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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取红莲”真的是朵红莲,不过是一盏红莲花灯,掩映在灯盏之间,交相辉映,美
不胜收。红莲花灯散发的朱色流光映射于石台,其上光华流转,煞是迷人。
我和某人相视而笑,想着泣狐洞的谜题就要解开,心潮澎湃,急于摘下那盏花灯。
某人摊开掌心,云雾自掌心升起,却在倏忽间消散。我一愣,以眼神询问。他报以无奈一笑,“没办法,好像长老们在无泪窟下了不能使用法术的结界。我们另外想想办法吧。”
不能用法术么?他不能够我还做不到么?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便被我狠狠按下,不成。说好了在没找出屠村凶手之前不能暴露自己,而且身边这个人即使他是第五幸转世,如今我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或许寻凉节过后再无交集,自然不可过早地显山露水。
“我看这花灯也不高,公子不妨试试,看能否够到?”
他依言踮足而立,长臂向上舒展,好像还差那么一截。怎么办才好?容我想想……
我一拍脑门,有了!扭过头看他,却觉得这个法子太过羞人,没好意思开口。思忖再三,嗫嚅道:“如果……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其实,其实可以……”
“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取得花灯,姑娘若不介意,在下可将姑娘抬举起,以取得花灯。”他直言说出我不敢开口的话。鄙人就是这个意思,绝对绝对没有想要占便宜!真的,我发……罢了还是不发誓为好。==
话虽这么说,但到了真要行动的时候尴尬总是难以避免。更何况我们各有一只手交握在一起不能松开,这又给取花灯增加了难度。
最后我们讨论来讨论去,想到了这么一个姿势——他将左手高举过头顶,搭在左肩背起站在身后的我,然后我以右手摘之。
计划很美好,现实对我却有些残忍。我们忽略了我俩的身高差,也忽略了某人今儿个特别骚气地戴了一顶足有成年男子两个拳头相叠那么高的发冠。我们尝试绕过那顶发冠的画面太过诡异不加赘述。
“初哥哥!你在哪儿?”小灰鹅少女有如魔咒一般的呼唤在石窟内回响,我和他对视片刻,异口同声压低了嗓子道:“快!”
闲人傅沉有云:心中越急越办不成事儿。呼唤声渐响,远在天边又似乎像在身侧。我和某人好不容易能够独处,一想到灰鹅二人组还要加入,不行好可怕!这儿花灯已经足够,不需再添两盏。
情急之下我一跃而起,正面跳入他怀中,双腿驾轻就熟地勾上他的腰肢,左手搭在他肩上作为支点,稍稍使劲儿伸手探向红莲灯。
“你托住我,就差一点了。”身子不停向下滑,衣物磨蹭发出的窸窣声响让我涨红了脸颊,红莲灯盏就近在咫尺,但总与它错过,心中又羞又恼,忍不住喊道:“你用点力,我要掉下去了!”
这话实在是太正(wei)直(suo),鄙人差点被自己感动得流下两行清泪。
一只温热的大掌搭在腰间,微一使力,将我往上提了提。“还不够,你再往上一点。”
“再往上,还差一点。”
“真的只剩一点点了。”
……
不断往上抬的结果就是红莲灯到手,我们顺利进入下一个秘境。是不是觉得遗漏了什么?没关系,鄙人可以复述一遍。
少女勾腿架在少年胸前,极力去够红莲灯盏;少年单手横在少女臀下支撑,环住两条玉腿,推动其向上。此番场面何其香艳,当时他的吐息在腰侧一下下吹拂,鄙人色心又起,很是荡漾。奈何我已能清楚地听见两只小灰鹅的脚步声,只得匆匆忙忙摘下灯盏便示意他将我放下。
只是离开无泪窟之前,两只小灰鹅见到的我们是这副模样,一个鬓发微乱,一个衣衫不整,皆是吐息不稳、气喘吁吁,引人遐想。
场景变换,晃得我眼晕,阖眼再睁开时,眼前已是别样景致。狂沙漫漫黄入天,风若寒刀面如割。处处皆是飞石走砾,一派荒凉之景。
“这是……哪儿?”此处秘境所处时间与泣狐洞不同,此时正是午后,日头最毒的时刻,我只能眯缝着眼问他。
他眼皮一抬,淡淡扫过沙地,冷静地说:“此处应是奔狼族秘境——风漠。”
扑棱棱飞来一只大丑鸟,待它飞至跟前,风停沙止。它衔走我手中的花灯,花灯光华忽盛,莲花底座忽地燃起一簇火苗,不消一会儿的工夫便燃烧殆尽。
那只丑鸟啄了啄蓬松的羽毛,十分悠闲自在的模样,打理好的羽毛依旧是是乱蓬蓬的,像堆随意放置的干草。但它不甚在意,昂首挺胸对上我们的眼,露出了一脸高傲,(不要问我如何从它满脸羽毛中看出它的高傲,是眼神。眼神知道吗?)“欢迎二位挑战奔狼族秘境——风漠。以下为谜题提示:夕斜三尺影临风。预祝二位成功。”语毕,抖抖一身乱羽,展翅而飞。离去同时风沙再起。
多么坚强的一只鸟儿啊!虽然容貌长得丑了些,但它用其不屈的精神和傲娇的性格高冷了我一脸,真是当代被凡人压迫蔑视的鸟类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典范。
狂风卷裹着黄沙,地上沙石乱走。我下意识猫在某人身后,他的身量正好能为我挡挡风。某人侧眼见我躲到他身后,敛眸浅笑,念诀在我俩身周罩了个结界,任风沙在外呼啸,都不会影响到结界里头的人。
见风沙被阻隔在外,我从他背后蹦出,“公子,小女子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他闻言,眼角上扬透出三分轻佻,语气却十分恭谨,“在下江倚初。三水江,枯松倒挂倚绝壁①的倚,不忘初心的初。”
极轻极轻地念出他的姓名,仿佛稍一大声这三个字便会被大风卷挟,“江倚初。”不忘初心,心尖像是被牛毛小针扎中一般,那是尖锐的疼痛。上一世,你对何夕欢也是如此么?不忘初心。所以你可以毫无歉意地勾引我,让我像个傻子一般在你面前耍宝逗乐。所以你能够为了保护你的何夕欢不顾我的死活,对我置之不理。所以你不惜背叛白无时、摈弃人伦礼教,与他的妻子暗通款曲。傅沉对有关你的一切从来都是珍而重之,你却只记得你的初心。
我也曾可惜前世我太晚遇见你,也曾想过如果你我相识在前,你还会不会一心只惦念何夕欢?我之前一直捉摸不透你为何如此待我,如今终于明白,你原本便是这样的人——不忘初心。
唇边挂上几分自嘲的冷笑,傅沉啊傅沉,叫你一声傅傻子都不为过。是我太下贱,即使你那般伤害过我,将我当做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临危之际还能为何夕欢解除危险的玩物,这一世我居然还想着与你共度一生。
心里头想的伤心事多了,引来肚腹一阵绞痛,疼得我想流泪,但眼眶干涩,就像这片风漠一般。手掌按压在肚腹上,以期能缓解疼痛,然而这个方法并不奏效。仿佛回到罚雷后重伤未愈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儿,皮肉绽出、鲜血淋淋,连见惯修罗杀场的二哥看了都不忍心。他们都说一定很疼吧。不,其实没什么感觉的。我只是肚子疼,很疼很疼……而我却拿它没有办法,就像现在一样。二哥、三姐、溶溶,我的肚子好痛,真的好痛……
面前的江倚初变成了两个,三个,恍惚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衣袖间有浅淡药香,这香气于我而言有如莲子芯般苦涩难忍。疼痛将我的意识从脑中抽离,不甘心地阖上眼。
第五幸,江倚初,我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