人还要忙山庄建造的事情,研习剑法的主力是西门吹雪和夏祈音,他们只是闲来松松筋骨换换脑子。可在一个月后,慕容小荻就察觉到了研习中的变化。
西门吹雪的剑给人的一惯感觉是锋、利、冷,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冰冷而无情。夏祈音的剑,慕容小荻的感受是诡、滑、润。符合夏祈音不按常理出牌,如水顺势的圆润狡黠。
可这两人凑在一起研习剑法后,西门吹雪的剑竟开始有了水的润,夏祈音的剑则有了锋利。这恰好就是两人最缺乏的东西,西门的剑过于刚,刚过易折。夏祈音的剑过于滑润,剑本是利器,润而无锋是大忌。
发现这一点后,慕容小荻谁也没说。没有人的剑法是一蹴而就的,自己的道只能自己来领悟完善,但同样少不了外力的点播。就如他少时看父母切磋,看母亲与燕十三比剑,看谢晓峰与燕十三的决战一样。
到了三个月后,就连不善剑法的王怜花也察觉到了西门吹雪和夏祈音的变化,短短三个月,于二人却是脱胎换骨。
西门吹雪隐约已经摸到了道的门槛,以他这个年龄又非觉醒者,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可见天赋之高。他就仿佛天生就该习剑,天生就该走剑道。
西门吹雪早就习惯了孤独,甚至孤独成瘾。可现在他却愿意留下来与大家欢度一个热闹的新年。当他的道多了润,他依旧清冷喜净,却也能够享受这份繁华了。
年前,夏祈音收到了朝廷新的消息,夏祈音的义父帅风旗调任去了沧州那边任知县,包拯转去端州,而韩琦和李锦荣却要回京履职,等待新的任命,或许会留京中也不一定。
夏祈音决定在山庄过完年,然后去沧州探视一下义父。
正月初一,大家一起为新山庄揭牌。在最后,他们还是觉得应该给神剑山庄换一个更威风的名字——白玉京。“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注1】。”的那个白玉京,为此他们将白玉京设计成了五阁、十二道。
五阁主要是收藏兵器的剑阁、收藏秘籍的密阁、收藏古籍的书阁、收藏宝物的明阁以及收藏消息的语阁,十二道则是闯关的十二条路径,六道武试六道文试。不是接到请帖来白玉京的客人,必须从十二道选一条路闯过去,才能进入山庄。
因分文试和武试,不管你是一字不识的江湖高手,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都有闯关的机会。闯过十二道的人可以在五阁停留三日以内,为自己挑选一件适合自己的礼物,不拘是武功秘籍、兵器、宝物、古籍或是所求的真相。
每条闯过的道不许闯第二次,一个人若闯过白玉京十二道的其中之三,就是白玉京的座上宾,可以从正门进白玉京,或切磋武功,或借阅秘籍。
不过这都是他们的设想,就算银钱充足,要布置这样庞大的山庄,少说也要一年。后期调整维护也要不少时间,最快也要一年后才能允许外人进入。
年后,白玉京动工,西门吹雪便启程返回万梅山庄。他们请来的建筑专家和朱停会一直留在白玉京负责工事,夏祈音与哥哥们则约定轮流监工,这样她就有时间先去沧州探视义父义母。
因夏祈音前往沧州,有一段路程与返回无垢山庄的连城/璧同路,所以他们会一同启程。有月奴带人收拾行李,夏祈音便偷得半日闲,与王怜花等人坐在亭中赏雪。
赏雪景若有一杯温酒,再配上三两下酒菜,当真快活似仙。可惜碍于年龄,夏祈音和慕容小荻只能赔西门吹雪喝茶了。
西门吹雪很喜欢自己手上的茶,慕容小荻至少面色看不出什么,唯夏祈音看着酒壶蠢蠢欲动,活像是过年想偷酒喝的熊孩子。
夏祈音这么想着,小爪子就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