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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倾寒想了想,道:“至于齐家的事情,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解决,你也好回家见见你的亲人。”
柳清音的眼圈忍不住有些发红,自从严肃过世后,五年来,再没有一个人这般的对她好,她怎能不敢动。
风灵看出了她的感动,笑道:“清音,去准备一间客房吧,我和表妹今晚就住在你这里,以免严家人生什么事端。”
“好!”柳清音应了,离开了房间。
看着关上的房门,风灵叹了口气,感叹道:“天赋好,又貌美的女子,在这个世道,当真不好过。”
月倾寒看了自家伤春悲秋的表姐一眼,淡淡道:“天赋好、相貌好的男人也不见得好过。”
风灵无语,随即失笑,道:“也对,那些个家族,为了家族后代的天赋能更好一些,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时间一转,已是傍晚时分,红日西落。
月倾寒、风灵坐在小院内。
柳清音在一旁弹琴,一方面弹给这面冷心热的小师姐听,另一方面也能参悟脑海中的琴道传承。
清雅的琴声如同弹琴的人,映着夕阳,带着安宁,也带着一种媚,美丽而让人心生感叹。
忽而脚步声起,小五匆匆跑了进来,喊道:“东家,不好了,陈哥带着严红来了,人已经到门外了。”
小五是典型的精明小老百姓,没啥胆子,也没啥大智慧,但见的人多了,心思也就通透了。
他看得很清楚,严家和那三家一样,都是不安好心的,不过是披了一层好看的外皮罢了,所以,看到严红来,他才会这般的惊慌。
琴声一顿,柳清音抬眸,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师姐。
月倾寒起了身,淡淡道:“师妹,你只管弹琴便可,我去看看。”
柳清音微微一笑,道:“师姐小心。”
月倾寒微微点头,抬步向前院走去。
风灵想了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行至前后院连通的拱门处,月倾寒看到前方走来四人。
为首之人是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容貌艳丽,想必就是严红了,这严红之名,若换成艳红也许会更为合适。
在她身边是引路的陈凡,身后则跟着一名老者和一名中年男子,看修为都是帝阶后期,阵仗着实不小。
“严家主,就是此人,骗了我家东家,让东家对她死心塌地,也不知道有何目的!”陈凡一看到月倾寒,就露出了怒不可遏的表情,伸手指着她大喝。
“嗤”的一声,一阵破空声响起,一根无形的箭矢破空而来,正中陈凡指向月倾寒的手指,将这根手指齐根射断。
“啊!”短促的惨叫声,陈凡立刻咬牙忍住,他一手握着伤处,一双眼睛却愤愤地看着月倾寒,带着恨色。
只可惜,在场其余四人没一个理会他。
疑似严红的女子和身后的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惊疑,这一箭,以他们的修为,竟是没发现是从何处射来,着实有些可怕。
月倾寒眼中闪过浅浅的暖意,淡淡道:“不知三位来此何事,我家师妹正在修炼,怕是不方便见客。”
疑似严红的女子眸光微闪,看着月倾寒,心中惊疑不定,口中却已经介绍道:“在下严家家主严红,”她指着那老者,“这位是严家二长老严莫,”又一指那中年男子,“四长老严松,不知姑娘芳名?贵师妹又是何人?”
月倾寒的眉头忍不住一皱,她讨厌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奈何有时候必须这样,她只能开口道:“韩倾月,我家师妹名唤柳清音。”
严红的眉头微皱,她在脑海中寻找了一遍韩倾月这个名字,却没有找到,这让她心中微有放松,却也不敢轻视,便笑道:“原来是清音的师姐,清音那孩子是许伯父的孩子,家父在时视如亲孙女,我亦是视她为亲女儿,竟不知清音何时有了个师姐,当真是我的失职。”
月倾寒现在真的有些想念白衣雪了,如果她在的话,就可以和这些老狐狸打太极了,而她却是没这个本事,只能不语,淡淡地看着严红。
严红竟也没有再言,静静地看着月倾寒。
两人的眼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一个淡,一个静,却都带着绝对的自信,和绝不放手的意思。
月倾寒眉头微皱,没心情和这一家之主玩虚的,她也玩不过,只见她眼眸迅速变为冰蓝色,一阶大成的悲之剑意迎面朝严红罩了过去。
严红一惊,她是三等帝阶圆满,领悟了势,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正因为知道,她才觉得惊骇。
严红的眼光是何等的老辣,眼前着姑娘的脸上分明带着稚嫩,估计都不到十八岁,竟然已经领悟了意,而且还不是刚刚领悟那么简单。
那种巨大的悲伤感从心底浮上心头,若不是严红的修为高出月倾寒太多,又领悟了势,怕是当场就要飙泪。
严红看着月倾寒,原本只是在心中惊疑不定,如今却已经挂到了脸上,她心思电转,计上心头,后退了一步,笑道:“既然清音在修炼,我等就不打扰了,告辞!”
月倾寒收回了悲之剑意,对严红微微点头,道:“几位慢走!”
严红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中年男子立刻跟上。
那老者却是看了月倾寒一眼,眼中意味不明,然后收回目光,跟上了严红。
陈凡本来痛得要死,但见严红他们要走,不由急了,快走了几步,拦在他们面前,焦急道:“严家主,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东家怎么办?”
严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思电转,觉得此人留着也许还有用,便一挥左手,一道灵力迸发,将他掀到一边,径直离去了。
风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月倾寒的身边,低声道:“此事,还不算完,这严红,不安好心。”
月倾寒点了点头,微叹口气,没说什么,径直回了后院,若不是顾忌柳清音,她早就动手了。
月倾寒发现,牵扯的人越多,她顾忌的就越多。
东战城时,顾忌林家,没有亲手去杀王可荆,兽城时,顾忌身边有风灵,没动上官家的人,在这里,顾忌柳清音,没能出手,给自己留下麻烦。
在心中叹口气,顾忌的多了,得到的也不少,亲人如风雪、风灵,朋友如鬼女、白衣雪,现在又多了一个善良的师妹。
如果让她选择,她想,她宁愿多些顾忌,也会和这些人有牵扯,断七情绝六欲那是石头。
“师姐,风灵。”柳清音见月倾寒和风灵回来,停止弹琴,起身看向两人,眼中有担忧。
风灵对她微笑,道:“暂时没事了,严家人已经走了,不过,”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冷芒,“那个陈凡,不能再留了,如此不知轻重里外之人,若再留,必受其乱。”
柳清音闻言面露尴尬,垂眸不语。
风灵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道:“清音,他已经对表妹不敬两次,若有第三次,我不会再留他性命。”
柳清音看了一眼自家小师姐那张冷淡的脸,再想想陈凡的做法,她不傻,虽然不忍,却还是点了点头,她不想让别人承担自己善良的后果,那不是善良。
风灵微笑点头。
严红带着严莫和严松离开小院后,对严松道:“二弟,你去莫知楼查一下韩倾月的底细。”
“是,家主!”严松领命而去。
“二叔,您有没有感受到那股意?”严红一边向马车走去,一边问严莫。
严莫的面色极为凝重,道:“一点儿也没感觉到,那女娃对意的控制极为精妙,若非我看到她眸色的变化,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施展了意。”
严红的脸色更为凝重,语气中带上了些咬牙切齿,道:“我看中的儿媳,绝不能让她轻易跑了。”说完,径直上了马车。
严莫无奈,他何尝不想让柳清音嫁入严家为严家传下优秀的血脉,但那丫头明显是凰鸟困于囚笼,绝不会轻易低头,如今又有了契机,怕是宁死也会一搏的。
想着,他也上了马车。
严红回到严家不久,严松就回来了,他将一份关于月倾寒的详细资料交给了严红,道:“家主,这是韩倾月的所有资料。”
严红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由面色微变,道:“能请来圣者帮助陆家,且和白衣雪交情匪浅,此人……”
严红沉吟了片刻,神色间几番挣扎,最终叹了口气,道:“罢了,算我严红倒霉,柳清音之事就此作罢。”
若是倒退二三十年,那时她年少气盛,就算不亲自出手,也会设计让吕、杨、卢三家动手。
但如今,她经历的多了,心思缜密了很多,心性也平和了许多,又是一家之主,这个险,她不愿冒。
柳清音的小院内。
陈凡被严红的一击打得晕了过去,但严红下手并不重,很快他就醒了过来,他站起身,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一个人,却只听到后院中传来的琴音。
陈凡的身子一颤,快步朝后院走去,走到院门处,他向里看去,却正好看到柳清音微微垂眸弹琴的样子。
而月倾寒和风灵则坐在一旁,吃着点心,喝着茶水,静静地聆听。
陈凡心中蹿起了一股怒火,东家弹琴,这两人却有吃有喝的听着,凭什么?是把东家当成卖艺的吗?
想到这,陈凡就要上前说话,但想起风灵对他的两次出手,他又畏缩了,咬了咬牙,他转身就走。
陈凡离开了小院,朝迎春苑而去。
迎春苑是严城最有名的青楼,陈凡知道,严城内最有背景的几大纨绔这个时间差不多都在那里。
严家不管东家,他只能找那几个纨绔,引他们来对付月倾寒二人,只能这样,他才能救出东家。
陈凡是君阶后期修为,在大型国不算什么,但是赶路的速度还是不慢的,没一会儿就到了迎春苑,他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正是迎春苑最热闹的时候,其内灯火通明,酒味、胭脂的味道、花香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
穿着暴露的姑娘和各色男人搂搂抱抱,往来不绝,亦有围坐桌边,饮酒调情,喧闹无比。
陈凡刚一进来,就有一个眼尖的姑娘迎了上来,嗲声嗲气地道:“哎呦这位爷,来玩儿吗?”说着伸手就去揽陈凡的手臂。
陈凡冷着脸避过,取出一块中品灵石塞给她,问道:“吕流江、卢胜、杨万业和严令四位公子可在?”
那姑娘收了灵石,哪还管他的冷脸,陪笑道:“回爷的话,今日严公子不在,其余三位公子倒是都在。”
陈凡点了点头,道:“带我去见三位公子。”
“好!您跟奴婢来。”说完,那姑娘就扭着腰身走在了前面。
陈凡跟在后面。
陈凡如何说服那三人对付月倾寒和风灵便不多说了,无非是以美色诱之,那三人本是纨绔,色中饿鬼,听说有比柳清音还美的姑娘,他们自然要去看看。
由陈凡引路,一众人足有二十多人出了迎春苑,浩浩荡荡地朝柳清音的小院而去,看上去倒是颇有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何等正义之士,要去做那造福苍生的事情。
在迎春苑对面有一家酒楼,而在这家酒楼的楼顶,月色带着淡淡的凉,照出并肩站着的三道纤细身影。
白衣如雪,清冷如仙的月倾寒。
一身黑衣,温和洒脱的风灵。
白衣飘然,温婉秀丽的柳清音。
陈凡的小动作岂能瞒得过月倾寒和风灵的眼睛,他一出小院,她们就察觉了,为了让柳清音有个决断,她们这才带着柳清音跟上来看看。
“师姐。”将陈凡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中的柳清音喃喃出声,带着迷茫,眼角有两颗泪珠滑下。
这个坚强的姑娘,独自面对暴风骤雨五年依旧善良如初的姑娘,竟是在这一刻,落了泪。
陈凡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一路走来,对她忠心耿耿,几经生死,是她最信任的人,想不到竟会做出如此之事。
柳清音就算再善良,也无法相信,陈凡这般的行事,没有存了将她占为己有的心思,这怎不让她伤心欲绝。
月倾寒不会安慰人,但柳清音是她的师妹,她不能不管,只能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背,却不知道说什么。
柳清音感受着温暖的怀抱,离家的不舍,五年来的不安,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伤心,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她伸手抱住月倾寒,抱得很紧,将头埋在月倾寒的肩窝,深深地埋下,她的身体颤抖着,好似风中脆弱的花儿。
伴随着低低的啜泣声,柳清音的泪水好似决了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很快就打湿了月倾寒的衣裳。
有风吹过,撩起了黑色的发丝,在夜色中轻轻拂动,却不知是否真的是夜风让发丝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