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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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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珩的厨艺让我大跌眼镜,色香味俱全!

    我欢快地把面条吸到嘴巴里,说:“辛先生,您的出类拔萃真是全方位的!”我不吝赞叹。

    辛珩风云不动,慢慢吃着。对于惯性的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我也渐渐释然,周西说了,他是自我保护,不是针对我的,我深以为然。

    关于心理创伤这码子事,估计人人都有吧?比如朱小欣老是看不上男人,算不算一种心理创伤,不过估计那创伤从出生就有了。

    朱小欣长得美艳,高挑,按说是人见人爱的类型,大学的时候追求者众,我帮忙收花和收纸条不知道收了多少,可惜她的气场一出,那些男生便纷纷撤退,只有神经同样不太细嫩的肖尧,完全不把她当女人看,反而变成朱小欣身边少有的能存在的男人。

    两人沉默无言,我觉得很是无趣,左思右想,找了个话题:“辛先生,为什么厨房里有菜啊?”

    辛珩过了一小会才回答我:“我朋友在这里帮我打理,他度假去了,临走前帮我买了食物。”

    “你朋友真好!”我干巴巴地说。

    “你有不好的朋友吗?”他淡淡反问。

    我一下子语塞,慢吞吞给答到:“没有。”

    “朱小欣是你朋友?”

    “嗯。”

    他抬起头,“所以这是你和朱小欣的私活?”

    我心一紧,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了!我看着他,他的神色淡淡的,不若那日的愤怒。

    看我半天没回应,他语调不高不低不温不火地说了句:“说话。”

    “嗯。”我闷闷地答到,把面吃得特别响亮。

    他低下头去,继续吃面,直到把面吃得干干净净,他擦擦嘴,说:“收拾吧。”

    我有些不安,看他想要离开桌子,忍不住叫了一声:“辛珩!”

    他皱皱眉。“对不起,辛先生……”我犹豫了一下,“你不会对朱小欣做什么吧?”

    他嘴角微微抽了抽,略带讽刺的反问:“我能干什么?”

    我的手指抠着桌子,接不下话。

    收拾完毕,天色沉暗了下来,我走入花园,突然有了寂寞的感觉,离开家其实才几天,但是却有了很久很久的感觉,就跟在梦里一样。

    朱小欣常说我偶尔的忧郁就像辛弃疾的诗句——为赋新词强说愁。无论我15岁,还是25岁,我还真的会寂寞,会忧郁。

    犹记得我19岁那天,我挎着朱小欣的胳膊,走在校外的小路上,买了一个路边小店的蛋糕,边走边吃。

    突然我问:“心肝,我们努力读书是为了到时候死掉吗,努力找个老公,努力赚钱,后来我们死了,这么折腾干嘛啊?”我说完,就忧郁了,那甜甜的蛋糕也变得有些腻歪。

    朱小欣冷冷看了我一眼,说到:“你作吧。你有饭吃有爹妈,在那思考人生呢?!”

    朱小欣总有能力在我抽风的时候掐我一把,让我冷静下来。

    我抱手站在树下,脚踩草地。想念我絮絮叨叨的老妈还有那个爱死我妈还死活不被承认的老爹,我惦记我住了20年的房间,惦记心肝惦记肖尧。

    这个美妙的地方,如果不是陪辛珩,而是和心肝或者肖尧来,我们一定能闹翻了天,我们一定可以聊个通宵。

    手机在灰沉里亮起,我低头一看,竟然是心肝的。

    我定睛一看,按道理国内应该是凌晨2点了!心肝如果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断然不会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我气息紧促:“心肝!”

    “林木木!你的好兄弟重死了,还要死要活地哭,你赶紧搞定他。”

    我略一定神,果然听见肖尧在又哭又笑!

    “肖尧,你的木木,快点接着,妈啊,你没事吃那么大块头干嘛,压死你姐姐我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木木!木木!你在哪里?”

    我皱眉,忍不住一脸嫌弃,这厮又喝醉了!

    “肖小贱,没事我挂了啊!”我抱手冷言。

    “木木,木木,我都失恋了,你还不陪我!”

    我头皮发麻!肖尧挺大一个块头,看着挺有安全感,其实内里就是个小男人!说起工作就一脸彪悍,说到感情就腼腆害羞。

    多少次我自告奋勇,曾扮演过威逼利诱、假仁假义、策划的能事,就是为了让肖小贱同学能够克服巨蟹座的害羞,扑倒他的甜妹子。

    屡战屡败,我发现我才是屹立不倒的支持他到底的人。

    “不就是花店那个小妹妹吗?”

    “木木,你真懂我。”肖尧呜呜哭了起来,很是伤心。

    我沉默了,花店的小花,肖尧为了追她,每天都去买花,就是为了得美人的欢心,每次小花脸色欢悦,肖尧就脸色欢悦,小花忙的顾不上他,他就忧郁。

    也不知道他的下属看到自己的领导这个死德性,该是欢欣鼓舞还是幸灾乐祸。

    “她都没答应你,哪里来的失恋?”

    “我……表白了,她拒绝我了……”

    “那更不存在失恋了……”

    “木木你伤我的心……”

    然后我听到一阵呕吐的声音,然后是朱小欣惊慌的叫声:“我的裙子!肖尧,你吐也对准那棵树啊,你对准我干嘛?”

    可以想象,那边绝对是非常混乱,非常没有美感。我不愿想象朱小欣飘逸的裙子上肖尧的呕吐物。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点。

    “林木木,我直接把他丢地上了。”朱小欣恢复了冷静的声音。

    “他呢?”

    “睡着了。”

    “地板上?”

    “还能是哪里?他自己在酒吧喝得烂醉,打电话找我过去拉他回去,可好,刚出来就发疯,又哭又叫,我多没面子啊,直接拉他到街心公园里,让他彻底疯完。”

    这绝对是朱小欣的风格。

    “林木木,我帮你顶几天,你回来你搞定这个大块头。”

    我的脸皱成一堆,确实,肖尧用情极深,喜欢一个会很久很久,要割舍也要很久很久,每到用情之时,他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纠结男。

    朱小欣见我不说话,语调提高八度:“林木木!我很忙的!”

    三根黑线掉下来,其实不是朱小欣很忙,是她不懂安慰,她怕死了这样的场面,记得我以前失恋或者不开心,她就会拼命陪我喝酒,拉我去逛街,请我吃哈根达斯,平日口齿伶俐,那个时候就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知道啦。”

    “知道就好!”

    “地上潮湿,会着凉吧。”我突然想起这么回事。

    “那么大的块头,死不了。”

    “你在干嘛?”

    “我跟你打电话啊。”

    我语塞。

    “你那边怎么样?”朱小欣一看就是闲的。

    “国际长途挺贵的。”

    “我让肖尧出。”

    “也……好。我挺好的,不过我暴露了。”

    朱小欣一阵沉默,我的喉咙也发紧了。过了一会,朱小欣有些冷淡的语调问到:“然后呢?”

    “他就生我的气,应该不会投诉你的。”

    “你的5万块呢?”

    “我不要了。我好好伺候他将功补过。”

    朱小欣继续沉默,我找了个干的地面,盘腿坐了下来。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突然朱小欣问。

    我吓了一跳,“怎么会?”说完我失笑:“一个看不见的人能做什么?要干什么我跑不就得了。”

    “我想多了。”

    “是有点多。”

    “你回来我给你2万5,你别伤心。”朱小欣继续是冷淡的语调。

    我却心头一暖,“你傻啊,你给我钱干嘛?”

    “你不是想买个车吗?”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就是个车吗?地铁挺环保,我要是买车,老太太还不得叨叨死我,说我败家,说我嫁不出去还把嫁妆给花了,其实那个嫁妆不是男方给的吗?”

    “你妈给!”

    我哈哈大笑:“我妈肯定认为我的就是她的。”我语调一转,“再说……这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情呢。”

    朱小欣兴趣缺缺,我小心翼翼问了句:“心肝,你是不是很无聊啊?”

    “你说呢?守着个醉鬼,沉得要命,哪里都不能去。我再次提醒你,暴露没问题,别喜欢上他了。”

    我一下子被呛了口水,说:“心肝,你傻了啊,我怎么会喜欢上他?不就是一个给钱办事的主儿吗?你又想多了。”

    “喜欢个正常的。”

    我一听,心突然就疼了。

    心肝的妈妈是一个交际花,心肝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她从小看着妈妈身边的男人换个不停,心肝不说,不过我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恨和怨。

    记得朱小欣的老妈死的时候,我们刚好大四,心肝的眼泪是干的,满眼的痛楚,却哭不出来。她妈妈给她留了一套房子和100万的现金,心肝只把房子留下,现金统统捐了出去。

    心肝说她发誓,18岁以后不会再花她妈妈的钱。她真的做到了!那留下来的房子心肝出了过户去了几次,后来就没再去过。

    我低声说到:“心肝,我会喜欢个正常的,你放心。我就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就好,就跟我爸爸那样的,一辈子死心塌地爱着我妈,长得不帅,肚子有点大,还有点秃顶,到处给我妈搜罗好吃的,特别安全。”

    心肝轻轻笑了一下:“你知道就好。”。

    我也笑了一下,一回头,我僵住了。

    灰蓝的天空下,二楼的小阳台,辛珩坐在高脚凳上,拿着一个高脚杯,夜色下,那是一个优雅而静止的剪影。

    我忍不住捂住嘴巴!他……他!究竟在那里多久了?我究竟说些什么?!

    “林木木?”电话里朱小欣叫到。

    “心肝,我挂线了。”

    我毫不犹豫掐了电话,转身仰望那个影子,心脏砰砰地跳着,我的脑子空白,我完全忘记了我刚刚说过什么,但是我一定有说过他!

    我听到了虫子在叫,我就那么站着,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就在下面,抬头看他。他若无其事,轻轻酌一口杯中物,仿佛在远眺着远处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