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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倒是说话啊，这到底要咋办吗？”
低矮的土坯房里，程小盆苍白着一张脸坐在炕沿上“呜呜呜”的一个劲儿的哭。
“你问我，我能咋整？”
苏富贵也坐在炕上，却是跟着程小盆隔了一个距离。
目光晦涩的在程小盆的肚子上扫了一眼，他突然道：“小盆啊，耀祖来信了，说是他在队伍里立了功，这个月还升了一级，继祖那边更是出息，听说都管着上千人了。”
“爹，真的？”
程小盆胡乱的擦了一把眼睛。
“耀祖哥真当官了？”她下意识的道：“那我也是官太太了。”
“是啊，是啊。”
苏富贵吧嗒吧嗒嘴儿。
“耀祖回来，小盆你就是官太太了。耀祖那孩子我知道，直性子，没啥脑子，你跟他好好过日子，他肯定能好好待你。”
程小盆下意识的点头，却猛地想到肚子里的孩子。
苏富贵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肚子上。
“小盆啊，你听爹说，耀祖那孩子是个急脾气，要是他知道了，知道咱俩的事儿。”
苏富贵干巴巴道：“爹倒是没啥，就怕耀祖那小子气不顺，你再有个好歹啊。”
程小盆猛然间就想到苏耀祖那个人的凶残，当初程宝儿和她坐扣卖掉了苏美美，那苏耀祖本来也没有多稀罕他那个妹妹，可一听说有银子拿，自家姐姐不过是迟疑的功夫，他就是一顿毒打。
程小盆到现在都记得程宝儿被扒了衣裳扔在院子里打的场景。
苏耀祖那个人，是真狠啊。
而苏继祖，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要是让他们兄弟知道了家里的丑事，只怕要出人命的。
想到这里，程小盆就呜呜呜的哭。
“我这都喝掉四个孩子了，要是这个也落了，之前八通镇上那个最大药铺的大夫都说了，我这辈子都带不住孩子了。”
程小盆不甘心，要是她一辈子都没了亲生骨肉，就算是做了官太太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任凭人家拿捏吗。
何况，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爹啊，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这可是你的老来子啊。”
程小盆就拽着苏富贵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爹啊，你摸摸，你快摸摸，孩子在叫你爹呢。”
程小盆向来在家里是不被重视的那个，她知道怎么样去讨好一个人，知道怎么样对自己最有利。
“呜呜，爹，我是真想留下这个孩子啊，这可是咱们俩的孩子啊。耀祖和继祖常年不在家，就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耀祖和继祖......”
程小盆故意说的含糊不清的。
苏耀祖和苏继祖是个什么样的混蛋，苏富贵比她还要清楚。
苏富贵这条腿是怎么断的？
想来他更清楚。
才十九岁的小姑娘，低垂着眸子微微的哭泣，那白皙的脖颈细细的、长长的，小腹尚且看不出什么痕迹，可少女那一身素雅的衣裙，看的苏富贵有些喉咙干涩。
苏富贵也有些犹豫了。
“走！”
苏富贵想到两个不孝顺的儿子，怕是以后也指望不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爹带你离开这里，等你生了孩子，咱们再换个地方住。”
到时候就说孩子是捡来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程小盆一听就高兴了。
她不管别的，只要能保住这个孩子就行。
大夫都说了，她现在这个体质很难怀孕了，若是这一胎不好好养着，怕是以后孩子都带不住了。
反正这孩子是自己亲生的，管他是谁的孩子，老苏家以后都得管着。
这么想着，程小盆就开始张罗。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苏富贵就是很满意程小盆这一点，明明年纪很小，却是很乖巧听话，不知道比那个苏葛氏强了多少。
想到苏葛氏，他的心没来由的一跳。
那个女人……应该早就摔死了吧。
那么高的地方推下去，想来也是没命的。
只是，他私下里偷偷去那山坡下面找寻过，却只看到几片破碎的衣裳，啥都没有找到。
也许，是被狼给叼走了呢。
不能瞎想。
自己吓唬自己更是要不得。
眼瞅着程小盆大包小包的收拾一大堆，苏富贵忙拦住她。
“咱们过后还回来，带着这么多东西让人看到了不方便，就说带你去走亲戚。咱们只带上贵重的东西就行。”
如今这里有了户籍了，他们不是哪里都能去的，好在只要说清楚，也不会真有人拦着他们。
说不得，得去里正那里开一个路引。
苏富贵这样想着呢，程小盆就道：“那咱们说去哪儿啊？”
一个屯子住着她的亲爹娘，一个弄不好就要露馅。
“说咱们去找耀祖？”
程小盆合计着，这样或许可以瞒住旁人。
“不行。”
苏富贵连忙拒绝，“耀祖在队伍上，前面还在打仗，这样一说不就露馅了。”
他想到什么，忙道：“就说找到我家人了，家里还有老娘要孝顺，我带你去跟家人团聚。”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苏富贵就提上家里的一些吃食。
“我这就去找里正开个路引。”
如今北境轻易不让人随意走动，但是去镇上什么的，只要里正开个路引就行，说严格也严格，远走不行，但是附近的城镇却是能够畅通无阻的。
苏富贵想的是，到时候躲在镇上一年半载的，等生了孩子抱回家说是捡来的，谁能说什么？
到时候自己有了老来子，小盆有了亲儿子，耀祖那边就算是回来了也不能知道什么，没有比这个再好的了。
这样想着，苏富贵敲开了里正家的门。
院子里，几辆马车停着，里正家里似乎来了贵人。
苏富贵吓得躲到角落里，看着那些黑衣黑裤的精壮
“我这就去叫人，您坐、您坐。”
苏富贵就看到，他们屯子那不配拥有姓名的里正低声下气的跟屋子里的人说话，然后是退着从屋里出来的。
房间里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
“若真是我那大伯，我这做晚辈的，势必要亲自迎一迎的，怎么好劳烦大伯他老人家亲自过来。”
这一刻，苏富贵看着那豪车和人马，不由得心生羡慕。
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待遇，该有多好。
下一刻，房间里，一身华贵衣裙的少女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走出来。
那一瞬间，苏富贵觉得自己被晃花了眼睛，下意识的就往地上跪！
老天爷，这可真真是贵人啊。
他苏富贵可不能冒犯了，不然叫人毒打一顿都是犯不上。
就这样跪下去的一瞬间，苏富贵只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
“是大伯吗？你可叫福丫好找啊呜呜呜…….”