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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一个人徒步百里,甚至为了赶时间拒绝坐马车都要去见的人最可能是心上人。但这位大叔看起来不像儿女情长的人,所以就有了第二种可能,那就是他的结义兄弟或者至交落难了,他敢去救人。”
“既然是心上人,自然就是女人了?姑娘偏故弄玄虚说什么美人。”云影笑道。
夏祈音不服气道:“谁规定男人的心上人就一定是女人啊?有些男人对男人比对女人好多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将妻妾或者情人送给朋友。”
“这又是什么话本子上说的?”帅风旗伸手要敲她,夏祈音机灵地躲开了。
为了避免一场父女相残的人/伦惨剧,阿吉忙道:“为何落难的是结义兄弟或至交,而不是亲人?”
夏祈音窜到了车顶,探身道:“我方才留意到大叔衣服上的多处补丁,应该不是同时缝补,但都是针脚粗疏。一个女人给儿子或丈夫缝衣服,即便是手艺不好,也只会缝的歪歪扭扭,绝不会针脚粗疏。所以推测他没有母亲,也没有成亲,身边也没有像阿吉叔这样的仆人。”
阿吉点点头,他是老爷的书童,但在帅风旗高中前,也常给帅风旗补衣服。后来帅风旗高中,补衣服的事情才交给了外面的妇人。
“武功很高,却是粗布衣破草鞋,除却手中那把剑,再无值钱之物,证明他的经济状况不佳。一个男人,但凡有些责任心,就会挣钱养家。他在赶路时都不吝啬向陌生人伸出援手,可见性善。这样的人自然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了,如此不在意钱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个光棍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非常乐于助人,但听说义父是当官的就立即避而远之,证明他不喜欢掌权之人。一个人对当官的有偏见要么就是本人或至亲受过官员压迫,要么就是他的亲朋之中无人为官,交际圈中也少有此类人,对这类人了解不多,却见过个别官员压迫百姓,故此将这个群妖魔化。”
“结合以上信息,我猜测他出身寻常甚至苦寒,不曾拜入过
名门正派门下。因为天赋过人和一些奇遇有了如今的成就,大概率没有往来密切的血亲。性格略有些倔强,不过本性至善,为人讲义气,所以江湖中定然不乏结义兄弟或至交或红颜知己。”
帅风旗见夏祈音说的眉飞色舞,忽然皱了皱眉。他如今倒是有些好奇夏祈音的父母是什么人了,小姑娘真的很喜欢“扒”人。凡是陌生的人和事,她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好奇心,见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推算那个人的各种信息,比衙门的捕快还要兢兢业业。
“姑娘在这里说的热闹,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阿吉见前路平坦,挥了挥马鞭,加快了车速。
长途跋涉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不过有夏祈音同行,赶路的日子倒也不是十分难熬。靠近关中的官道路好走了些,他们比预计的更早到城里。为了节约盘缠,他们一路上都是尽量住官营馆驿,到了关中也是如此。
进馆驿后,阿吉自去安排入住诸事。夏祈音等着无聊,就与小厮打听馆驿的饮食。那小厮倒是老实,与夏祈音实言馆驿饮食味道不太好,夏祈音便坐不住了。
帅风旗见此笑了笑道:“时辰还早,等阿吉放好了行李,我们出去吃。”
从汴京一路入蜀,沿途到了不少城镇,然帅风旗此番是赴任,自不好随意停歇。夏祈音素来爱闹,难得今日早早在馆驿安顿下来,帅风旗也不愿拘着小姑娘。
“太棒了,爹爹最好了!”夏祈音欢呼一声,忙催着阿吉快些放好行李,一起出门。
阿吉却不放心将行李留在馆驿:“老爷和姑娘去便是,小的留在馆驿看着行李。”
“阿吉叔,这里是官府的馆驿,就我们那些破铜烂铁,有谁会来偷。将马牵去马棚,行李放在车上都不必卸下来了。反正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了,搬上搬下还费工夫。”
“这如何可以!”
“没什么不行啦!若是阿吉叔不放心,我在车上装个小机关,保证谁也偷不了咱们的东西。”夏祈音拍着胸脯保证道。
“果真?”
“果真!”夏祈音道,“若是弄丢了,阿
音赚钱陪你。”
“瞧姑娘这话说的,倒像是行李是我的了。”阿吉嗔道,“咱们的行李和姑娘赚的钱都是咱们的财物,左手的东西被偷了,将右手的东西拿到左手,不还是被偷了。”
“好了,阿吉,东西放在驿站不会丢,就听阿音的吧!”
既然帅风旗发话,阿吉也就不再坚持,按着夏祈音所言,将车驾到车位上,锁好车门,又将马交给小厮牵去马棚。趁着这会儿功夫,夏祈音已经打听了当地最热闹的街道所在,距离馆驿倒是不远。
四人出了馆驿,夏祈音便一路买过去,不一会儿阿吉和云影手上都提了不少东西,夏祈音自己捧着一个饼在吃。
“出来吃饭,你却偏要买许多小食。买了便罢了,留着晚上或者明天路上吃也好。现在吃饼,等下有什么好吃的,看你怎么吃。”帅风旗教道。
“嗯嗯~”夏祈音含着饼,胡乱地点点头,跟上了帅风旗的脚步。
才走到酒楼门口,阿吉忽然被一个匆匆而过的少年撞了出去。帅风旗旋身一拉,免了阿吉摔倒,手上的东西却“哗啦啦”掉了一地。油纸包散落在地,不少吃食都沾了灰土。
“对不起!”少年匆匆说了一声就要走。
夏祈音眼疾手快,一把抓着了他的腰带:“哪里走!你这位小哥好生不知礼数。撞了人,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想走。”
“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少年扬声道,“我并非故意撞到这位大哥,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
少年这一叫唤,将附近的行人都引了过来。
“什么是咄咄逼人?”夏祈音原只是不忿他的道歉态度,没想到这少年还甚会狡辩,“你撞了人,至少要将被撞的人扶起来,看看人家有没有受伤,然后将散落的东西捡起来,那才叫道歉。什么都没做就直接跑了,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那姑娘想要如何?”
“给我阿吉叔道歉,然后赔偿我们损毁的东西!”
“姑娘,在下尚有急事在身,请通融则个!”少年躬身作揖道。
“撞坏我们的东西呢?”
少年无奈,从荷包中取出一角银子丢给夏祈音:“在先赶时间,先行一步!”
“等一下!”夏祈音劈手夺过阿吉捡起来的东西,往少年怀里一塞,“那好了,撞坏的归你了!”
少年脸色有些不大好,将那些东西往墙角下一堆,匆匆进了酒楼。
“这人好大气性!”夏祈音抛起那角银子道。
“我也没受伤,人家都赔钱了,姑娘又何必与他计较?”阿吉劝道。
“谁与他计较了,明明是他态度不好。”夏祈音随手将银子丢给阿吉,“阿吉叔,同样是做书童,方才那小子混得可比你好多了。”
“书童?我看那位公子的衣着并不像书童啊!”云影疑惑道。
“他所着绸缎衫的款式多见于大府邸管事及商户人家,衣服修改过,并非量身定做。只有主人家才会把这么好的衣服送给旁人,所以他的主人应该是个富商或富商家的公子。行走时习惯性控制落脚轻重,与人说话时低眉顺眼,不与人对视,这都是伺候人的仆从才会养成的习惯。”
夏祈音又道:“以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来看,并没有做过许多粗活,大概率是富贵人家主人或公子身边伺候的小厮。从其言语推测至少读过书识字,有机会读书,还能得主人赐予旧衣,当然是公子身边的书童啦。”
阿吉、云影:……
帅风旗脚下一转进了酒楼:“……吃饭!”
四人进门,就见方才那少年正站在一张桌前,与坐着的客人说话。巧了,这位客人正是他们路上遇到的那位虬髯大汉。
帅风旗看了一下堂内,走到了那虬髯大汉隔壁的空桌子前。云影忙拿出帕子给父女二人擦凳子,在帅风旗看来大可不必,他父女地上都能坐,哪里有许多讲究。不过云影被宫九派来伺候夏祈音,是处处不敢懈怠。
待云影擦过桌子,帅风旗先入座,视线下意识看向了领桌。少年一直站在桌边说话,没有入座,且全程低眉顺眼不与人对视,看着就很怕虬髯大汉。
夏祈音对帅风旗眨了眨眼。
帅风旗失笑,他
明白,夏祈音是与他说自己判断无误,少年确实是个下人。不过这少年既然是富贵人家的书童,怎么会和这位独行大侠扯上关系?
疑问在脑海中就是一闪而过,帅风旗没有偷听他人谈话的习惯,略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见夏祈音在听,便故意与她说话,不许她“窃听”旁人私事。
夏祈音嘟嘟嘴,不太情愿地捂上了耳朵。
“你呀,不许贪玩,不许多管闲事!”帅风旗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理所应当,但不可随意插手旁人的私事。人家没需要帮忙你凑上去,那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多管闲事。
“知道了,那位大叔武功那么高,他的闲事我可管不了。”夏祈音嘀咕道。
阿吉很快点了菜上来,帅风旗和夏祈音都不是讲究的人,又是出门在外,就令阿吉与云影上桌吃饭。二人虽谨守本分,可出门在外确实不便分桌,这才勉强坐下,却也只肯坐一半,夏祈音看着就累。
倒是他们隔壁桌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帅风旗不让听,不过距离比较近,夏祈音隐约还是听到了一部分,什么公子、移花宫、邀月之类。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
夏祈音简直想“哇”一声,那虬髯大汉莫非就是传说中无人可挡其一剑的燕南天?
夏祈音正想回头多看两眼这位剑道高手,就听到“燕南天”开口道:“此事原是枫弟和弟妹有错在先,幸而邀月宫主并非不通情理,尚有转圜余地。你不必担心,待我见了枫弟和弟妹,再去求见两位宫主,从中说和一二,自能无事。”
不提小书童江琴,夏祈音震惊地直接摔倒了桌子底下:“哎呦~”
“姑娘,您没事吧!”云影和阿吉慌忙起身将夏祈音从桌子底下扶了出来。
“义父,不得了了!”夏祈音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慌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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